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坐看风起云涌
当然，只是传说。
这传说还是徐川在天策卫情报中看到的，意境大圆满，甚至比化神修士还稀少，近乎万中无一，某种角度来讲，能成意境大圆满，就可以说已经站在了“修真者”这一群体的最顶尖行列！他们强大无比，无敌天下。不过因为是传说，徐川也只是略微接触一些记载，其中提到过意境大圆满能够掌控自身所在的一片时间和空间，也只是随便一提。
更多情报，就是徐川都不知道了，其实修士们从技法修炼之初就能感受到强大和难度。
意境提升，是实力的最直接提升！
可技法极限跨入意境，就需要大悟性，门槛就高，之后一层层提升…
越是往上，提升也越难，徐川如今不过剑法传说意境第三层，阵法上等意境第四层而已。
和大荒御，夏无争那种妖孽比起来都差的远，十三层大圆满？根本不敢想。
玄冰大统领，同样是化神修士，意境层次也只是第十二层，难度可见多么巨大。要真让徐川说谁是意境大圆满，夏皇肯定是，州牧？应该也是？
“刚刚那酒壶青年，是一个意境大圆满修士？”徐川震撼。
震撼之后，便是凝重。
如果那酒壶青年要出手对付他，他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生死都掌握在别人手中，还是不知不觉间，这种感觉……
徐川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自己近来在边关之外厮杀，可因为保命手段诸多，军卫众多，面对的更是一己之力办不到的大事，自身修行的压力反而不大，可这一刻，他突然有了一种危机感和渴望变强的念头。
心态变了。
对强者敬畏可以，但是生命，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就在徐川为那酒壶青年的实力感觉内心波涛汹涌时，又感觉一道视线汇聚过来，徐川心中微动，抬眼看去。
那打骂的夫妻早已经追逐远去。
两道身影正站在酒馆门口，一位一袭黑衣，身形高大魁梧的中年人，他的眼睛宛如漩涡，吞噬着周围一切仿佛洪荒巨兽般充满着压迫，另一位则是一位老妇，手持龙头拐杖，满脸慈祥笑容，朝着徐川看过来。
“没想到我回到都城第一天，就遇到不少高人。”徐川一笑。
“徐驸马，好久不见。”那身穿黑衣的魁梧中年人开口。声音直接在徐川耳边响彻。
“陆先生，久违了。”徐川拱手笑道。
这魁梧中年人，不是天琊陆合是谁？
金丹榜排行第三，威名赫赫。而另一位…
“老身见过驸马。”那满脸慈祥笑容的老妇朝着徐川躬身。
“龙母娘娘客气。”徐川也微笑拱手。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可眼中却有着冷漠。
这位龙母娘娘，同样是金丹实丹修为，可是别看其满脸慈祥笑容，仿佛很容易让人亲近，事实上，其杀起人来，丝毫不手软！曾经仅仅因为弟子斗法被杀，就灭人一门，护短到极致，蛮不讲理，偏偏修为也不弱，百年来连元婴修士都杀过数十位，位列金丹榜第六！
性子不可理喻，动辄大杀一通。当然，因为不是在城中，修士们城外斗法，朝廷也不会太插手管理。就像当初扶摇公子，不也直接就在安城县外要杀他这个朝廷命官了。
龙母娘娘也不在意徐川眼中的冷漠。
两位微笑着，走进酒馆中。
他们一进来，酒馆内原本杂乱的声音瞬间低了下去，化作一片沉默，就连墙角嬉戏的孩子都一下子乖顺无比，依偎在自家父母身旁，无形的压迫，让他们都不敢大声呼吸。
两者在徐川面前的桌上坐下，小二已经端上酒来。
徐川和陆合也是旧识，再度坐下。这时一个身穿红衣的妩媚女子恭敬过来给三人倒酒，徐川这才注意到龙母娘娘身后还跟着这么一个女子，这妩媚女子身姿苗条，身高还在龙母娘娘之上，只是她太恭敬了，几乎是弯着妖，低着头跟在龙母娘娘身后，徐川没用神识查探，都没看到。
妩媚女子给徐川三人倒酒，一双明亮的眸子也在打量着徐川，不知为何，俏脸上竟然升起了一丝嫣红。
她的脖颈，皮肤，眼睛，嘴唇，无一处不是美丽精致到了极致，就仿佛一块羊脂美玉精心雕琢，没有丝毫瑕疵，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怜惜，忍不住想要亲近，甚至只要她能露出一抹笑容，怕是有无数男子甘愿为她去死。
