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中计
这让张懋修很满意。他甚至认为可以提前结束对府城的巡查,前往香山县。
可看着看着,张懋修的想法发生了变化。
这账簿实在是太完备完美了,简直没有一点瑕疵。
张懋修虽然出身豪门,却不是不通世事的贵公子。在他看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是广州知府不想让他看到实际的情况,在账簿上有所修改?
无论如何,张懋修决定要试一试。
“来人呐。”
张懋修话音刚落,户房书吏孙又才便快步走了进来。
“大人有何吩咐?”
“本官问你,府衙的账簿可都在这里了?”
“回大人的话,全部都在这里了。”
孙又才态度恭敬的说道。
“大胆!”
张懋修突然大怒,这吓了孙又才一跳。
“本官方才看了账簿,发现账面虽然平稳,但似在刻意隐藏什么。你作为户房书吏难道完全不知情?”
面对张懋修的凌厉质询,孙又才一开始有些发懵。可渐渐的他恢复了镇静。
御史大人似乎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证明账簿是伪造的。他所说的一切都是推测!
只要是推测那就好办了,因为御史大人手中也没有真凭实据。没有真凭实据就不可能给自己定罪。这种情况下只要孙又才咬定这账簿没有问题,御史大人就拿他没有办法。
毕竟大明是个讲究律法的国家,没有真凭实据便无法抓人。
想到这里,孙又才心中稍定。他深吸了一口气,和声道:“回禀大人,这账簿确实没有问题。大人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小人可以为大人解答!”
“放肆!”
张懋修气的鼻孔冒烟。
他是首辅之子,当今天子钦点的状元郎。哪个官员见了他不是恭恭敬敬唯命是从。
可今天呢?一个府衙小吏竟然敢顶撞自己。
若是他没有明确的表明态度也罢了。偏偏他已经明说账簿有问题,这小吏竟然不知悔改,仍然谎称账簿就是这些了,真是不知死活!
“来人呐,去叫陆知府来。”
张懋修觉得实在没有必要跟一个小小的户房书吏聒噪,这样太有失他的身份,索性直接和陆之谦说。
他更觉得这件事如果没有陆之谦的授意,一个小小书吏绝不敢从中作梗。
“小人这便去请府台来。”
孙又才倒也识趣,立刻转身离去了。
片刻的工夫陆之谦匆匆赶来,一进正堂就陪着笑脸告罪道:“张大人见谅,底下的人不会说话,冲撞了您的虎威。有什么吩咐您尽管给本官说。”
张懋修咳嗽一声道:“本官不过是觉得这些账簿有些问题,想要找他确认一些,可这厮一口咬定账簿没有问题,难不成是本官刻意刁难他不成?”
陆之谦心中咯噔一声,心道张懋修还是对他起疑心了啊。好在张懋修如今手中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局面还可以挽回。
他稍稍思忖片刻,便徐徐说道:“张大人有所不知,广州府的账簿繁琐杂多,孙书吏也不可能全部了如指掌。大人若是有疑问,本官可以把其他户房书吏派来配合大人。不过在本官看来,清查账簿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无法查清楚的。这也不急于一时,不如张大人放平心情慢慢来查。”
张懋修轻点了点头。
他没想到陆之谦会这么配合他。难道之前他的直觉有误,这陆之谦并没有在账簿之中做手脚?
不管怎样,既然对方表现出了极强的合作态度,张懋修就不可能伸手打笑脸人。
“多谢陆府台了,那孙书吏想必也无恶意,陆府台便不必惩处他了。”
“哈哈,张大人仁善对了,马上就要用晚饭了,不如我们一起去和春楼?”
张懋修细想了想,确实没有拒绝的理由。虽然他本人并不太喜欢这种应酬,但现在显然不是翻脸的时候。
“如此甚好,不过不可铺张浪费。”
“当然,当然。”
陆之谦闻言大喜,连忙应道
和春楼二层的雅间内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张懋修和陆之谦推杯换盏,气氛十分融洽。
只是他觉得脑子有些昏沉,开始时还不以为意,可是随着他喝的酒增多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眼前的人物景象都开始重影。
难道是他喝醉了吗?张懋修自问自己酒力不济,却也没有到沾酒即醉的地步。
今日不过是多喝了几杯,怎么脑子昏昏沉沉的,真是奇怪!
“本官不胜酒力,恐怕今日不能再喝了。本官这便回察院。”
张懋修强自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却两腿发软,差点就摔倒在地。
陆之谦连忙上前扶住张懋修,帮他坐下。
“张大人想必是喝的多了些,先喝点醒酒茶吧。”
陆知府热情的叫人上了一壶醒酒茶,之后亲自给张懋修倒了一杯。
张懋修对自己丑态频出厌恶不已,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只得谢过陆之谦接过醒酒茶一口灌了下去。
只是这醒酒茶似乎并没有发挥作用,张懋修不一会的工夫便醉倒在酒桌上,发出闷雷般的鼾声。
陆之谦面上的笑容顿时隐去,他冷哼一声道:“来人呐,把张大人送去丽春院。”
立刻进来四个彪形大汉,他们都是陆之谦的心腹,二话不说将张懋修抬起走出酒楼。
四人将张懋修抬进酒楼前的马车后也纷纷坐进马车车厢,车夫一挥马鞭,马车便向丽春院而去。
此时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丽春院前更是停满了装饰豪奢的马车。
张懋修坐着的马车刚一停下,那四个彪形大汉便把张懋修抬了下来,径直朝丽春院中走去。
丽春院的人显然已经被打过招呼,立刻有一人出来引路。
四名大汉把张懋修抬到二层靠北拐角的一处房间内,便对视一眼走到屋外把守。
他们的任务便是守在这里直到天明。
而与此同时,屋里一个名叫秀娘的红倌儿已经开始替张懋修除去衣衫,先是外袍,再是里衫,最后是中衣,直到把他脱了个一丝不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