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8.天神王勃
“果然还是这样!”又是几道五彩斑斓的光芒钻入罗康体内,小腹上的胎记便更清晰了几分,开启阴阳眼自顾,罗康见自己主掌“哀”这种情绪的非毒之魄正在极速恢复,一股哀怨之情平白无故涌上心头。
“爸、妈、薛爷、小陈、郑继功、依依……”
想起这些故去的人,罗康竟独自在河滩上嚎啕大哭起来。
半个时辰过后,几近虚脱的罗康瘫倒在地,不顾石头的棱角和潮湿,倒头酣睡起来。
“四美具,二难并。穷睇眄于中天,极娱游于暇日。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
梦境中的罗康只觉置身于太虚之中,漫天星斗萦绕身旁,耳边再度响起了《滕王阁序》中的名句。
“我是死了吗?”
“死人应该步入十殿才是,怎会飘然于宇宙之中?”
罗康闻声环顾四周,只见一黄衫少年正端坐在一颗看似静止的小行星之上,对着自己笑容可掬。
“原来是宇宙!”罗康的脑子好像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现实,他努力克服失重的状态,将身体转向少年后抱拳言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哦?魂魄被修复了,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罗康这才仔细打量对方,只见此人二十岁上下,肤白貌美、鼻直口阔,乌黑的长发被一顶银冠束于天灵,几根侥幸逃脱的碎发和他的衣襟一样,在浩瀚星辰中无风摇曳,好似仙人一般。
“请恕在下眼拙,未能识得真神!”
“哈哈哈……”黄衣人闻言放生大笑:“你一眼便看出我的灵根,怎说自己眼拙呢?我……是王勃啊!”
“啊!?”
罗康惊得合不拢嘴,之前两次与王勃相见,他都是浑身被水浸湿,须发凌乱,根本不似眼前这个人器宇不凡,但细细观察,二者在身形上却又几分相似,于是他拱手拜曰:“王子安前后判若两人,我实在是不敢认了。”
黄衣人笑道:“世人苟活于世几十载,纵然夙兴夜寐、寒窗苦读,所学之事于这浩瀚星海相比,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谁知你所认识的王勃,又与真实的王勃有几分相同呢?”
罗康挠着脑袋,似乎没有听懂对方的话:“我知道王子安是初唐四杰之首,才华横溢,一篇《滕王阁序》让天下文章尽皆失色,单出自其中的成语就多达26个,只可惜这么优秀的人,老天却不让他多活些时日,20多岁就溺亡殒命了。”
黄衣人掩面笑曰:“敢问阁下20岁时有何建树?”
罗康羞愧言道:“那时我还在技校读书,连火花塞和化油器都分不清楚呢。”
“同为20岁,你何以认定王勃就比你更为优秀呢?”
“这……”
在罗康看来,黄衣人的说法不无道理,在没有网络,没有电视广播的古代,一个二十岁上下的人所能涉猎知识的渠道非常有限,就算是他的家境足以支撑他行万里路、读万卷书,那也要此人天赋异禀才行。
可是和上面的这些相比,有一点倒是更让罗康在意,那就是黄衣人对王勃的称谓。
“王前辈,谈及王勃之时,你为何不说‘我’呢?”
黄衣人莞尔一笑道:“你既有此问,看来心中已有端倪,不妨说说看。”
“难道名震天下的大诗人王勃,本就是一位仙人?”
黄衣人会心一笑,并未开口,只见他轻轻挥手,一条五彩巨龙便扭转着从深空中疾驰而来。
临近小行星,罗康这才看清了龙身之大,他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竟不及一片龙鳞的大小,回想昔日在龙虎山暴打的那条青龙,若和眼前这条彩龙并身而立,简直连条泥鳅都不如。
可就是如此巨大的生物,竟然在黄衣人面前极度乖巧,它小心翼翼凑近小行星,将一根龙须搭在上面,宛如一架飞虹,供黄衣人缓步走到它的头顶。
“前辈,你到底是谁?”罗康见黄衣人要走,急忙大喊。
“昔日沃石之上的恶鬼,十有一二死于汝手,你屡造杀孽,本应处死,但我见你身负灵根,尚有机缘改恶从善,这才让孔雀那厮教导于你,可谁成想你死性不改,仍偷食活人果腹,还令同门的信天翁蒙冤,我只好将你投入人间道,饱尝世间冷暖,以求有朝一日浪子回头。
五千年来,你虽害死了的同村女眷,私自进入地府,抛却糟糠之妻,屠杀道门忠良,身犯五罪折寿五十载……”(半小时后)
“但时至今生,性情似乎多了些可取之处。”
黄衣人没有看罗康,背身仰天长叹道:“嗟乎!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
也许世道对你不公,但只要心性淳良,石赤不夺,便可找寻到正确的路径。
我百忙之中三次助你,已是亘古未有之事,后续何去何从、成圣亦或堕魔,且由你自己定夺吧!”
言罢,五彩巨龙摇身,载着黄衣人径直远去,消失于苍茫星斗之中,身后只留下如潮的飓风将罗康卷起,旋转着将他送入一颗蓝色的星球。
“啊!?”
河滩之上,罗康猛然惊醒,待看到自己并无高空坠落的危险这才放下心来,回想方才所作的奇梦,细枝末节竟然丝毫不在头脑之中,但比起之前的哀怨,自己现在的心境似乎平静了许多。
看着身上不在异动的非毒之魄,罗康摇了摇头自语道:“喜怒哀怨,或可受魂魄左右,但人心冷暖,岂是你们这些小东西能决定的?”
于是他徐徐起身,抖落身上的露水和尘土,将《八阵图》地支、天干、九星之力充斥于周身,而后阔步向又小了一圈的石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