这是一个绝色美人。
徐川却突然眉头一皱。
“哼。”
他冷哼一声。妩媚女子的脸色一变，一对眼珠子都缩了缩，嘴角更溢出一丝鲜血，惊恐看着徐川。
“混账东西，徐驸马何等尊荣，也是你能魅惑的？”龙母娘娘慈祥的脸上笑容收敛。
妩媚女子顾不得神识震荡，连声道：“师父，我…”
可她的话未出口，一道亮光已经在她脸上划过，鲜血溅落，落在饭菜上，就像一朵朵点缀的娇艳红花。
转眼间，妩媚女子的脸颊不再美丽无暇了，一道狰狞的伤口从她的额头斜斜延伸到下巴。
“十年之内，不可去除这条疤痕，滚到一边去。”龙母娘娘冷哼。
“多谢师父。”妩媚女子连声道谢，旋即乖乖站到龙母娘娘身后。
徐川和陆合都平静看着这一幕。
龙母娘娘微笑举杯道：“小徒顽劣，冒犯驸马，老身给驸马赔罪。”
徐川摇头一笑：“女人嘛，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总是想把自己最美丽的一面展现出来，让男人为她们着迷，这不过分，可过分的是，这些女人总是把那些迷恋她们的男人当成蠢猪，见得蠢猪多了，就觉得天下男人都是猪了。却不知道自己也是一头猪，不过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猪而已。”
陆合微笑着。
龙母娘娘也笑着，回过头来看向那妩媚女子，道：“驸马说了你是猪，猪就要有一个猪的样子，掌嘴。”
那妩媚女子颤抖着，可立刻就开始狠狠地抽起了自己的耳光，噼噼啪啪的声音响起，于是在馆子里众多客人瞠目结舌的目光里，这个面容美丽精致的女人，转眼就变成了一颗猪头。
徐川兴致缺缺的起身。
“对着一头猪实在难以下咽，陆先生，你我改日再聚，哦，代我向夏津公子问好。”
“好。”陆合点头。
徐川微笑着朝着馆子外走去，看都没看龙母娘娘。
……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气度，果然后生可畏。”龙母娘娘放下手中的酒杯，皱眉道，话虽然是恭维，可明显有些恼怒。
“是你太愚蠢，玩这些小把戏，若是我，你那弟子现在已经死了。”陆合笑道。
“老身只是试试这位名震天下的徐驸马深浅而已，看是徒有虚名还是真才实学。”龙母娘娘冷哼。
陆合道：“试？有些人可以试，有些人试不得。”
龙母娘娘瞥了身后猪头般的弟子，笑道：“陆先生乃是金丹榜排行第三，若是出手，也试不得？他可只是排名九十多而已。”
陆合笑了笑：“马上排名就要变了。”
“再变能排到陆先生头上？”龙母娘娘摇头。
徐川在边关前的确战功赫赫，但那是边关，军卫众多，还有雁王，云王等压阵。修士斗法，生死只在一线，区别要大的多。
陆合没多说。
龙母娘娘见陆合沉默，动了手边的筷子夹起桌上那沾染着血水的卤肉放到嘴里，轻声道：“不管他是谁，实力如何，若是插手夏津公子的大事，那我等就不能坐视不理。”
陆合这才多看了她一眼：“你敢杀他？”
“咯咯。”龙母娘娘慈祥的笑了：“陆先生怎么也说这种话，这世上又不是只有杀人才能解决敌人。”
陆合摇头，转而道：“他不会插手。”
……
徐川走出酒馆，漫步走在街头，脸色却凝重的很。刚刚一见面，陆合就已经给他传音了。
陆合现在为夏津效命！这次也是奉夏津之命来迎接徐川凯旋而归。说是迎接，当然也可以看成是显现实力！
夏津的獠牙已经露出来了，徐川不知道他不在都城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夏津又是如何让陆合这等金丹榜排名第三的修士心甘情愿为他效命的，不过想想也不难理解。
陆合也是修士，是人，有家有业，哪怕本身在外多孤傲，最终还是脱离不了夏朝，那就只能随流而上。
都认定岐王帝渡不过天劫了吗？
徐川走在街上，想到岐王帝，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未来图录。图录中岐王帝端坐一塔楼中，已然身死道消，只是金丹之处那一只蛊虫撕咬的画面，让徐川有些不能平静。
