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品茶
这趟出来，除了宣传《尖峰时刻》之外，他还有一项采购任务……
京城，某茶馆。
西装笔挺的记者按动口袋中的MP3录音笔，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谢谢您，白奎因先生，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来接受我们《看电影》杂志的专访，我代表……”
白奎因打断他的话语，这种套话让他觉得很熟悉，却又很不舒服。
“叫我QB就可以了，还有，我们没必要这么严肃，就像朋友见面聊天那样，两、三个朋友，一壶茶，天南地北的聊，你们北京人不是说……砍什么……”
“侃大山！”茶桌另一端的陈凯哥接住了话头，一口北京话特地道。
白奎因点头赞同，“对，侃大山！今天我就是来侃大山，听故事的。”
陈凯哥趁机把白奎因面前的茶杯倒满，说道：“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咱们以茶当酒，讲讲故事，我跟你说啊，小白，这个荆轲呢……”
记者看了一眼正用多余茶汤浇茶宠的陈凯哥，一脸无奈，这位爷赖着不走，不仅干扰他的采访状态，没事还老打岔！
还好白奎因先生的中文很好，这要是按照一开始预想的，和白奎因中文交流有碍的话，就要全程英语提问了，那要是再被陈大导打打岔，这采访还怎么问！
最后只能拉下脸来说道：“陈导，能不能……先……让白奎因先生……”
陈凯哥做恍然大悟状，“对！对！你们先来，你们长影啊，我也是打过交道的……”
记者装着听不见，赶忙询问白奎因：“白奎因先生，听说您也有华国血统，请问这是真的吗？”
白奎因品了一口茶，说道：“我确实在公开场合说过我有华国血统，不过一般人都当我是意大利裔……”
指了指自己的脸，说道：“他们觉得我不像华国人……”
“像年轻时候的阿尔帕西诺……”陈凯哥附和道。
“不过我爷爷确实是华国人，听说他年轻的时候在德国留学，因为战争原因去了美国，对了，我奶奶是德国人，但是我没见过他们，在我出生前他们就去世了，我很小的时候，我父亲也离开了家庭，所以其实我是按照意大利人的方式养大的……”
陈凯哥以为白奎因说的“离开家庭”是人不在了，所以也不好接话，默默泡茶。
而年轻的记者却很楞，按照自己小本子上的问题继续问下去：“请问，您父亲是否告诉过您，您的祖籍是华国哪里？您说得是标准的普通话，挺难判断的……”
“抱歉，这个我也不清楚，我父亲没说过。”
陈凯哥抓住机会，说道：“小白，有没有兴趣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带你女朋友在国内走走……”
白奎因再饮下一杯茶，说道：“我月底会去日本，大概在这边停留十天，离开北京后，会去三峡、成都玩玩，不是说再不去三峡，等大坝建成了就看不着了么，最后从上海离开。”
一听到上海两个字，陈凯哥眼前一亮，急忙问道：“既然都到上海了，有没有兴趣来横店看看？我们在横店建了一座秦王宫，以咸阳宫为原型，不是一座单一的宫殿，而是一整个建筑群，有道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记者白了陈凯哥一眼，心说，这傻缺，你说这些，人家老外能听懂？
白奎因却听得津津有味，问道：“这么说来，您的《荆轲刺秦王》的拍摄资金投入一定很大了，听您的描绘这座秦王宫的造价应该不菲吧？那么我应该把它看做一部大制作了，恕我直言，外语片在美国的市场很小，大制作很难收回成本……”
陈凯哥有些尴尬，美国人果然直接，按照正常剧本，谈卖片，不该是我吹嘘一下，你表示感兴趣，然后我叫价你还价，最后谈拢么……一来就压价，太猝不及防了吧！
“虽然花了不少钱，但是当地政府掏了大头……”陈凯哥赶忙解释，生怕把人吓跑了。
记者更是蒙圈，原来陈大导是来卖片的！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采访时间，你来了赖着不走就算了，还用我的采访时间谈生意！
