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缠绵
她打开门，一跃，跳进他怀里，他稳稳接住。
顾予临掂量了一下：“——瘦了啊，最近不好好吃饭？”
她凑到他颈间，去嗅他的气息。
他好笑地说：“别闻了，没有别人的味道。”
她攀着他，像一株丝萝把他紧紧缠绕：“节目录完了吗？
还有什么通告吗？”
顾予临：“暂时没什么重要活动了，《覆国》剧本没写好，推迟到下个月开机了。
这次我来找你，也是要说这个事。”
江筱然：“啊？
《覆国》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予临就这么抱着她，说：“你知道常欢喜吗？”
江筱然摇摇头：“听过这个名字，但不太清楚。”
“常欢喜是《覆国》的编剧，也是DYM公司老总的儿子，反正身份挺多的，”顾予临把她往上颠了颠，“他跟陈咸老师关系很好，陈老师很多代表作都是他写的。”
江筱然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压下心里奇妙的感觉：“他们俩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顾予临：“《覆国》剧本大概的已经出来了，是常老师压着不让过，说是觉得里面的感情戏写得不好看。
刚刚他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认识《共鸣》的编剧，说你写的《山河》他也看过，他觉得你的感情戏写的不错，问你想不想给《覆国》做编剧，主攻感情戏。”
“你也不用担心，《覆国》主要还是家国天下的戏多，感情戏很少，基本都是为家国情怀服务的。”
江筱然好半天才消化过来。
“也就是说，我可以给你的戏当编剧？”
顾予临：“嗯，严格意义上，是这样的。”
她开心地亲了亲他：“那好啊，那我愿意！不过我没多少时间就是了，《山河》也快开拍了，到时候我得过去跟组看看情况……不过也还有几个月，写点感情戏是够了的。”
让顾予临去跟常欢喜说明情况之后，江筱然就打开了电脑，想查查这个编剧到底是什么人物。
输入常欢喜，底下显示的第一个搜索是——“常欢喜陈咸”。
接下来几个分别是“常欢喜潜规则”“常欢喜跟陈咸是真的吗”“常欢喜陈咸同人文”“常欢喜大淫魔”。
江筱然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顾予临：“这都是真的？”
顾予临：“十有八九。”
江筱然点头：“噢，那我懂了。”
其它的都能理解，可是大淫魔是什么鬼？
顾予临可能看出她的不解，说：“这是DYM公司的简称，大家这么叫着玩儿的。”
能理解，毕竟有时候为了方便好记，大家都会给公司起一些“爱称”。
顾予临手机递过来：“我给常老师打电话了，你接吧。”
江筱然走到阳台上，那边的常欢喜正好把电话接起来。
江筱然自报家门：“您好常老师，我是江筱然，就是《共鸣》和《山河》的编剧。”
常欢喜的声音很有辨识度，鼻音较重：“嗯，我知道，顾予临把事情都跟你说了吧？”
大大就是大大，江筱然心里想，开门见山，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江筱然：“是的，他说您问我想不想给《覆国》主写感情戏，我觉得可以试一试，所以给您打了这个电话。”
常欢喜：“行啊，我看你年纪轻轻，想法挺多，就跟着我写吧。
一个星期之后进组，我带带你。
不过首先说明，我不是什么温柔的人，要跟着我写东西，得吃苦。”
江筱然：“没事的，我耐力强。”
常欢喜在那边一笑：“行，吃得了苦，你就是下一个DYM的签约编剧。
你跟小顾都是好苗子，我希望你们加油奋斗啊。”
江筱然也笑：“好的，谢谢常老师。”
留下了联系方式之后，大家就挂了电话。
一出阳台，江筱然发现顾予临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最近忙，经常坐飞机到处跑，休息时间都是零碎的，眼睛下面一圈淡青色的黑眼圈。
江筱然明白，他虽然辛苦，但疲惫只是身体上的。
