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直陪着你
一过11点,酒吧里的各路牛鬼蛇神都现了身，台上的气氛组开始炸场子，纸醉金迷中一片鬼叫狼嚎。
沈知梨喝得有点多,这会胃里喉咙里都充斥着浓烈的酒精味,直冲着脑门。
林非凡见她面前的杯子空了,立马又倒满推到她面前，一双眼睛笑吟吟，似乎等着她继续。
沈知梨捂着鼓囊囊涨得难受的胃,摇了摇头：“我真的喝不下了。”
光线忽明忽暗,所以没人看出来，即便沈知梨这会眼神特别清明，但其实脸颊已经熏得通红了。
熟悉她就知道,她的酒量与她的“大姐大”气质严重不符合,简称“两杯醉”。不过她上头不像一般人那样胡言乱语，或者直接睡过去,喝高了后她会变得格外安静乖巧,一个人一动不动的坐着，只是眼神比平常更加放空。
“给点面子,要不是刚刚我手下留情,你恐怕得多喝几瓶。”林非凡不知不觉靠近沈知梨，借着光怪陆离的光影，他看见她纤长浓密的睫毛,像只振翅欲飞的蝴蝶落在漂亮湿润的眼睛上，望着他懵懂无辜的眼神,勾人而不自知。
这样的距离，很难不让作为对沈知梨有想法的林渡心猿意马。
喉咙很轻地滚动一下，他眸光也被灯火染得迷离动情,嗓音很低沉，像是诱哄般：“沈知梨，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恰好一阵音浪席卷而来，所有碰杯话语声都被压了下去。
沈知梨没听清楚林非凡说的话，茫然地歪了歪脑袋：“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我说，沈知梨，作我女朋友好不好？”
音乐声在这一刻降下来，林非凡的这句话清清楚楚传达到了在座所有人的耳朵里。
众人不约而同投来看热闹的目光，连角落里悄悄咬耳朵的瞿斯年和慕鱼也停止了卿卿我我，定定地望着这一幕。
也只安静了几秒，很快便有人起哄。
“3年了林非凡你个狗贼才敢表白，老子都替沈知梨看不起你！”
“哈哈哈，咱们林非凡也是一表人才，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梨总你就从了他吧。”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林非凡深吸了口气，仿佛是有点紧张，不过他表现出来的却是轻松又散漫的样子，眼睛紧紧望着沈知梨，等待着她的反应。
半晌，沈知梨撑着沙发站起来，说：“我想吐。”
林非凡：“……”
没有刻意嘲讽林非凡的意思，沈知梨胃里排山倒海的，脑子更是煮开一锅浆糊，压根不知道林非凡说了个啥玩意，心里只有一个执着的念头——她现在很难受，必须吐出来。
目睹沈知梨径直离开座位，大家不由同情起林非凡来，人好也是迷妹众多的男神级别的人物了，谁想到憋了这么久的的表白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换成谁都会不好受。
慕鱼一脸担忧地想跟过去看看沈知梨，手腕被瞿斯年一把攥住，他眼神示意林非凡已经过去了，对她无声摇摇头：“别瞎掺和别人的事。”
慕鱼只能坐下，有点苦恼：“今天林非凡要跟知梨告白的事，我没有提前告诉她，她现在肯定很尴尬，你说她会不会生气，万一以后都不理我了怎么办？”
瞿斯年一脸“你想得太多了”的表情：“她没生气。”
慕鱼没好气瞪他一眼：“你又知道了。”
“我猜，她可能只是喝多了。”
慕鱼：“……”-
沈知梨到洗手间吐出来后感觉舒服多了，灵魂似乎又回到了体内，意识也跟着清醒几分。
她出来洗手的时候，才发现走廊外多了个人，眯着眼睛辨认出是谁后，缓缓道，“你怎么也过来了？”
“沈知梨，有些话我在心里憋了很久，我怕再不说以后就都没有机会了。”林非凡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站直了身体，神色认真地望着沈知梨。
沈知梨抿着唇，脸色复杂看着他。
“从高一开学的第一天，我就开始注意你了，跟你做了同桌以后，我发现你跟外表看上去不一样，你是个非常可爱善良的女孩子，你做事认真执着，喜欢跟自己较劲，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你，就觉得你特别好，想要和你在一起。”
“可是你总是冷冰冰凶巴巴的，我这人吧又特别死要面子，好几次鼓起勇气想告诉你，又害怕被你拒绝会很丢脸，不过我现在更害怕，如果再不让你知道，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也请你相信我，我喜欢你是真心的。”
沈知梨不是没有追求者。
不过这么直白深情的，还是第一个。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摇了摇头，说了声：“对不起。”
即便是不喜欢，她也说不出伤害人的话来，只能用最决绝的语气，说出最委婉地三个字。
林非凡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没有因此失落地落荒而逃，而是上前一步再接再厉：“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有点突然，不过我是真的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你不用急着拒绝我，我可以等，等你发现我的好。”
“不是这回事。”
沈知梨的声音很闷，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我心里有个喜欢的人，所以我没有办法喜欢上别人了。”
林非凡愕然。
沈知梨开始自顾自道，“是一个从十五六岁开始，就很喜欢的人，不都说年少时惊艳了时光的人一辈子也忘不了吗，我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也许那个人永远都不可能会喜欢我，可是我只要想到他就觉得甘之若饴。”
