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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闭集训在了所大学,稍微偏离些市中心,一车子的人在同一个地点集合,由大巴车把他们运送到那边,集训之间都进行数次考试,几次成绩叠加综合为总成绩,而后会影响保送等相关成绩。
  阎罗王跟他们一块儿来的,就坐在最前面,好似怕再发生她这样的事情,一分钟回头六十次也不夸张,宁眠都想问问阎罗王要不要换个地方坐,干脆坐她这里算了。
  宁眠坐在大巴的最后边,给谢应发微信。
  明天是艺考的第一天,何星雨他们几个虽然在一处考试,但初试的时间点是分开的,NB和何星雨在上午,熊起和谢应在下午。何星雨一直抱怨学校的初试不能自主选择时间,非要等到复试,不然他们四个人一起考试,到时间还能一块儿吃了饭,热热闹闹的。
  宁眠有点儿晕,心里虽然高兴,但还是皱着眉。
  班里参与集训的同学不止她一个,孟祥也在边上,看到宁眠这个样子猜想是晕车了,从书包里提出一袋话梅糖:“小眠,你吃不吃这个?”
  晕车的时候吃点酸的会缓解,宁眠想了想,他们这就算正常同学交往,阎罗王应该也不会说什么,接过孟祥手里的糖。
  孟祥终于找到机会跟宁眠说话:“你是在跟应哥聊天吗?”
  他说谢应的名字还刻意压低了声音,宁眠点了点头:“嗯,他们要艺考了。”
  “应哥真的要学音乐?”孟祥不太敢相信。
  宁眠不理解:“怎么了?”
  “应哥的成绩那么好,学艺术”孟祥终究没说出遗憾的话,道,“我听说王老师还找过应哥一次,让他放弃艺考,专心准备高考就可以,他还说”
  宁眠对上孟祥的眼睛:“还说什么?”
  孟祥犹豫:“大概意思是说应哥就是因为现在什么都有,他才这么自信,想要去尝试。觉得不会失败吧,觉得我们有家里帮衬着,大不了还有条退路。但我觉得应哥不是因为有退路。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我跟应哥做题,我没有做好,有一点儿难受,一个人出了教室。”
  宁眠想到那次就好笑,嗯了声。
  “应哥跟我说成绩不是唯一的出路,让我别看那么重要,这个东西没有办法决定我是什么样子的人。”
  宁眠静静地在想,谢应好似从来都没在意过排名如何,他考了也就是考了。
  “我想,应哥就是想好了吧?他知道他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孟祥说,“我爸妈从小就安排好了我要做什么。其实,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我一直是第一的。我每天要上很多课,他们想要我成绩优异,除了学习,我就只剩下学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可是,我好像从来没想过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到底是什么决定了我。”
  宁眠看着孟祥,一时无言。
  “可后来又真的想了,也没有想明白。”孟祥低着头,也掏出颗糖吃下,“我知道我不如你,也不如应哥,一开始不服气,但是后来好像又能接受了了。”
  宁眠愣了下。
  孟祥像极了那时候的自己,听到谢应的话全然不知。
  可是,他却远远比她要聪明得多,他在成长过程中学会正视自己,明白自己的不足,学着与自己和解。不管自己是否拥有,他都可以坦然接受,没有苛责。
  他懂得兼容,知道自己的能力所在,何尝又不是一种快乐。
  宁眠思索着孟祥的话,大巴车停下,老师们在前边组织他们下车,孟祥跟宁眠参加的不是一种集训,他选择了自己最擅长的科目,而宁眠还是选择了数学,两个人以后的教室并不在一起,但宿舍楼离得很近。
  到了地点,头一天下午并没有安排课程,只是让他们安顿好,发过课本和教材,然后开一会儿小会,等晚自习的时候有专门的特聘老师会来发份小测题初步评估他们的水平。
  宁眠参加过很多次这样的集训,因此并没有太紧张。
  班上选数学的只有她一个,到了教室,其他认识的同学都坐在一起,也不是没有明德的,只是宁眠没出过一班,对其他班上的同学并不相熟,也就没有打招呼的意愿,索性就坐在靠前一点儿的窗边,在等老师进来的时候给谢应发两句消息。
  【XY:到地方了?】
  【NM:嗯,在教室里。】
  【NM:没有认识的人。】
  宁眠想说,要是你在就好了。
  但她又觉得矫情,还是把屏幕上的消息删掉了:【你在干嘛?】
  【XY:中途休息,然后跟你聊天。】
  右上的一挫人是认识宁眠的,上次集训的时候,他们就在,因此看到宁眠都在小声讨论。
  “完蛋了,你看见那边儿没?又来了,第一直接没了。”
  “我他妈早知道报英语了,上次就撞到她了,我题都没看懂,真不知道她怎么做出来的,还都是正确答案。”
  “这有什么好怕的,我听她们学校的说,她这个学期光顾着谈恋爱了,她和她男朋友的感情好得政教处主任都嫉妒,听说两个人被叫到政教处,老师拼死让两个人分手,你猜怎么?她跟老师大吵一架被赶出来了,就算这样,两个人照样在教室手拉手呢!”