他的内心是喜爱这种拼搏和不断向上的感觉的。
她也是。
她把他外套脱掉，打了盆水给他擦干净身体，然后把他移到床中间，盖好被子。
江筱然洗完澡出来之后，看到常欢喜发过来一个文件。
她接收了。
常欢喜：“给你一个片段，这里江沉舟要跟妻子分离上战场，你把这段感情戏改一下。”
江筱然：“好的。”
她本来想问“着急要吗”，想想还是没说，毕竟这第一个任务，还是越快完成越好。
既然是要写上战场，势必就是要抒情或者卖情怀，抒情想达到的效果有很多种……然而在这里，肯定还是需要煽情，让人热泪盈眶的感觉的。
语言描写固然重要，但描写太多会让观众疲乏，真正的虐势必是精炼简洁的语句，加上画面音乐的配合，越短越能直击人心灵，留下震撼的感受。
她隐约有点思路。
想出了一个情节之后，她记下来，然后很快再次想了两个。
这是写剧情的一个方法，为了避免写到别人经常写的东西，在你有了一个梗之后，你不妨多想想别人是不是经常这么写，然后再多选两个，最后从中挑选最合适的。
写到深夜，她的手已经冻得冰冷了。
她呵了呵气，开了盏小小的台灯，敲完最后一个字，保存完毕，才关了电脑。
文件发送过去，常欢喜没有接收，可能是睡了。
江筱然掀开被子的一个角，蹑手蹑脚地钻了进去，生怕吵醒顾予临。
他难得睡一次好觉，她可不能打扰。
被子已经被他捂热了，但江筱然睡的这个地方还是没有受到温暖的福泽的，她蜷成一团，准备等自己慢慢睡热，免得冰到他。
身后的人半梦半醒，身子动了动，紧接着，毫不犹豫地把她整个人给抱了过来。
猝不及防的温暖让她整个人身体发颤。
他掖了掖被角，安慰似的说了句：“不冷了，快睡吧。”
是啊，不冷了。
一周后，《覆国》剧本小修完毕，初步拍板定下，接下来，就是找演员选角色的阶段了。
《覆国》是大制作，古装正剧，主要角色都是些年龄大的大人物，演员挑选的自然也是实力派。
里头年纪不大的角色没几个，找的青年演员也就少。
这样的大制作，吸引的受众群势必是比较高的，为了兼顾低一点的观众群，剧组就会请来一些人气高的小生来助阵。
顾予临就算是一个。
那时候江筱然正在小黑屋里改《覆国》的剧本，听到工作人员说：“顾予临来试戏了，要不要出去看看？
我看组里几个年轻小姑娘都疯了似的往外冲。”
她低调，顾予临也低调，工作人员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正常。
江筱然揉了揉麻掉的腿，也出去跟着凑热闹了。
“好啊。”
顾予临带的工作人员不多，人也很低调，带了个帽子一副墨镜，礼貌地朝大家笑了笑。
江筱然站在人群里，本来想试验一下他到底能不能在人群中看到自己，谁知道下一秒他的目光，真的就停留在自己身上了。
他取下墨镜交给助理，侧着头说着什么，一边用手招呼江筱然过去。
“叫谁呢？”
“不会是叫我们吧……”
旁边的女孩子们叽叽喳喳，江筱然抱着一叠资料，过去了。
他揉揉她的头发：“吃饭没有？”
“还没，在等你试戏，试完估计可以吃了。
你能留在这里吃饭吗？”
“可以啊，”他说，“接下来就待在这里了。”
江筱然：“其它的活动都不接了？”
顾予临：“有倒是有，不过都不多，打算在这里着重跟前辈们学习一下演戏。”
江筱然笑：“行，那你快去试戏吧。”
简单的妆发造型做完之后，开机，准备试戏。
顾予临这次要试的人物是个热血的将军，名叫赵程。
赵程将军年纪不大，自小习武，在战场上舞刀弄剑，很有自己的的一套。
无奈誓死效忠的君王胸无大志，整天只知道饮酒作乐，挥霍自己父亲留下来的江山。
赵程内心愤慨难挡，不顾君臣之礼，冒死觐见，将美人怀里醉醺醺的君王一番劝诫，君王似醒非醒。
总有能人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但一个已经腐朽了大半的国家，任能人如何匡扶，都是没有用的。
赵程最后死在敌军的剑下，原因是拒绝投降。
但敌军的将军却十分器重他，以将军之礼厚葬，将他送回故乡。
是个很悲惨，但很讨喜的角色。
这种角色演不好就窝囊了，演好了，就是大时代下囿于命运之人，无奈的悲歌。
顾予临这次要试的戏，就是劝诫君王的那一场。
