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7章 该死之人

  大清早。
  秦淑娴拿着一个保温杯,来到健身房,果然见到女儿在跑步机上行走,她有点心疼女儿,挺着一个孕肚,还在锻炼身体。
  想当年,她怀孕的时候,如果保孕中心的医生不特别叮嘱,她基本就是卧床,一刻都不想动。
  而女儿这样自律,除了考虑到产后工作的需要,还要考虑保持身材来取悦方浩吧。
  她进来之前,见到方浩去了浴室,他更加夸张,跑得满头大汗,一看他的里程数,五公里!来到女儿身边,她道:“昨晚方浩有跟你说,来江东市的大人物是谁?”
  “张家的人吧,他没说具体是谁,我没问他。”
  “那你怎么不问问?”
  “人家大人物回来,没有声张,那自然是不想让人知道。”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万一那大人物是要对付我们的呢,我们岂不是两眼抓瞎,随便被人欺负,这不是你我的作风吧。”
  “放心!还没人会对付我。
  至于你嘛,我觉得方浩没有马上告诉你,是可能你在经开区的投资打算,已经触犯到了张家人的利益,你要和张家的人短兵相接。”
  郭兰知道母亲在经开区那边拿下了一大块地,用来建造现代化仓库,同时她还会投资一个超级大码头。
  这是母亲的打算,也有郭家的暗中扶持。
  这两个投资做好,郭家就生生插手江东市的交运,将在江东市扎根下来。
  但,江东市交运的大部分市场,都在张家手中。
  秦淑娴这两个投资,有在虎口夺食的嫌疑。
  秦淑娴就道:“方浩是考虑强龙不压地头蛇?
  那我不怕,江东市最大的地头蛇,不就是他方浩吗?
  我和他不会有纷争。
  再说,我可不是龙,我顶多算是母老虎!”
  郭兰就转头瞥一眼母亲,道:“可你要明白,方浩是不会插手你的事,他有这个时间,他宁愿去开坐诊。”
  “这没道理的啊,江东市这么好的形势,他就错过壮大自己的机会?
  他可不是傻瓜啊,真的就一分钱都不爱?”
  “人各有志!”
  郭兰心忖,方浩自己不明着去下海,但他却为苏柔准备了百亿财富,以后江东市的钱,都会流入苏柔的手中。
  苏柔是方浩的女人,她的钱难道就不是方浩的钱了?
  就算苏柔这些钱不给方浩,也会留给她和方浩的这些孩子。
  钱从左边的口袋到右边的口袋,依旧是方浩的,所以他自然不上心。
  方浩洗漱出来,吃了早餐,就和郭兰吻别。
  医院停车场,方浩停下,然后一辆豪华小车,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插进来,停在他旁边。
  那小车上,坐着张诗诗和她的保镖司机。
  “方院长,昨天,我可是给你了你治疗曾先生的方案,你今天是不是就得撤回曾先生的病危通知书?”
  张诗诗放下车窗,就和方浩搭讪起来,她想下车去方浩的车上,肯定会被拒绝的。
  “不,曾凌天病危就是病危,不是你这个门外汉提供的方案就能医治的。
  否则,还要我这些专业的医生来做什么。”
  方浩没有给张诗诗面子。
  张诗诗就道:“别啊,方院长,昨天我可以是帮了你大忙,让你见到了张玲,你和他也得以交谈,你的疑问,应该得到解决。
  我帮了你,你也该回报我。”
  “是见到了张玲,但她也不知道教授是何许人,恐怕你的张女士是当年的小角色,或者是藏头藏尾的不能见光的存在,狗东西一样的人。”
  “你……你这些话传到张女士耳朵里,她会不高兴的。”
  “是吗?
  那就让她现身,让我看看她就是我刚才说的。
  哦,你传话就传话,别越俎代庖,插手我治病救人的事。”
  方浩拿公文包下车,走向电梯,回办公室。
  不一会,秘书敲门,将张骏张华恩堂兄弟,还有秦蓉,一起领进来。
  来得倒是挺快……方浩也不含糊,让三人坐下,然后将一份手术方案提上去,让他们过目。
  张骏兄弟看不懂,方案就落到了秦蓉的手里。
  秦蓉快速扫了一遍,心中暗暗称赞,这方案艺高人胆大啊,果然是江东市最厉害的医生!她没多评价,只是对张骏兄弟点头,表示许可。
  “老弟,我爸就交给你了!”