  “真的假的?你可别诓我!”
  “这谁还骗人?他们学校的学生都知道,那个男生也是,为了追她好像还跟校外的人打架了,但是没打成,被他们老师制止了,一个单挑五十个呢。还有人说,那个男生为了她逃课,每节晚自习都不在,专门出去学写情歌,现在都成立了乐队了!”
  “她谁啊?”
  “明德一中的宁眠,你不知道?”
  宁眠听到她的名字,才抬起头,淡淡地扫了眼。
  “别说了,别说了,人家都听见了。”
  “都散了吧,老师来了。”
  众人散开,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老师把东西放到讲台上简单介绍了下流程。
  他们不是头一次参加集训,老师也就没说太多,只是这次稍微做了些变化,往常集训还可以离开学校,□□出去也是有可能,偶尔回一次家。而这次集训完全是封闭的,任何人都不能离开学校,但凡出了校门就代表自动放弃资格。众人也不是傻子,他们来这里就知道自己想要拿什么样的名次,想要做什么,自然都不会轻易做这种傻事。
  宁眠半听着,直到老师说要交手机。
  她下意识往后边藏了下,老师走到宁眠面前。
  宁眠虽然打定主意,这次也要学之前的同学们把手机放在口袋里,但是看到老师过来未免有点儿慌张,还没把手机关掉,就忽然响了起来,这算是彻底暴露了。
  老师敲了敲桌面,示意她上交。
  宁眠垂眸,看着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电话,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号码,而且她之前的打算是藏好,也就没来得及跟谢应说最后一句话。
  宁眠跟老师商量:“老师,我接个电话吗?”
  老师是认识宁眠的,看了下周围的同学:“快去快回。”
  这算是默许了。宁眠几乎没有犹豫,飞快地出了教室,把门关上,走到角落,接通电话。
  她已经想好了,她趁着接电话的空档跟谢应再说几句话,如果老师忘记了,她就把电话藏起来,如果老师没忘记,她上交了也有个交代。
  那边的声音她并不熟悉,听起来也陌生:“您好,是林菀的家属吗?我们这里是”
  宁眠的大脑瞬间白了。
  电话那头是医院,护士说,林菀在外昏倒,原因尚且不知,但幸好发现的及时,送到了医院。但是医院找不到其他联系人,而亲属仅有她一个,自然给她打了电话。那边儿说了林菀现在的状况,并询问她什么时候能到。问她,如果她不能到场,是否有其他人可以到场。
  她好像从来没有想过林菀会出事,那时候宁鸿德说林菀想换个环境,跟她谈过话以后,她也没有联系林菀,她也从来没想过是这方面的原因。她似乎是懂的,她隐隐约约地在逃避她们的关系。
  为什么林菀从来没跟她说过?
  要是真的很要紧呢?
  如果,她早一些联系林菀呢?她是不是就会知道?
  宁眠靠在墙上,原本给谢应发消息的心也无存,她现在不去,能联系到谁?
  知道她的事情,满打满算不过就几个人。
  谢应吗?
  还是宁鸿德?
  凭林菀和他的关系,宁鸿德会去吗?
  就算她现在打电话,宁鸿德接到电话的几率又有多少?
  宁眠不知所措,看到老师来了,才匆匆压掉电话:“老师,我”
  “什么?电话打完了吗?打完就回去。”
  宁眠低下头,她是知道的,这次集训不同于以往,如果她出了这个校门,她就等于放弃了保送的机会,她没有机会了。
  但医院里,就只剩下林菀一个人了。
  “老师。”宁眠看着手里死死抓紧的手机,有些抖,“我家里我家里出了点儿事,我妈妈她”
  老师不甚在意,毕竟家里不止一个大人:“那你爸爸”
  宁眠想起她小的时候,因为高烧晕倒在家里,是林菀把她送到了医院,那会儿她病了,一丁点儿力气都没有,林菀始终都抱着她,能感受到的除了一路颠簸,还有林菀的颤抖。
  她想抬起手跟林菀说一声没什么事,但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感觉到冰凉的泪水滴落在她的额头。
  后来进了医院,宁眠的高烧终于退了下来。每次,宁眠从病床上睁开眼,她都在担心,担心林菀什么时候走掉了,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可是,每一次睁眼,林菀都在她的边上,她没有离开过,她在尽她做母亲的责任。
  这次换成了她。
  “我爸爸不在家,他他很忙,现在只能联系到我了。”
  老师皱眉,私下接触过宁眠,但还没有见过她这般失态。何况一般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让小孩去处理:“那也是大人们的事情,你知不知这次集训多重要?”
  “我我知道。”宁眠咬紧唇,这次集训很重要,关系接下来的保送。可是就算她这次放弃了,还有高考,但如果林菀真的有事情,宁眠不想让自己后悔,终于做出了决定,“这次集训很重要,但是,但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我去做,所以,所以,老师,这次我还是不参加了吧。”
  宁眠说过抱歉,回到教室,拿起书包,转身就前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