灯光和摄像机的机位调整完毕。
他准确捕捉到机位，走位很精准。
第一个表情，是看到君王享乐时的无奈。
然后无奈之情积攒到顶峰，迎来了第一次爆发。
“卫晁国仅凭三千将士，横冲直入夺取了隳城，我国百姓如蝼蚁，在他人的污蔑下活得苦不堪言，陛下您却还在这里饮酒乐甚，丝竹长鸣！”
“前线奋勇杀敌的将士死了大半，来不及去安慰他们孤寡的母亲和妻儿，所有人都在忙着奋勇杀敌，可是您呢？
您有没有关心过您的国家，您的子民？”
他双手握拳，咬紧牙关，眉头紧蹙。
“臣接旨，不日便要赶赴沙场，臣的士兵同臣一样，为国誓死效忠。”
说到这里，也许是预料到自己终将战死沙场，他声音渐弱，染上一丝悲凉。
他抬起眼，目光灼灼：“可是臣绝不愿意看到您终日淫靡无度。
这样臣无法向那些战死的将士们交代，更无法说服自己为国牺牲！”
“愿陛下——三思。”
说完，决绝地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的台词真的有很大的进步。
这么听来，其中阳刚之气非常重，是常年习武所练就的沉稳，少了他平日里说话漫不经心的语调。
情绪层层递进，到第二级别的愤怒时，声音不由得提高，表情也更加严肃。
但并非一直不断加强，说到自己的死期时，他有片刻的停顿和不忍，声音逐渐小了。
而后，再次强调自己的观点，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然后离开。
无论是表演和台词，都可圈可点了。
冯导情不自禁地点头：“可以，不错不错，人物的理解和表现都很到位。”
转头问工作人员：“那个……何一离来了吗？”
何一离？！
这部戏里他们不会也有合作吧？
导演话音刚落，视线尽头出现一行人。
是的，一行人。
保镖、经纪人、助理……
几个彪形大汉开场。
在保镖的保护下，就显得出场的何一离瘦小了。
江筱然不由得感叹：“居然真的是何一离……”
真是巧，上一世顾予临跟他搭过戏，这一世居然还要搭戏？
旁边的人问：“你也认识他啊？”
江筱然：“不认识，新闻上见过而已。”
那女生搭腔道：“我也是，不过看简介上写的一米八，其实没有吧，就一米七八的样子，还穿了增高鞋……”
江筱然也是第一次见真人。
跟顾予临的长相相反，何一离长相和气质偏阴柔，眼睛是细长的，脸也是瓜子脸。
嘴唇很薄很小，眉形也是……没什么攻击性的一字眉。
上一世江筱然还看过很多P图，把他的脸P到女孩子身上，也毫无违和感。
这拨流量小生里，他是打头阵的，粉丝自然很多，一年也能接到很多作品。
长的虽然不错，但演技……有些僵硬。
他接的戏大多是偶像剧，古装偶像剧现代偶像剧，没想到这次居然也来《覆国》参演角色了。
江筱然问她们：“何一离来演谁啊？”
也不知道演技撑不撑得住。
“你不知道吗？”
一个长头发妹子回她，“他也是来试赵程的，他们团队也看上这个角色了。”
另一个女孩显然不知情，呆呆问了句：“啊？
他跟顾予临试一个？”
长发妹子点头，八卦地说：“他们团队说，想给他接一个霸气一点的角色。
但是这个角色本来是给顾予临的，团队好说歹说，争取到了试戏的机会——也不知道赵程最后谁能演。”
一部戏不说，这孽缘居然还扯到一个角色上去了。
不过……顾予临诠释得那么好，恐怕何一离很难更出彩吧？
礼貌倒是很礼貌，何一离跟工作人员打过招呼之后，就开始试戏了。
还是那场劝告君王的戏。
首先，台词就不太行。
江筱然细细品着，何一离还是在用偶像剧的表演方式演正剧了，太过于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偶像包袱放不下。
然后就是台词问题，没有什么大的起伏，基本通篇都是一个调调。
还有情绪也没到位，证明还是不够理解人物。
不过能看出来，他还是在努力表演的。
要说什么比顾予临稍微强一点，可能就是拍戏拍多了，走位比顾予临更熟练吧。
冯导点头：“大家都辛苦了，休息一下去吃饭吧。”
“这个角色到时候谁来演，等通知吧。”
顾予临跟导演打招呼，然后退场。
何一离跟他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打过照面了。
