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女海王
“你进来干什么,我和莲儿妹子谈事,你出去。”程鹏喝道。
那妇人怔了怔,看了一眼目不斜视的张青莲,这才低眉搭眼的放下茶出去了。
………
鸡鸣三遍,司徒讼师起了个大早,穿上新买的绸褂子,又教了小儿子几个大字之后,吃过早饭,便斗志昂扬得迈着八字步朝着县衙门大步流星的去了。今天县太爷终于要开审洛杏堂的案子了,洛杏堂死不死他不管,今天这案子,关乎他司徒大状师的名声和尊严。
徐川吃着饼,喝着粥,从徐川有记忆开始,一直就是吃着苏姨做的饭,苏姨做的粥就是最好喝的。即便是投胎过来的徐川也大呼美味,徐川大口吃饭的时候,苏晴就在一旁看着,手里还拿着皮手套缝制着。
“大人,您吩咐让买的东西买来了,刘铁匠听说您要,不敢耽搁连夜打造的。”李明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袱。
徐川眼前一亮,连忙接过,打开包袱,苏晴好奇的看过来,只见包袱里摆放着一柄三寸长短的小剑,一旁则是几块巴掌大小的玉石。
“这玉杂质多的很,川儿你要这玉石干嘛。”苏姨笑道。
徐川则拿起那小剑,手指在上面试了试硬度之后,颇为满意的点头:“嗯,不错。”
然后才拿起玉石,放在手中掂了掂,笑道:“我准备给苏姨雕个玉身,这样以后就忘不了苏姨的样子了。”
苏晴一听,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甜意。
而一旁伺候的解语,月舞听了,顿时面露陶醉和艳羡,谁说大人不懂浪漫的,只不过这浪漫从来不对他们显露罢了。
李明看着苏晴那眼中都藏不住的甜意,再看看徐川大人,心中一万个大写的服。默默记下了这一招,大人哄女人的手段值得他学习啊。
徐川把玩着小剑和玉石,脑海中则响起雪山剑客拍马屁的声音:“用雕刻的方式修炼磨指法,嗯,主人就是主人,既可以磨炼力道,又能锻炼精准,配合上老夫的磨指法,简直就是绝配啊。”
徐川微微一笑。
当年李寻欢极情极性,手里永远拿着一柄小刀,雕刻着林诗音的雕像,每一次雕刻,都是蕴含着自己的感情,热情,所以他的飞刀一出,无人能挡,无人可挡,近乎于神话。
徐川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就是苏姨,当然,他的记忆中还有过去的亲人,朋友,但是三年来的照顾…徐川忘不了自己心脏病发作,每次醒来都是苏姨在一旁照顾的样子…
忘不了后者衣不解带,在床边守候的担忧神情。
更忘不了见到他醒来后,苏晴脸上露出的那笑容。
这种情,是徐川上辈子都没感受过的,在上辈子的那个世界,男女之间,不是这个舔狗就是那个舔狗,谁和谁都是套路,谁的情商碾压谁谁就是胜利者,实在乏味的很。
所以到了这个世界,徐川最动容的,就是苏晴对他的感情。
当然,不能从一而论,那个世界不是没有真情,这个世界也不是所有女人都和苏姨这般好的。
徐川喝完了最后一口粥。旋即戴上官帽,手里握着小剑和玉石,朝着堂上走去。
苏晴心满意足的看着徐川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温和而甘甜,洋溢着幸福的光辉。
解语和月舞心里像是吃了酸柠檬一般,只能低着头不去看,匆匆收拾起桌上的碗碟。
县衙堂上,百姓们早就挤在门口,眼见着徐大人上了堂来。
“大人出来了。”
“大人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我看大人更睿智了。”
百姓们现在看徐川,就像看香饽饽一样,最近这两把月,徐川的所作所为,实在深得民心,尤其是抄了秋检校的家,等同于端掉了安城县的一个犯罪集团,一些商户们也不需要再每日的提心吊胆,地痞流氓们更是规规矩矩不敢生事。
这都是县太爷的功绩啊。
徐川将玉石和小剑收在袖中,扫了一眼堂外的百姓,一眼看到站在最前方的洛平平,后者神色憔悴,本就纤瘦的她更加柔弱了几分,若不是旁边的丫鬟小飞扶着,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似得,在人群后面,张青莲也打扮朴素,面色平静得看着,徐川嘴角不着痕迹的一挑,这才面色肃然开口道:“升堂。”
“威~武~”
“带人犯上堂。”
洛杏堂被提上堂来,司徒讼师和首饰铺小东家也朝堂上走去。
司徒讼师斗志昂扬,首饰铺的小东家则面露戚然悲痛之色。
“大哥。”洛平平在丫鬟小飞的陪伴下站在公堂之外,一见自己大哥,眼眶里已经有泪水在打转。
其实徐川虽然收押了这洛杏堂,可也没打没罚,还准许她探视,洛杏堂日子过得和在外面没什么两样,不过依旧明显没了往日的气度,眉宇间有一丝颓废之象。他上了堂来,也朝着堂外看了一眼,只是在洛平平的脸上略一停顿,便看向了人群中,似乎想找到什么人,当他看到人群里站着的张青莲时,竟然难得露出一抹笑容。
徐川看的无语,
蠢,真蠢啊。你也不看看你妹妹为了你跑前跑后,担忧成什么样子。
“大人,首饰铺掌柜受洛杏堂所害,案情清晰,证据确凿,请大人宣判吧。”司徒讼师恭敬上前道。
徐川微微点头:“嗯。此案先不急,本官今日审此案之前,先审另一案。”
“嗯?”司徒讼师一愣。
首饰铺小东家,洛平平主仆以及百姓们都是一愣,又有别的案子?
