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共舞

  坐在贵宾席上观演的嘉宾,除了犹如扭动毛毛虫一般的简添欢,还有几个身穿一身豪华战衣的异能者。他们中间坐着穿着一件应援T恤衫和大裤衩的保罗。
  他们都是宁谧守护者中的成员,清一色的暴走者。
  他们坐在舞台前排是因为秦臻以担心美人鲨会来搞事为名,让他们就近保护绝景圣夏。而他们也都想要会一会这位臭名昭著的美人杀手。
  他们倒不是真有超级英雄的壮志豪情,只是他们每个人都有征服新翡冷翠最有魅力女人的雄心,美人鲨这么一搞,等于在他们的后院撒野,这决不能容忍。
  他们都是秦臻在美人鲨重新活跃并杀死了十个少女之后,被她重金聘请的。这是第一次亲身参加她的演唱会,第一次听她现场演唱。
  身为暴走者,他们每一个人都见过无数大场面,本以为一场演唱会就是一场演唱会而已。
  但是,当绝景圣夏开始演唱的时候,他们瞬间沉沦,一点挣扎和反抗都没有。
  每个人都半张着嘴,睁大着眼睛,呆若木鸡地听着她千回百转的吟唱,灵魂沉浸在不可阻挡的音乐魔力之中,浮浮沉沉,经历着歌中吟咏的浮生百态。
  “都精神一点。”就在所有人都如痴如醉的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忽然从众人背后传来,成功将他们从迷醉中唤醒。
  “镜湖大人!”这些暴走者们如梦初醒,同时打招呼。
  来人梳着一头短发,细长幽深的眼睛上画着浓重的眼线,瘦削的铅笔脸,笔直的鼻翼,薄嘴唇上涂着淡色唇膏,反射着淡蓝色光芒。
  她没有穿正式的战衣,只是穿了一件蓝色横纹的海魂衫,一件牛仔短裤,瘦削匀称的胳膊和修长的大腿上满是细细的蓝色晶片,一直蔓延到她的蓝色绑带高跟凉鞋上。她的两只脚上都布满了同样的细碎晶片。
  她坐到贵宾席上立刻犹如蜗牛缩入壳中一般,盘起腿,驼着背,整个人缩入椅子正中,嘴上露出一丝愤世嫉俗的冷笑,歪头看着演出。
  “保罗,你的战衣呢?”她从兜里拿出一袋薯片,一边看着演出一边问。
  “呃……我觉得旧战衣小了……所以……”保罗红着脸说。
  “是吗?你的青春期还没过啊?”她漫不经心地嚼着薯片。保罗感到脚上渐渐升起一股寒气。
  “我输给了圣丹斯。”保罗吓得连忙说。
  在他身边的尼诺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因为他也感到了脚上寒气。如果保罗不说,他一定会冲口而出,据实相告。
  “镜湖大人,要我叫几个兄弟找机会教训一下圣丹斯吗?”坐在她身边的一位身穿黑西装,戴墨镜,剃光头发的男子低声问。
  “你很闲吗?”镜湖大人斜眼问。
  “不。”秃头男子立刻低头说。
  “我们不是蛮帮。我们天赋异禀,有社会地位,有津贴补助,有高尚工作,和圣丹斯这种靠蛮干闯天下的悍匪不一样。不要自降身份,记住。”镜湖大人淡淡地说。
  “是。”周围的暴走者纷纷低声说。
  “嘘嘘嘘!”在贵宾席上应援不止的简添欢转过头来,愤怒地嘘了一声。
  镜湖大人转过头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绝景圣夏的《我的万人敌》前奏轰然响起。
  诡异、激烈、热血的鼓点配合绝景圣夏轻柔婉转如云雀的吟唱,将一股两极分化的反差曲风演绎到极致。
  这只独特的歌曲一下子攫取了镜湖大人的注意,她和其他人一样,不可抗拒地沉迷了进去。
  在歌曲开头独树一帜的主歌独唱告一段落后,一段悠扬而嘹亮的小号声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群穿着追光战士合金战甲,全身充满机械感的舞者,排着刀裁般的队列,以整齐划一的正步姿态,走上台来。
  绝景圣夏缓缓走到这群舞者的中央,握住右拳,用力击打在胸前。她的身体忽然被三维投影笼罩,穿在身上的碎花连衣裙,犹如变魔术般换成了一副贴身的金属战甲。
  背景乐曲变为气势磅礴,犹如钢铁洪流,夹杂着轰轰轰轰的钢靴踏地声。
  随着全新配乐的响起,绝景圣夏引领一众舞者开始了充满阳刚之气的热舞。这热舞混合了街舞、地板舞、蒙古民族舞、芭蕾舞、机器人舞的元素,力量和机械感混杂,洋溢着蒸汽朋克的味道,却又有着深邃震撼的歌剧风格。
  “能听见吗?伊格鲁!
  他们说你是救世主!
  他们说你是人类的救赎!