对岐王帝，徐川心中还是感谢后者对他的知遇的，夏元会宴名额，是岐王帝点头。而且这个老帝王虽然不是完美的帝王，可他也算是勤勤恳恳，心怀天下百姓的好皇帝，和夏津比起来，那真是强了不知道多少。
不管是出于同情，感激，还是别的什么，徐川心里一直有一个念头，他并不想让岐王帝死的不明不白。但为什么会死呢？
因为夏津？还是因为别的？徐川一直在迷茫，不仅迷茫原因，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做。
这就好像你知道了朋友老婆出轨了，是要告诉朋友，还是不告诉？告诉了对自己没什么好处，对朋友也没好处，不告诉，心里总是过不去。
不知何时，徐川身边一缕香风吹过，妙音公主已经走在了他的身边。
“驸马有心事？”妙音公主问道。
徐川摇头：“公主何出此言？”
妙音公主一笑：“驸马从那馆子里出来，我们就在身后跟着了，以驸马的修为轻易就能发现，可一直没理会。”
徐川一怔，转头看了眼远远跟着的凤姑等人。
“公主恕罪…”
“驸马说的哪里话。”妙音公主摆手，道：“驸马在想岐王帝的事？”
徐川惊讶看着妙音公主，妙音公主见其神情，嫣然一笑：“驸马身份高贵，尽可以不插足朝廷之事，因为不管朝廷怎么变，驸马依旧是驸马，等苏姑娘回来，咱们一家人安心修行，追求长生便是，何须理会太多。”
徐川闻言身形一震，全然没有看到妙音公主在说到咱们一家人这句话时，脸上闪过的一抹不自然。
当然，那点不自然只是一闪而过。更多是对未来的期待。
徐川却惊醒了。
是啊，他在想什么？
他需要做什么吗？他是谁？他只是投胎转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一个修士，或许他看到了未来一些景象，但是又没有任何选项去逼迫他做什么选择。
他干嘛要纠结？
他是带着前世记忆的，既然有记忆，就更应该明白自己的追求，他追求的是长生于天地间，和心爱的人的长相厮守，将来还会有子嗣，老婆孩子热炕头，富足常乐，这才是他心中所想要的，这已经足够了。
朝廷变化，忧国忧民？
这不应该是他该有的心理吧。
他可是夏皇驸马，天策卫统领。朝廷变动，关他什么事？
夏津要做什么，能对他如何？
没有影响他气运，影响他的选项让他去做什么大事啊。
谁当帝王，是不是个好帝王，关他鸟事？夏皇还在幕后呢。
“是我自己徒增烦恼了。”
徐川苦笑摇头，却也明白，这可能就是预知到未来一些事的弊端吧，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没这些烦恼了。
“多谢公主。”徐川驻足，朝着妙音公主拱手道。
妙音公主连忙把他的手按下去，道：“驸马帮我许多……”
“不一样。”徐川郑重的很：“若是没有公主，徐川也同样身在朝廷之中，只是朝廷一修士而已，因为公主，才能跳出动荡之外，坐看风起云涌，此恩不能不谢。”
妙音公主知道徐川的意思，心里莫名的浮出一丝甜意，只能道：“我们是一家人嘛。”
徐川听着这句话，一家人？他和苏晴是一家人，妙音公主？
算吗？
徐川突然觉得有些愧疚，他是不是气运太高，运气太好，这才搭上了妙音公主这艘大船。过去因为是答应妙音公主请求而心安理得，这一刻，徐川是真的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了。
便宜占多了，也会心生愧疚。
身为男人怎么弥补一下愧疚呢？
徐川手掌一翻，掌心已经出现了一方朱红美玉，道：“公主，刚刚那酒壶青年输给我一法宝，这法宝颇为奇特，我看了看，有些琢磨不透，公主聪慧，便帮我看看吧。”
妙音公主讶然，接过那美玉法宝，一看，以她的眼光顿时就看出这「美人幻玉」的罕见了。不过也仅仅是罕见，哪有什么琢磨不透。
她顿时明白了。不知怎么，她突然心跳快了许多，但脸上还是平静收起来道：“好，我帮你看看。”
徐川也知道妙音公主地位何等尊荣，送礼贵重？开玩笑，只能送这些奇特些的法宝了。见公主收下，徐川也开心笑了。
两者走在前方，后面的吟星凤姑等人看着这一幕。
“姑爷总算开窍了。”兰姑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