“小姐,徐大人是不是又要拖下去。”丫鬟小飞低声道。
洛平平哪有什么主意,只是微微摇头。
徐川不理他们的错愕,挥手道:“传李家公子,胡家二公子,林秀才等人上堂…”
顿时衙差们稀里哗啦带上七八个年轻人来,这些年轻人都低着头,他们也都算是安城县体面的人了。
“日升当铺的李公子?他犯什么事了。”
“相公…”一妇人看着那林秀才一愣。
“那兔崽子,瞒着老子干什么坏事了。”另一个粗犷富人却咆哮道。
堂外的百姓顿时喧哗起来。
“肃静!”
班头大喝一声。
一片寂静。
张青莲站在堂外,本来想看徐川会如何判处洛杏堂,她能捞到多少好处,没想到徐川稀里哗啦带上了这么一群人来,脸色刷的白了。暗道不妙,正要转身离去。
可她一回头,一道黑脸身影已经出现在身后,他手中端着重剑,看着张青莲。
“传张姑娘上堂。”徐川的声音从堂上传来。
张青莲身子一颤。
“张姑娘,大人传唤,请吧。”李明沉声道,他说着话,下意识的想露出一丝笑容,可又觉不该,连忙收住,弄得皮笑肉不笑…
张青莲心中更畏惧了几分,她知道,秋金虎那等浑人就是被面前这个黑脸青年活活杖毙的。当下只能随着李明上了堂去。
“张姑娘…”
“青莲姑娘。”
“莲妹…”
张青莲一上堂,洛杏堂便想开口打个招呼,可不等他开口,身旁已经响起几声呼唤。却是那七八个公子哥们颇为热情的先开口了。
张青莲目不斜视,朝着徐川盈盈一拜,柔声道:“民女张青莲,见过大人。”
徐川道:“张青莲,你可认识这几位?”
张青莲鹅颈轻摇:“回大人,民女不识。”
“莲妹,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我们可是有三年之约的,只要等我高中,我便娶你过门啊…”那秀才急了。
“放屁,青莲姑娘喜欢的人是我。”李家公子急了。
“什么喜欢的是你,张姑娘,你可还记得我在程家首饰铺花重金买的定情信物。”
一个个都抢着道。
张青莲冷着一张脸,暗骂这些蠢货。
洛杏堂看着这一幕,有些发懵。马上那些个公子也反应过来了,面面相觑以后,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徐川则冷哼一声:“你们一个个说,李小富,你先说。”
李小富就是那位当铺家的李公子了,他看了张青莲一眼,轻叹一声,这才说道:“我与青莲姑娘相识,是在一家茶馆,那日…”他缓缓道来,脸上还有几分沉醉,说到最后…“我在程家首饰铺花了二百两银子,买下一朵珠花送于她,之后就再无联系了。”
胡家二公第二个述说…也是奇妙的邂逅,到程家首饰铺花销一笔后,后来就再无消息,他碍于已经订下亲事,都不敢张扬。
那秀才更是说…本就家道中落的他瞒着夫人变买了家产,只为给张青莲买一件首饰。
……
他们诉说着,
外面的百姓们听的已经是呆住了,一是惊讶那首饰铺的首饰之昂贵,超乎他们想象,二是这位张姑娘,这…人际关系,情感交流也太丰富了。
徐川将这些人们的经历听完,看着张青莲,他本以为这个世界的女子们都是比较“保守含蓄”的。没想到也有这种情感骗子,女海王啊。
“张青莲,你有何话说?”徐川喝道。
张青莲顿时泪如雨下,跪倒在地,羞怯道:“大人明鉴,小女子虽与他们相识,可从未有过逾礼之事,至于花销,也是他们心甘情愿,小女子从未收下那些首饰。”
徐川冷冷一笑,道:“是,你是没有收下那些首饰,因为你本就是和首饰铺掌柜程松勾结,里应外合来套他们的银两,当然,这事情你情我愿,也无可厚非,只能怪他们自己蠢,被你的美色和柔情迷花了眼,但是在洛杏堂身上,你们再度下套,那首饰铺掌柜程松本就有胸闷气短之症,本官作晚连夜打听了城中四家药房,从春风堂的大夫那里得知,程松在身亡的前一日就因突然晕厥去他那里就诊,春风堂的大夫说了,程松已经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于是你们便想做一票大的,陷害洛杏堂,谋他家产,是也不是?”
徐川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公堂上下尽皆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