  张骏起来,握着方浩的手,拳拳恳求。
  “张哥,我会尽力的。”
  方浩随后让张骏兄弟离开,他和秦蓉谈手术方案的事,然后一起去住院部,再检查一下张景。
  张景不怎么说话,全程看着方浩,发现方浩还是此前的模样,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沉稳,冷静,谈起专业来比谁都专业,是那个单纯的医生。
  可张景知道,方浩也有叛逆阴险的一方面,比如对他的话阴奉阳违,扣留他们医药公司的回款,先拿去够买医院设备,甚至给李栋做工程款,和李伟等人合作,阻挠张家的商业计划,张家应对不好的话,会被方浩搞垮。
  手术准备过程中,方浩还抽空去诊查了一下住院部的重点病人,毕竟上个星期,他就做了至少五台心脏手术,七台开颅手术,还有一些肝脏胰腺方面的复杂手术,这些病人都在进行着术后康复。
  中午前,术前工作都准备好了,方浩也就去刷手,然后对张景进行心脏方面的手术。
  一切顺利,三个小时左右,手术完美结束。
  秦蓉等张家的人都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对方浩更加敬畏。
  而方浩并没有闲着,他从手术室的绿色通道出来,就被曾慈音堵了个正着。
  “方院长,你再考虑一下,让我大哥继续留在你这里,接受你的治疗,他如果转到妇幼,以我和胡脩的能力,实在是无力担责。”
  曾慈音就是为这个目的,因为方浩拒绝张诗诗给的方案,而且还要将曾凌天转院,她的谋划可是一点都没达成。
  “你别听张诗诗的忽悠,她要是能行,你大哥前段时间在沪海,早就得到妥善的治疗了。
  你也是一个资深医生,难道就判断不出你大哥的情形?
  假如病人不是曾凌天,你还会做出这样强留挽救的决定吗?”
  “我和章之怀都商议过,那方案有一定的可行性……”“所以,我让你将曾凌天转去妇幼,你和章医生,加上胡脩,三人合力,将那个方案落实,然后就看疗效吧。”
  方浩让曾慈音不要再说,他走出去,到吸烟区,然后抽烟,再回到办公室。
  不多会,他就收到了工作组的电话,询问有关曾凌天的治疗情况,他这次就很悲观地表示已经尽力。
  他跟秘书交代一下,留下一份曾凌天的转院协议,等曾慈音那边同意了,就让秘书过去拿给曾慈音,他就下班。
  他没有回家,而是去儿童游乐场,因为郭兰和小舅妈带着三个孩子出来玩耍了。
  孩子们在充气城堡钻来钻去,玩得不亦乐乎。
  “老公,郭兰,给你们买的。”
  不一会,戴着墨镜的苏柔过来,她递给方浩和郭兰一人一杯饮品,方浩的是咖啡,郭兰的是热牛奶,而她自己的则是清凉柠檬茶。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方浩无奈地回道,打量着苏柔,发现除非是熟人,不然,也认不出她来。
  “方浩,你和她去外面聊吧,我看孩子就行。”
  郭兰如此说,她相信,苏柔站在天天面前,天天会认出来的,到时候,那就麻烦了。
  “郭兰,谢谢你!那接下来,老公就是我的。”
  苏柔皱眉些许,然后就要出手去拉方浩,蓦然响起这是公共场合,才收回手,让后做一个请的手势。
  “我这么显眼,你还在这场合找我,看来你和你奶奶谈得很融洽,也很默契啊。”
  方浩接过郭兰手里的热牛奶,他知道郭兰现在是不会随便在外面乱喝乱吃的,不仅仅是防备苏柔,也是防备郭家的人。
  要知道,郭家不少人也希望郭兰小产,没有了孩子,那郭兰和方浩的事就更难成了,郭家和别人家族联姻的概率,又将大大提升。
  郭兰离开四九城,来到方浩身边养胎,就是防着郭家中的小人,毕竟在方浩这里,郭家的人想要做点工作,难逃方浩的法眼。
  往外走,苏柔就对方浩道:“看到了没,郭兰又向我宣示对你的所有权,你是她的,我见你,她都说得需要她同意才行。
  要不是给她一点面子,我刚才就亲你了。
  你是我的老公,你是我的!”
