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偷闲

  自销远那一日早晨病到惊动四周的人之后,又获得父亲的恩准,从先前忙碌的茶山之中闲了下来,成天无所事事的。在家里呆了两三日之后,是越发入不得父亲的眼,索性出来走走,又有好友约了去浣花园里吃茶,便应约而去了。
  与同王三来时不同,销远的朋友们大都是爱热闹的。且不说去幽静的地方,反而划了船在湖中心游玩。同行六人,一条船坐了四人,分别是销远、此前的候家少爷清泉、还有两个杨家的少爷杨林与杨森,另一条船上坐的正是当日来销远睡房中探望的折扇公子朱以轩与另一位总与他做对的苟礼贤,两条船用锁链靠在一起,到真像是平地一般交流。
  销远与清泉两位病友与其他人相见时,少不得互相慰问一番,见病已无甚大碍,又恢复了往常嬉笑的样子,少不得互损两句。
  “那日摔成那般模样,今天一叫却又出来了,倒是个伤经动骨也要跟着斗蛐玩鸟的人,外人眼中一等一的纨绔子弟。”朱以轩本是清泉姐夫朱以升的亲弟弟,两人沾着一点亲,损起来比别人却更甚。也因说话比别人更毒辣些,平日又拿着折扇,在朋友里到有‘毒舌诸葛’之称,自然也有被人回敬‘毒舌朱’的时候。
  一边的苟礼贤却解围道,“我到觉得清泉这是义气,强撑着病痛也要出来陪我们。”
  礼贤与以轩的出生时日只隔了几日,两家又是邻里关系,小孩常一起玩耍,原本应该比旁人更亲一些,但却阴差阳错的成了对头,而这根源便是两人的性格是天生的不对盘,若说以轩的那根舌头是带着毒,那么礼贤却是补品,时常做的便是安抚人心,只是常常跟着以轩后面,到让人觉得是在做对。
  一旁的清泉却笑了,朗朗说道,“哪有你们说的那样严重,当时摔了本是痛的,可第二天起来时却发现一点也没得痛了,本想去找销远,却被一家人好说歹说劝了回来,这两天在家快生出霉了。”
  销远也是赞同的,点头说道,“在家里真的无聊,又被人嫌弃,我父亲就差派人把我叉出去了,这几天真是碍够了他的眼。”话还没完,剩下的人全都笑了起来。
  几人正逗乐中,一旁杨氏兄弟中的杨林却抓住了一个‘碍眼’的油头,埋冤几句这两天糟心事,“唉,我前两日在万香楼外面也遇见了个碍眼的!一个纠缠不清的伙计!”
  杨氏兄弟本是同胞所生,却性格各不相同,哥哥杨林是个闹腾的,从小就好惹事,少不得让人跟在后面擦了多少次屁股,而这里面受苦最多便是弟弟杨森。杨森知道哥哥性情,本不让说这一遭不开心的事,却还是没有拦住,话已出口后又不便再拦着,仍由他去了。
  两位大病初愈之人本还等着下文,故都没有言语,另一只船上的朱以轩却先开了口,“你说的是典当行那件事么!”
  杨林听了有些惊讶,说道,“你也知道那事了么!这些个造谣生事的伙计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我说了他两句,竟让我爹也撞见了,只可惜没让这小人吃点教训。”
  一旁的以轩也是附和着,“可不是吗!一群人为了生意倒真是丧了良心,我那天倒是意外听说你和他们闹了一番。”
  两人你来我往的,倒把剩下几个人给蒙住了,销远最是好奇的,立马开口问道,“是什么事情惹得你这么气愤?”
  杨林见销远有些兴趣,便更来劲了,心里想着横竖不是那么回事,说了也无妨,便肆无忌惮的说了,“说起来还与你们家有些关系,那日我刚与我爹在万香楼里吃了饭出来,我先在外面等着的时候···。”
  “哥哥,还是不说了吧,大家是来寻开心的,何必呢。”杨林话还未说完,却被一旁的弟弟劝阻了。
  “都是些市井谣言,说出来才算敞亮。”这么一劝反而勾起了其他几人的兴趣,都眼巴巴的看着杨林,到让杨林不自觉的挺直了背,尤其是销远在听说与自己有些关系后更是好奇。“一伙计鬼鬼祟祟的在大门外面与一矮胖男人说话,我起先没太注意,后来竟听到一个马家,我才仔细了听,才知道那两人在说什么势必要把马家经营不善的事情传出去,说完那伙计便要跑去对面的典当行,我才去抓了他的衣领,问他为何做这种苟且之事,他却什么都不承认,害得我被我爹骂了一顿,关了一天才出来。”
  一旁的清泉突然也说道,“谣言这事,我也有所耳闻。”大家说开了以后,礼贤也点了点头,也是知情的。
  环顾了几位朋友,销远才发现只有自己才是那个不知道的人,不仅自己不知道,也许父亲也不知道,便急着说道,“你确定他是典当行的伙计么,我们马家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他怎么凭空造我们的谣。”
  几位朋友顿时向销远投来同情的目光,这个被蒙在鼓里的当事人,便不约而同示意杨林继续说道,“他们家这几天收了你家的铺子,好像是由人转卖过去的,只怕传谣言便是这背后的勾当。昨日那铺子已卖了出去,八百两,也不知道是哪个冤大头,反正我爹回来说不值那个价,可不是这群烂良心的人做的局。”
  销远更加摸不到头脑了,“哪间铺子?我爹一点也没有跟我说,病了几天,消息却比在茶山更不灵通了。”
  其他几人倒是一愣,有些意外,以轩略微想了一下说道,“好像是东郊的铺子,反正顶了个‘马’,你们家现在这么缺钱吗?”
  “不缺啊,前几天夏家还买了去年的···。”销远突然想起这类事情,父亲一向不愿意自己说出去的,故立马住了嘴。其他几人却是瞬间明白了这剩下的话是什么,只是都有一点琢磨不透为什么现在卖去年的茶叶。
  “罢了,不说这些事情了,本是来吃茶作乐的,却想这些事情做什么,现在家里的事横竖没有我们几个说话的份。”每次结束总是礼贤,他一贯是个温和的人,不愿意把事情说的过于尖刻,也不想去窥伺别人的隐秘,只是萍水相逢似的交往着。
  “别说说话的份了,想做件衣服也不行,你们听说了吗?宁州城的万氏裁缝铺里的现任当家来白地城了,昨天己经到我舅舅家里了,我央求母亲去做几件衣服,母亲却说等大会过后。我想穿着新做的衣服去大会啊!”
  本是无心的话却似戳到了清泉的痛处,一股脑的把烦恼吐了出来,虽说女人圈子里喜欢谈论新做的衣服,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却也有着同样盼新衣的烦恼,尤其生活有余裕的人,又格外讲究吃穿玩乐。
  “哪个万氏?”一旁的销远却却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