林非凡：“可是人总是要学会往前看，学会放下，如果是已经没有希望的，为什么不试着去接受新鲜事物呢，这样你自己会很痛苦。”
“你知道吧，我现在这样的状态还没有完全放下，就算是勉强自己去接受新的人，那么对我还是对他都很不公平，与其到最后两败俱伤，还不如没有开始，这样也许还能在对方心里留个好的念想。”
一墙之隔的舞池热火朝天，这头却是静得可怕，水滴砸在池子上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林非凡神色十分倔强：“即使是这样，沈知梨，我也愿意等你，等你知道有一天忘了那个人走出来接受我为止。”
“哎，你这人，怎么就这么死板呢。”
“你不也一样吗？”
沈知梨无语，还真没想到林非凡这么难搞。
好言相劝无用后，林非凡开始死缠烂打：“反正我不管，今天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让你走。”
他拉住要离开的沈知梨的手臂，推着她靠在了墙上，另一只手从她耳边穿过撑在墙上，俯视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就给我一次机会吧，好吗？”
沈知梨推了两下，但男女实力悬殊没推开。
一米以内，对于不太熟悉的男性而言，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到她有点生理不适。
这时，一股力量忽然拽住了林非凡的帽子，带着他整个身体都被推了出去，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抬起头拧紧眉头，压着火气望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陌生男人：“你他妈谁啊？”
林渡下意识伸手扶住失去重心往下倒的沈知梨，顺势把人往怀里搂，他没有看旁边怒气冲冲的林非凡，垂眸望着眼神呆呆的小姑娘，蹙眉：“酒量不好还敢喝这么多，我看你就是欠教训。”
林非凡十分不满这种被忽视的感觉，走上前去想把沈知梨重新抢回来，结果林渡身体往前一档，将小姑娘整个遮得严严实实，影子都不给他看。
就跟老母鸡护小崽子似的。
林非凡：“不是，大哥，你哪里冒出来的？”
林渡：“你不是问我是谁吗？”
他望着林非凡，神情语气都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我就是沈知梨忘不了的那个男人。”
然后在林非凡怀疑人生的震惊下，拉着沈知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渡从来没有想到过，能听到沈知梨亲口吐露这么长一段的表白，虽然不是当着自己的面。
在酒吧里看到小姑娘被那么多双意图不轨的视线包围时，胸口就像燃起了一把火，尤其是坐在她旁边的那个男生，眼睛都快长在她身上，很喜欢动不动的肢体接触。
他忍着冲过去把人暴打一顿的冲动，跟着他们后面，听到沈知梨的那番话时，一切揣测都在这一刻变得豁然开朗起来。心情有心酸，有喜悦，有难受，也有开心，还有种种不知名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剩下来，还有深深的自责。
很抱歉，你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让你这么难过。
出了酒吧，酒精上头的脑子被风一吹，阵阵的疼，沈知梨混混沌沌，还在纠结林渡怎么会在这里，还以为是自己出现的幻觉，嘴里一直碎碎念：“心里想着一个人的时候，连喝多了都能出现幻觉呢，真是走火入魔了。”
林渡失笑：“沈知梨你看看我，我是真的，不是幻觉。”
沈知梨嗓子发涩：“那好，那我问你，这段时间为什么一直躲着我，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傻子，我喜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讨厌你。”
“骗子，胆小鬼，连给我发条微信都要用王子孟的名义，你真把我当成傻子了吗？”
林渡被噎了一下，没想到沈知梨竟然知道这回事。
所以她之前那套骚操作，都是故意来气他咯？
林渡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头一次对人恨得牙痒痒又束手无策的感觉
扶着小姑娘东倒西歪的身体，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是对她妥协了：“算了，今天看在你这样子就先放过你，先送你回去。”
“可是我不想回去。”
明明清醒了很多，可是看到林渡的脸，沈知梨却变得格外任性娇气，委屈地扁着小嘴，重复一便说：“我不想回去。”
“为什么不想回去？”林渡探究地望着她的眼睛，语气轻松得像在逗猫。
沈知梨眼睛慢慢红了：“我想妈妈，回去也看不到妈妈，所以我不想回去。”
林渡一愣，很轻地眨了下眼睛，伸手揉了揉她脑袋：“妈妈在天上看着你呢。”
沈知梨扬起脑袋，城市大厦将天空切成方形，如墨色的幕布铺在穹苍，点缀着一颗颗闪烁的星子，清冷而又遥远。
林渡在耳畔轻轻地指引她：“你看到最亮的那刻星星了吗，那是你的妈妈，她一直都在天上看着你，陪着你，所以不管你走到哪里她都会陪着你。”
沈知梨低下头：“那你呢？”
林渡一时没有理解意思，露出个疑惑的表情：“嗯？”
“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她小心翼翼地问，怕稍微大声一点，他就像10年前那样跑了。
林渡顿了顿，黑黑得眼底泛着淡淡光亮，比天上的星光还要亮，他用力点了点头：“一定会的。”
“以后会一直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