  方浩喝了牛奶和咖啡,将杯子丢到垃圾桶,再走到一个无人角落,对苏柔道:“你奶奶是怎么计划的?”
  “老公,我在跟你说郭兰不能这样就占有你,她没有你的所有权,你是我的。”
  苏柔想要亲方浩,被方浩挡住,她就急得直跺脚。
  “行了,别扯这话题,郭兰可没在背后搬弄你的不是,她还非常羡慕你。”
  “哦,羡慕我做什么?”
  “晕,我跟你说这个做什么,谈谈你奶奶吧。”
  苏柔想了一下,道:“我明白,郭兰一定是羡慕你还爱着我!我终于扳回一局了。”
  “可我和郭兰会结婚的。”
  “可恶,你就不让我虚荣臭美一下啊。”
  苏柔出脚,踢一下方浩的小腿。
  “不肯跟我说实情,又要对我有说隐瞒了?”
  方浩揶揄地看着苏柔,分明就是我看你如何撒谎!“老公,你又拿老眼光看我!我是什么都不会瞒你的,我的确去见了我奶奶,跟她谈的不多,但她说对我的印象很不错,如果我帮助我爸的话,我爸会更加顺利地在年关过后就接替苏太爷的位置,出任苏家的老家长和族长。”
  苏柔嘴角微扬,神情非常放松。
  可方浩却没什么喜悦,而是皱眉,他道:“苏柔,那些财产,我是留给你,希望你能有个安身立命的资本,不会再让人轻易欺负你;也希望你能给周教授一个安稳的晚年,你们母女安享天伦。
  而不是让你做嫁衣裳,转手就去扶持苏教授。
  你想听我对你奶奶的评价吗?”
  “老公你说,我听着呢。”
  苏柔眼神中也有些凝重了,因为方浩这么说,很明显是不支持她帮助苏博源,而她现在扶持苏博源,能将她的利益做到最大化。
  一边是方浩,她的爱人,一个在她生死关头,都没有抛弃她的人。
  一边是苏博源,她的父亲,还有她的奶奶,这些都是苏家的人,能让她利益最大化!方浩就淡淡地说道:“你奶奶,她不是个好东西!”
  “老公,你,你怎么会这样评价呢?”
  苏柔暗暗吃一惊,很明显,方浩对她奶奶并不讨喜,也就是表示着,方浩和张家可能都不对付。
  “你别那么单纯了,真以为你父亲有多喜欢你,你这个奶奶也有多喜欢你?
  这么多年的教训,你该多长点记性啦!”
  方浩抓住苏柔的肩膀,摇晃她一下,又道:“你父亲和你奶奶,都是一个德性,满脑子都是血统门第论,你帮助他们,剩下的好处,也全会是你同父异母兄长的。
  你被他们认可的唯一价值,就是我给你的这百亿财富的处置权。
  不然,你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老公,我……”“天上不会掉下大馅饼,你要多留个心眼。”
  “老公,你就是上天安排给我的大馅饼,你不会害我。”
  但是你会害我……方浩耳朵动了动,他道:“天天往这边跑来了,这小子眼力不错,他可能看到你了,过来确认的,你别露面。”
  方浩让苏柔进去安全通道,然后他转身走回去,没几米就看到大儿子跑来,他就一把拦截,将大儿子抱起来,再转身,将儿子后背向着安全通道。
  儿子还到处看看,然后扭头看向安全通道,他道:“爸爸,放我下来。”
  “怎么?
  想你妈妈了?”
  方浩直接道:“刚才我也看到一个和你妈妈长得很像的,我就过来看看,结果不是你妈妈。”
  “真的吗?”
  “不是真的,爸爸骗你的,小傻瓜。
  佳佳和小虎呢?
  兰妈妈知道你跑出来了吗?”
  方浩看到儿子只穿着袜子,鞋都没穿,很明显是从郭兰眼皮底下跑出来的。
  “我从充气城堡后面翻出来的,兰妈妈不知道。”
  “以后不准这样,你兰妈妈现在身体不便,可依旧陪你们出来玩,你们要听话,不能给你兰妈妈找麻烦。
  你这样跑出来,你兰妈妈肯定担心了。”
  “兰妈妈不知道。”
  “你小看你兰妈妈的了。”
  方浩抱着儿子走回去,刚拐个直角,就见到郭兰牵着方佳佳过来,郭兰东张西望,也在寻找着什么。
  “方天天,你给我下来!”