吃饭的时候，江筱然跟他聊到行程问题。
他慢条斯理地回：“接下来三个月应该都在剧组里，一边拍戏一边还要学武打戏什么的，然后有几个综艺，基本上一天就录完了，还有几个商演，也很快。
广告什么的也拍的快，所以重心还是在剧组里。”
江筱然：“那这部戏拍完呢？”
顾予临：“得去美国一段时间，去那边找老师做新专辑的事，不过也不会太久，偶尔能回来看你。”
江筱然：“那刚好，我那段时间应该在《山河》的剧组里，也很忙……这段时间可以陪着你啦，也挺好的。”
她戳着碗里的饭，说：“我刚刚听人在群里讨论……说何一离的剧组请导演吃饭去了……”
顾予临笑：“嗯，我知道。”
江筱然：“他们也想拿赵程的角色，但是我觉得他没有你演得好。
万一角色真被拿走了，就太让人不齿了吧。”
“拿走就拿走了啊，我不在乎，”他说，“真正的演员什么角色都得尝试的，不是人设讨喜就够了的，自己演技最重要。
曲一当时还不是拿走了第一，后来怎么着了？”
他讲这话的时候，有种拿捏全局，且试天下的感觉。
江筱然笑：“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点吗？”
他抬眉：“哪点？”
江筱然：“你从技术上碾压别人的时候，那种眼神。”
顾予临纠正她：“那你知道我最喜欢自己哪点吗？”
她配合地问：“哪点？”
顾予临：“从技术上碾压你的时候。”
江筱然：……
吃完饭，他得去上课，她要继续回“小黑屋”改剧本了。
顾予临本来想送她回去，可她死活不愿意：“多麻烦呀，反正晚上也要见的……不在乎这一时片刻的，你快去上课吧，上好了回来跟我分享经验。”
顾予临挑眉，笑了：“对啊，反正晚上就要见了。”
……？
他揉揉她的头发：“那我走了啊。”
她帮他把领子正了正：“行了，去吧去吧。”
江筱然先回到酒店，顺着剧本改下面的感情戏。
想想，假如顾予临没有拿到赵程的角色，那么年纪相当的角色里，应该就会拿到付光的角色。
假如要演的是付光的话，大不了她给他加一段出彩的感情戏，还不是一样能爆。
她整个人都放松了，反正不进则退，逆境也是机遇，就看自己能不能把握住了。
常欢喜在微信上给她发消息：“你剧本改得如何了？”
江筱然：“一半已经改完了，我发给您看看，您觉得没问题我再继续改。”
说罢传了个文件过去。
看完之后，常欢喜给她发消息：“不错，你进度挺快，有几场戏加得还挺好的。
我这边忙完了，今儿个也会去剧组，跟你说点剧本的事情。”
江筱然：“嗯嗯好的，等您来了告诉我。
那我继续去改了！”
常欢喜：“好。”
改剧本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等她把今天的任务做完，抬头一看，天已经差不多黑了。
她揉了揉酸胀的脖子，站起来，把柠檬泡腾片扔进水里，给自己冲了杯水喝。
外面的人也像会算时间似的，准时把门敲响了。
江筱然：“哪位？”
外面的声音悠悠的：“你老公。”
江筱然怒气冲冲把门打开：“臭不要脸！我还是花季少女啊！”
他跻身进来，语调似笑非笑：“对啊，你在我心里永远是少女。”
她嗤声：“切，你看等我八十岁你还会不会这么说。”
顾予临笑：“八十岁，你也是我的少女老太太。”
在恋人的眼里，你永远年轻，永远鲜活。
江筱然抬脸：“你最近嘴巴很甜嘛。”
顾予临：“本来是不甜的。”
江筱然：“嗯？
然后？”
顾予临；“因为亲过蜜罐子，所以就变得甜甜的了。”
说完，嗅了嗅她：“刚刚喝了什么？
又这么甜？”
她来不及回答，被他抵在柜子前亲吻，手不自觉攀附上他的肩膀。
因为锻炼过，他的肌肉愈发匀称和明显，摸上去的时候，一块一块的。
刚刚喝过柠檬汁，这个吻也沾上柠檬的酸甜味儿，酸过，又回甘。
她轻轻啃咬住他的下唇，软得像颗果冻，又软又有弹性，冰冰凉凉的，还沾着果汁。
一层层剥落外衣，果冻里是果肉。
他手撑在她脑袋两侧，方便身体前倾，把她压在柜门上。
她头仰久了，也会觉得难受，他往前挪了两步，她就顺势踩在他的脚背上，再踮脚，身高差就一下被拉近。
这个夜晚缠缠绵绵，很适合做点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