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熊夏坐在病床旁,手里端着碗。鸡丝粥还冒着热气,舀起一勺,她轻轻吹了吹。
  递到薄希嘴边的时候,熊夏正好撞进薄希微抬的眼眸里,她手一抖,突然来了句:“要不,你自己吃?”
  薄希也不说话,懒懒地瞥了她一眼。这一眼看的熊夏虎躯一震,他整张脸上的表情霸气地概括为四个字:我要你喂。
  后者立刻知趣,乖乖地举起勺子,小心翼翼地喂到了他的嘴边,看着他薄唇微微张开,抿下了一口粥,熊夏才收回了勺子,乖乖地舀起第二勺。
  粥很清淡,薄希吃了几口就停了下来。他刚受了伤,打着吊瓶,再加上外面的天气闷热,其实并不怎么能吃得下饭,但有熊夏喂,就不一样。他敛了敛眼眸,视线平淡如水地划过熊夏,少女此刻正低着头,认真地收拾着碗筷。
  心口很热,他的视线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分开的日子虽然不长,但对薄希来说,与不喜欢的人相处,每一刻都是漫长的,更不要提跟熊夏分开。
  “还吃么?”熊夏问他。
  薄希黑眸划过一丝温和的笑意,摇摇头:“你自己吃饭了没?”
  “恩?”熊夏忙来忙去的,要不是薄希提醒,都忘了自己吃饭这回事。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掌心下一片滑腻,他眸光很软:“光顾着我,自己不吃饭?恩?身体是铁打的么?”
  熊夏说道:“哪有,我吃过。”
  他的手指力道并不重,又因为分开以后刚相见,熊夏也就由着他对自己的脸蛋捏来捏去。
  “吃过还这么瘦?”他说道,“是不是这段时间都没好好吃饭?”
  “减肥啦。”
  薄希力道突然加重,他眸光有几分黯淡,有些威胁和不满的意味在里面。
  熊夏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举起手:“我下次一定好好吃饭还不行嘛!”
  “吃到二百斤,不然收拾你。”薄希说道。
  “???”熊夏一怔,“你开玩笑的吧?”
  大佬……
  吃过饭,房间里开着电视,是本地的新闻联播频道。上面报道的刚好是这次抓获的一批人,薄希眼眸淡淡,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电视里主持人说话,播放出来的内容不是很详细,只是简单地讲述了一下被抓的涉案人员所犯下的事迹,至于这个组织背后大佬,一个相关的字都没提。
  “你这次,有碰到了什么人吗?”熊夏默默地给薄希剥橘子,随口一问道。
  薄希眸光微微闪烁,沉默了会,才说道:“你想问,什么人?”
  “幕后黑手之类的。”熊夏聚精会神地撕掉橙色橘瓣上面的白色丝络,随口说道。
  薄希笑笑,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正巧熊夏的橘子剥完,他顺手拿了瓣塞进了她的嘴里,说道:“这个组织远不是你想象的这么简单,这次被抓获的人,也只是组织里的冰山一角。不过有件事我倒是可以确定,裴秋利用了你的身份信息。”
  这个季节的橘子似乎并不怎么好吃,微微酸涩发苦,熊夏被酸的皱起眉,听着薄希说的话。对于裴秋能干出这样的事情,熊夏打心底里是真的不觉得很稀奇,毕竟原书中的女配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得到过裴秋的照顾。
  还真像是裴秋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
  熊夏想着心事,咬碎了口中的橘瓣,酸酸的汁水充斥在舌尖上的每一处味蕾。她被酸的倒了牙,连眼眶都微微湿润。这个橘子怎么这么酸啊,她欲哭无泪地看了一眼自己手里剩下的其他橘子瓣。
  薄希看着她的反应,问道:“很酸么?”