  郭兰看到方浩抱着方天天,就让方浩放下来,然后她就揪着方天天的耳朵。
  “妈,别那么用力,疼!”
  “从我眼皮底下溜走,你够可以的啊。
  回去,让我再看看,你是怎么溜走的!”
  郭兰没放手的意思。
  “佳佳,别学天天,不听你兰妈妈的话,这就是下场。”
  方浩知道管教孩子,父母得统一步调,否则,孩子就会偏听偏暗,以后会更加投机和顽皮。
  再说,大儿子本来性子就偏野,这时候不管教,以后更难管了。
  他抱起大女儿,跟着郭兰走向游乐场。
  “爸爸,刚才我发现不见天天了,我就来找兰妈妈。”
  “嗯,佳佳很乖!”
  方浩扫一眼游乐场,严格上只有入口一个出口,而郭兰就站在哪里,不可能会看不见大儿子。
  游乐场边上有类似网球场那样的围栏,并没有封顶,他就知道,刚才肯定是儿子从充气城堡里面爬上围栏,然后翻过去,再顺下来,就溜走了。
  果然。
  方天天被郭兰揪回游乐场,不一会就真的从围栏爬了上去,然后翻越,再慢慢下来。
  他选择一个水泥柱的后面,避开了正门郭兰的视线。
  郭兰不知何时已经买了一杯儿童饮料,等天天跑来,她就递给天天,道:“你这样攀爬,是很危险。
  但我还是表扬你,是因为你动脑子了,知道不被人发现。”
  她让孩子自个去玩,再对方浩道:“看到没,天天没机会继承你的衣钵了,他倒是和我有缘分。
  按照他这个趋势,十六七岁,我就将他带到有关部门,进行训练。”
  “我相信你的眼光,我也支持你!”
  方浩也发现了,自己的这个大儿子身体和力气,都比同龄孩子要出众一些,长大后不成为运动员,那就真应该去当兵。
  “但也不用太刻意,有心栽花,花也未必就开。
  现在让天天长身体,才是眼前第一要务。”
  郭兰挨近一点,又问:“刚才孩子没看到你们吧?”
  “天天只是有那个冥冥感应,但他并不确定。
  这两三年来,他最听他妈妈的话,什么都缠着他妈妈,也都向着他妈妈。
  倒是佳佳,这妮子反而和我更亲一些。”
  “你别多想,你的孩子都很优秀,算是对你的补偿。
  她走了吗?”
  郭兰抓紧方浩的手,她知道佳佳将是方浩永远的痛,而也是他和苏柔复婚的最大障碍。
  “应该没有。
  但,不会再露面了。”
  方浩抬头看看周围,他有预感,苏柔就在周围,如果他过去寻找,他也能找到,可那样的意义不大。
  他让孩子们不要再玩了,穿鞋,穿上外套,拿齐东西,也就下楼回家。
  在楼上,苏柔现身,她看着方浩带着孩子和郭兰离开,她的眼神中充满着忧郁和不甘。
  方浩身边郭兰的位置,本来是属于她的!她应该带着三四岁的孩子出来,和方浩一起游玩,分享孩子的童年。
  可要命的事,这些事,几乎从来没有。
  四年来,她自作聪明支开方浩,让方浩上夜班,然后她和曾凌天鬼混,一把青春心甘情愿地错付。
  如今想想,真是悔不当初!曾凌天,你个老东西,你骗了我,我一定要送你去死!苏柔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她想再得到方浩的爱,就必须了结和曾凌天的不堪。
  而也必须送曾凌天去死,将这段不堪彻底葬送,才能让方浩释怀和不再追究。
  她看不到方浩和儿女了,也就折身,来到游乐场,似乎这里还有儿女的欢乐和气味,她也看到了儿子翻阅围栏,为儿子的彪悍而自豪。
  她顺着儿子的足迹,又走向安全通道的角落,为儿子寻找她而高兴心醉。
  可忽的,她有种颤栗的感觉,因为儿子是穿着袜子跑过来的,加上游乐场的嘈杂声,几乎说儿子是不会发出半点声响的。
  但,方浩还是提前听到了。
  老公,你变得越来越优秀了!可下一秒,她又酸涩不已,因为这么优秀的男人,是真心真意爱着她的啊,却被她弄丢了。
  曾凌天,你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