信不信我学荆轲，让你血溅五步！
陈凯哥的乱入，显然是打乱了记者的节奏，他为当面打陈凯哥的脸，直接提出了一个刁钻的问题：“白奎因先生，您看过华国电影吗？”
白奎因想起在百视达看片的日子，用那种怀旧的口吻答道：“当然看过一些！不过我能够接触到的华国电影很少，我家附近的百视达只有少量的华国电影，平时见到最多的还是港岛电影，特别是武侠电影。”
“有没有哪一部华国电影让您印象深刻呢？”
白奎因点点头答道：“我记得有一部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的……”
陈凯哥笑眯了眼，脸上写满了希冀，就差说出口来，奥斯卡外语片提名，那还能有谁？我的《霸王别姬》啊！夸我！夸我！
“《喜宴》，对了还有《饮食男女》，安·李是个非常有才华的导演，我还看过他的《理智与情感》，如果有机会的话，我非常希望能够和他合作……”
当初白奎因在百视达打工，正赶上安·李刚刚打响名气，他的电影都是放在店里的显眼位置的，自然早就被白奎因看过了。
“安·李是台……”陈凯哥想要提醒。
白奎因立即明白他的意思，说道：“那不也是华国么……如果说，大陆电影的话，《大红灯笼高高挂》……”
闻言，陈凯哥一口茶差点喷出去，我的《霸王别姬》这么没牌面吗？
“以及，陈导的《霸王别姬》……”白奎因转向陈凯哥，说道：“我正是因为看了您的《霸王别姬》，才会在《荆轲刺秦王》还为完片的情况下和您谈合作，陈导演。”
陈凯哥脸上堆满得意之色，连忙拱手说道：“谢谢您的信任……”
白奎因敲了敲茶台，说道：“五十万美元，买断北美发行，您应该是听说了的，张导的电影我给的也是这个价格，我只是想先建立起双方的合作，现有一，将来才能有二，所以我才愿意在没有完片的情况下购片……
对了，继《美丽人生》之后，我们韦德马克映像还购入了意大利导演托纳托雷的《海上钢琴师》，这就是我说的，建立互信，持续合作……”
陈凯哥很想说，老张那部农村片，取景全在小山村和黄土地，能花多少钱？
我这可是盖了一座秦王宫啊！亲！
能一样吗？五十万美元，打发要饭花子呢！
陈凯哥急道：“我这是大制作……”
白奎因一副惊讶的表情，“不是当地政府出资建设秦王宫的么？”
陈凯哥眼珠一转，想起白奎因的风评，说道：“我的电影里面有巩皇，她可是你们美国《人物》杂志评选的‘全球最美50人’之一……”
白奎因针锋相对，“我也上榜了啊，可是电影不是比谁美的，不然我也有可能获得奥斯卡提名了，影帝杰克·尼克尔森，丹尼尔·戴·刘易斯，哪个帅了？”
记者赶紧见缝插针，问道：“QB，如果有机会，你希望和哪个华国女演员合作呢？”
白奎因伸出手，掰着指头数道：“巩皇肯定有一个的，张曼玉……陈冲……，嗯，就这些，我女朋友回来了……”
莎拉和莉娜提着大包小包回到茶室，老远就开始抱怨白奎因没有和她一起去，莉娜和她都不懂中文，也不知道买的东西是不是买贵了。
白奎因无奈转向陈凯哥，说道：“如果您的《荆轲刺秦王》想要现在就卖掉北美版权，我在没看到全片的情况下只能出五十万美元，亦或者等您完片了再来找我，您要是有信心，我陪你一起冲奖。抱歉，我得走了……”
既然开启了外购外语片的道路，韦德马克映像自然不可能只开发意大利电影圈，正在蓬勃发展的华国电影也是一个亟待开发的宝藏。
白奎因相信，凭借自己的血缘和语言优势，他一定会比哈维更早占据华国电影圈。
显然，比起陈凯哥的“大制作”，他更看好张谋子的“小故事”，在《一个都不能少》还为完片的情况下，就掏了五十万美元购买了北美发行权。
此举立即在华国电影圈点燃了一颗“炮仗”，引来不少想要跻身美国院线的作品，《荆轲刺秦王》已经算是其中靠谱的了，白奎因才挤出时间和陈凯哥谈一谈。
只是结果并不能让双方满意。
不过，很快最不满意的人就出现了。
白奎因被女朋友拎走了，陈凯哥气呼呼地也溜了，《看电影》杂志的记者看着三百多人民币的账单大呼店家欺诈！
一壶茶怎么就三百多了，都还没让你们的小妹泡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