  熊夏捂住嘴巴,猛劲地点了点头,连鼻腔里都是橘汁的味道。
  薄希突然靠近了些,因为他身体还在受伤,所以动作的幅度并不是很大,他左手揽过她的腰身,柔软地唇瓣覆盖在她的上面,撬开齿关,舌尖探进去了些。
  熊夏本能地僵住了身体,她没闭上眼睛,和薄希的距离很近。两个人的鼻尖相互碰撞后,又轻轻地错开,她的目光扎进了薄希像是海底一般的眼眸里,幽深黯淡,看不见真实。
  舌尖纠缠了会,熊夏的喘息很快就变得粗重。
  良久过后,薄希松开了她,他原本惨白的面孔微微泛着几分红润,深沉的黑眸里有水光在波澜,他笑笑:“挺甜的。”
  病房里安静到了极点,没人说话,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
  “其实,你想吃我可以喂给你。”熊夏受不住和薄希对视,别开眼,慢吞吞地说道。
  薄希敛眸一笑,也不说话。
  ——
  在医院住了几天,熊夏一直脚前脚后地陪同照顾,期间余文鹏来过几次,说是来查看薄希的情况,实则是想打探一下他的口风,不过每次余文鹏来,倒是拿着一堆礼品果篮,硬是把薄希的床头塞得很满。这些东西薄希并不怎么喜欢吃,也就是偶尔熊夏跟着吃一些,他才会凑过来吻她,美名其曰尝尝味道。
  对此,熊夏刚开始还会小小挣扎反抗,到后来也就淡定,甚至会在看出薄希意图的时候,直接将手里的水果吃食之类的东西,一把塞进了他的嘴唇里。她想着办法拒绝薄希一次又一次地亲吻,对方倒好,见招拆招。
  医院本就很无聊,两个人倒是在这方面玩的津津有味。
  “你确定,真的没什么要告诉警方的吗?”余文鹏瞧着二郎腿,想抽烟又不得不忍住,他搓了搓手,目光意味不明地看着床上的薄希。清冷的眼眸,俊朗的面孔,光是躺在床上就没有办法不吸引着别人的目光。余文鹏暗暗感叹,这小子的恢复力是真的惊人,别人要在病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他硬是才躺了几天,伤口就恢复的很好,甚至还有着要拆绷带的架势。
  薄希装模作样地戴着一副半金丝边的眼镜,一只手拿着本书,另一只手在打着点滴。他靠在床头,目光从字里行间抬起,懒懒地落在了对面的余文鹏身上,他漫不经心地说:“能说的,我都已经跟你讲过。”
  房间里的采光很明亮,余文鹏棕色的瞳孔里映着淡淡的光芒,他余光时不时地往门口瞥了瞥,但很快又收了回来。
  “我可不放心你小子。不过,既然都说到这了,我这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余文鹏唇角一勾,他甩了甩额前的发丝,嘴角的胡茬已经刮得干干净净,人看起来俊朗不少,他说道,“怎么说,你也是欠我个人情啊。”
  薄希笑笑,只是这笑意怎么看,也不是发自内心的。
  熊夏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大男人互相深情地凝视着对方。当然,这个深情的目光是她自己脑补的,她手里拎着今天给薄希做的饭菜,边走进来边说:“余队,又来探查案情啦?”
  她笑嘻嘻的,余文鹏冷哼了一声,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对着她说道:“熊夏,你跟我出来一下。”
  熊夏才把保温瓶放好,见状一怔,她看了薄希一眼。
  薄希抬眸朝着她笑了笑,他本就生的清隽俊朗,此刻突然这么一笑,熊夏心口有什么东西咯噔地落了一下,跟薄希相处的时间越久,越发现他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就勾住她的心神。
  很快,熊夏收回视线,指了指还等在门口的余文鹏说道:“我去看看他找我有什么事情。”
  “恩。”薄希懒懒地应了声,又不在意地沉下眼去看手里书。
  熊夏刚跟着余文鹏走了出去,薄希的视线缓缓抬起,门被余文鹏顺手关上,他的视线被隔绝在两人的交谈之外。
  面前的书里,单看每一个字他都明白什么意思,但一想到熊夏此刻正和余文鹏两个人在交谈着什么,他心情就突然变得烦躁,黑眸沉沉,一整句话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他干脆把书往旁边一扔。
  抬手揉了揉眉心,薄希半阖着眼,他的眼底噙着一抹不咸不淡的冷意。
  这余文鹏哪里是来看他,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病房门外,余文鹏终于找了处通风的地方,他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出来。
  还没等点着,熊夏就皱眉说道:“医院不让抽烟。”
  “我知道。”余文鹏讪讪地缩回了手。
  熊夏对余文鹏找自己的态度有些意外:“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恩,还真是有些事。”余文鹏说,“这次抓的几个人里面,有供出你母亲的身份,所以局里准备立刻实施对她的抓捕行动,我想着,你们既然是母女,还是要过来通知你一声。”
  熊夏点头表示了然:“这次是有了确切的证据,对吧?”
  “对,但裴秋此人很狡猾,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抓住的。”他眸光微微闪烁,突然说道,“如果抓住了裴秋,恐怕她背后的人,在A市的势力差不多可以清除的七七八八。”
  “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事情吗?”
  余文鹏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会:“还有一件别的事情,我想你大概不是很清楚。”
  “什么事?”熊夏疑惑地问道。
  “关于,薄希的父亲的事情。”余文鹏突然碰了碰鼻尖,他目光直视着熊夏,“在此之前,我们一直怀疑薄希父亲的死,与你的母亲裴秋脱不开关系,当年我刚入刑警队的时候,遇到的第一件案子,就是这个。”
  “但,我们警方一直对裴秋的抓捕没有确切证据,现在被抓的几个人里面有不少人供出了当年的事情。”
  熊夏突然怔住,她呆呆地站在原地。
  后续余文鹏说的什么话,就像是在她耳边飞了一圈一样,她什么都没听进去。
  所以,是裴秋害的薄希没有了父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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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么么么么么哒!吧唧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