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夜袭

  “啊，这该死的天气，白天热晚上冷，哪怕到了十一月也还是没有消停，该死的。”
  一个士兵骂骂咧咧地回到阵地后面的营地内，他一边走一边提着裤子，明显就是刚刚解决过生理需求的样子，卡米拉看他过来，连忙把手里多出来的步枪递还给他，一边催促道：
  “卡西姆，快点拿好你的枪站好，刚刚有人说长官会过来巡视，如果被他抓到你溜出去，你肯定完蛋了。”
  “怕个毛，你个新兵蛋子就是胆小。”叫做卡西亚的老兵不耐烦地接过武器，站在卡米拉身旁，过了十几秒，他继续道：“刚刚是哪个人来通知的？”
  “是二连的那个光头。”卡米拉说道。
  “那个光头？操！”卡西亚狠狠地骂了一声，原本站得笔直的姿势瞬间拉胯下来，“那个该死的家伙，每次传递的都是假情报，你信他的还不如相信那些懒惰的军官真的会在这个寒冷的天气里出来巡视。”
  “啊这……”卡米拉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什么，但话刚出口就又咽了回去，的确啊，他所在的这个师的军官基本都是一些懒惰成性的人。
  或许是因为身处较为安全的后方，全师上下的警惕性都很低，每日轮班的哨兵也基本都是在开小差，只有类似卡米拉这些还保持着一定朝气的新兵会提高警惕，而军官也正是在这种大环境下逐渐变得慵懒起来。
  见卡米拉说不出话了，卡西亚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心里对这个天真的新兵忍不住地嘲讽，但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依稀听见了远方传来的一阵异常的响动。
  “什么声音？”他疑惑地看向远方，想要从那无尽的黑暗中看见发出响动的来源，但今天的天气刚好乌云密布，月亮被厚重的乌云所遮挡，没有洒下一丝月光，在四处被火盆和火把照亮的营地外，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什么都看不到。
  “怎么了？”卡米拉发现了他的异样，询问道。
  “你难道没有听见外面有什么东西在动吗？”卡西亚一边指着远方，一边反问道，得到的答案却是不尽人意。
  他刚想转身去呼叫附近的巡逻队，但在他即将转身的刹那间，远方突兀炸开的刺眼亮光夺走了他的目光，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火炮轰鸣声！
  “敌袭！”
  这是包括卡西亚在内的许多还未睡去的士兵的第一个念头，而巨大的炮声也惊醒了营地内那些还在沉睡中的士兵，他们猛地从梦中惊醒，脑子里一团浆糊，还没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过来，只是如行尸走肉般被身边人从床铺拉起，意识逐渐回归本体。
  轰——
  高速移动的炮弹呼啸着落入营地之中，顿时就轰垮了其中几段围墙，随后砸入营地，又掀翻数十座营帐，将躲在里面的还没来得及爬出来的士兵砸成肉泥，一时间，营地内回荡着士兵们各种情绪的叫喊和凄厉的惨叫。
  “敌袭——”
  “都给我爬起来，列阵营地！”
  “离开营地，进入阵地！进入阵地！”
  凄厉的叫喊声在火炮轰鸣之后划破了夜空的寂静，第七师的士兵们慌乱地在营地内宛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不时还有炮弹从天而降，在混乱的人群中硬生生地砸出一条血路。在军官的指挥下，那些衣衫不整的恩克兰士兵争先恐后地离开营地，跑向离营地不远的阵地，希望赶在敌人发起进攻之前进入阵地组织防御。
  而在这时，让他们所有人都难以忘却的一幕在离他们只有不到三百米外的地方上演了，只见那一望无际的黑暗中，突然闪过一道火光，那道火光没有向先前炮击时产生的焰火转瞬即逝，而是逐渐向两边蔓延扩张，最后形成数道漫长的长方形队列。
  透过那无数火光组成的火龙的照耀下，他们能够清楚地看见火光底下大部分敌军士兵的面孔和身上的军装，他们随即惊愕地发现，向己方主动发起进攻的居然是一直以来被他们认定最不可能参战的托德斯王国陆军！
  一看见敌人是托德斯人，第七师中的不少军官的心就稍稍安定了下来，相较于腐朽落后的托德斯军队，他们更担心的还是前线正在交战中的帝国军队，若是帝国军队出现在自己这边，要么是他们突破了前线部队的防御，要么是他们借道托德斯王国，不管是哪个可能，对恩克兰第一军都会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
  而现在，眼前的托德斯人虽然看起来军容鼎盛，气势十足，但第七师中的许多人都不怎么慌张了，军官们更是迅速镇定下来，从容不迫地指挥着士兵进入阵地或是依托营地围墙设立防御线。
  他们很快就会因为他们的轻视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三百多米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在恩克兰人做好迎战准备后，他们的敌人早已进入了线膛枪的有效杀伤范围内，钻进堑壕的恩克兰士兵们也逐渐稳定了下来，他们纷纷为手中的步枪装填弹药，随后朝着不断朝他们前进的敌人开枪射击。
  由于每个人的装填速度各不相同，因此他们并没有组织齐射，而是自由射击，在他们的面前，“托德斯人”举着的火把在这昏暗的环境下让其变成一个明晃晃的巨大靶子，让恩克兰士兵得以轻易地找到目标。
  出于对托德斯军队的刻板印象，恩克兰人们都毫不怀疑地认为敌人在经过几次射击后就会溃败逃离战场，但是他们很快就惊愕地发现，面前的“托德斯军队”不仅没有溃败，反而在他们认知中的滑膛枪的最大杀伤范围外停了下来，列队射击！
  接下来的数轮齐射便打破了恩克兰人心中存留着的刻板印象，或者说，让他们中不少参与过贝温战场的军官老兵们条件反射般想起了记忆中的鲁蒙军队！
  “这，这肯定不会是托德斯人的军队！”
  在后方观战的第七师师长如是想到，他看着敌军的军容严整和战斗时宛如机器人一般整齐划一的动作，逐渐与记忆中的鲁蒙军队重合，他很快就得到了一个让他感到绝望的推测——
  这，很有可能是鲁蒙人伪装的托德斯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