  他们说你她的万人敌。
  所以坚持住,她的万人敌,
  坚持到击破虫潮的时机,
  大部队马上就来,
  他们距离你只有不到一公里。
  他们衣甲鲜亮,行动如一,
  他们星夜兼程,马不停蹄,
  他们为你而来,为你而战,
  他们千里驰援,不离不弃。
  喂,能听见吗?伊格鲁?
  我们来救你了。
  喂,能听见吗?伊格鲁?
  别放弃!
  喂,能听见吗?伊格鲁?
  振作一点,
  你可是她的万人敌!”
  广阔的舞台上再次降下巨大无比的三维屏幕,无数虫族广为人知的战斗单元,黑翼刀虫,暴走虫,虫忍,横行虫,飞行王虫轮番粉墨登场,化为一浪高过一浪的虫潮。
  在虫潮的中心,一个金碧辉煌的巨大身影,披挂着黄金色的合金战甲,手捧着超大号的冲锋枪,面对狂卷而来的虫族,猛烈射击。
  绝景圣夏引领的舞者群在虫潮中起起伏伏,以特殊的太空步混淆了空间感,造成他们在虫潮中战斗前行的错觉。
  在副歌结束的刹那,虫潮化为满地的虫尸,黄金色的巨大身影跪倒尸堆之上,全身上下被乌黑的粘液和鲜血覆盖。
  舞台上,绝景圣夏身上的战衣部件一件又一件解体为光粉,散落在空中,她的身上换了一件酒红色的晚礼服。
  虫尸之上,黄金色的巨大身影同样瞬间解体,化为萤火虫一般四散的光芒,在巨大的身影所在处,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
  穿着白衬衫和黑西裤的圣丹斯!
  “圣丹斯!”保罗和尼诺都叫了出来。
  华丽盛大犹如酒神狂欢般的乐曲四面响起,绝景圣夏拎着自己的酒红色晚礼服裙边,朝着圣丹斯一脸幸福地扑过去,两个人四臂交持,合成共舞的姿态。
  “你还在吗,我的万人敌,
  今夜的我血泪满襟,
  如盛放的幽兰,
  寂静孤清。
  我在等待梦幻来临,
  想在绝望的深渊看到黎明,
  梦想昨日重现,明月东升,
  关张了的玩具店再次上新,
  我的爱人踏着迷人的狐步,
  从坟墓中走出,邀我共舞,
  满山的红霞,久违的山茶,
  如梦如幻,如泣如诉。
  月满西楼,灯火阑珊处。
  一只双人舞,
  对影裟椤树。
  天地无尽时,
  此情可追溯。”
  歌词婉转凄切,但是配乐却轻灵欢快,飞扬热烈。
  台上的圣丹斯和绝景圣夏刚开始只是优美典雅的华尔兹,随着配乐加速,歌声热切,两个人的双人舞渐渐变成了动作幅度极大的街舞、地板舞和芭蕾舞的混杂,到最后化为激情的探戈。
  圣丹斯将绝景圣夏在身子周围轻盈地抛掷扶举,举重若轻。绝景圣夏在他身上翻转变幻,犹如一条酒红色的美女蛇。
  当歌词的最后,圣丹斯轻舒猿臂,绝景圣夏仰头伸臂,身体上弓成抛物线,头朝下完美演绎完最后的歌词,然后被圣丹斯一把拉起来掷到半空,犹如一朵红云坠落于圣丹斯的怀中。
  她以手拂面,闭目醉倒,完成了整场表演。
  “哦,我的上帝。”台下的保罗紧紧地攥住拳头。
  他曾经阻止圣丹斯去绝景圣夏的后台化妆间。因为他觉得没有男人比他更有资格进这个庄严的圣地。但是,圣丹斯不但强行进入了化妆间,他还强行上台抢戏,强行把绝景圣夏抱在怀里向他示威。
  圣丹斯在针对他!保罗感受到了整个世界对他的恶意。
  做人太难了!做一个暴走者,更难!
  强烈的嫉妒感涌上心田,犹如一枚铁拳打在他的胯下,他突然间失去了生存的意志。
  他身边的尼诺也非常的嫉妒,但是保罗无法掩饰的羡慕嫉妒恨,无形中消解了他的嫉妒感,让他还能当个人。
  “保罗……”尼诺忍不住想要劝劝保罗。这货死了会少很多乐趣。
  “……”保罗脸色青白地朝他摆了摆手,做了一个憋说话,我无法呼吸的手势。
  啪啪啪!
  坐在保罗身边的镜湖大人缓缓举起手,轻轻地拍起手掌,脸上露出诡异而意味深长的笑容。她的眼睛深深凝望着躺在圣丹斯怀里不肯起来的绝景圣夏,瞳孔渐渐变成棕红色。
  旁边的宁谧守护者们看到大头子开始鼓掌,立刻纷纷欢呼着鼓起掌来。
  接着,他们的耳朵嗡地一声聋了。
  演唱会广场响起了炸雷般的欢呼和口哨,所有的粉丝都站起身来用力舞动荧光棒,根本没有掌声,没有人有时间鼓掌。
  强猛的声浪几乎把这群宁谧守护者掀到地上。米开朗基罗圣殿广场被雷鸣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