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没怕。”熊夏嘴硬地反驳了句,声音里还带着不均匀的颤抖。
  现在她依偎在薄希怀里,心里是踏实不少,已经不像是刚才那般惊慌。她耳侧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平稳喘息的声音。
  心底突然变的柔软,像是从哪里陷入了一个缺口,又被薄希填满,每一处都充满了温度。
  到了三楼,离楼梯口不出五步远距离的门口,有一个男人坐在板凳上看报纸,他正打着哈欠,见薄希抱着熊夏走近,便抬了抬眼皮:“你是订房间的薄先生吧?这是你的钥匙,一共两把,还有押金,600块。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退房。”
  “600?这也太多了吧。”熊夏忍不住惊呼出声,她扫了一下长廊的房间,两扇门对着开,门板光是看起来就很破旧,里面的情况是什么样,她已经不用想。
  男人肥胖的身躯扭了扭:“不贵,这地比较乱,我收你钱是为了防止你破坏我东西,你要是好好的,我也不会扣着。”
  熊夏一怔,好像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薄希敛了敛眼眸,缓慢地把熊夏放下来,领了钥匙交了钱。锈迹斑斑的钥匙在他指尖打了个转,他突然问道:“我们是不是一间房就可以?”
  熊夏被他问的满脸通红,还顾不上羞就抢了把钥匙,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杏眸含水,少女的娇羞溢了出来,薄希心里喜欢的紧,于是笑笑。
  面前的老板揶揄地看了两个人一眼:“我还想着你们怎么会开两间房。不过跟我也没关系,钱照付就行。”
  屋内的环境果然跟熊夏预料的差不多,占地面积和空间都很小,只有大约6平方米,靠着窗边的位置摆了张单人床,旁边离着一个床头柜,其余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一起,熊夏也用不上。
  薄希住在她对面,两人的门仅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他倚在门口,“吃药。”
  “你不提我都把吃药忘了。”熊夏刚拉上屋里的枣红色窗帘,窗外的天黑的阴沉,空气里都是潮湿的如同海藻一般的腥气,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不过,还好床铺的床单都被清洗过,“我去拿药。”
  “在这。”薄希扣了一粒药片,放在手心里,他眉眼上扬,“要我喂你?”
  熊夏脸一热,乖乖走过来自己吃。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感觉脸肿以后,反而更容易发烫。
  “晚上有事情一定叫我。”薄希黑眸沉沉,落在她床上的手机,“如果不方便就打电话。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自己出门,知道了么?”
  “你怎么也说这话吓唬我。”熊夏咽了咽口水,不可否认她心里胆怯的情绪已经被薄希调动出来,“我肯定闭上眼一觉睡到大天亮,你明天早起别忘记叫我。”
  或者别把她遗忘在这。
  薄希笑笑,时间也不早,他替熊夏关好了门,便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墙皮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泛黄。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翻了个身,好像还是睡不着,关了灯,屋里只能隐约看到窗外隐约的亮光。
  突然,从很远的天边传来了一声雷响,沉闷的,却又声势浩大。熊夏攥紧了手心,静谧的屋内她听到自己喘气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沉重。第二声雷声比刚才更近了些,像是在渐渐往她的方向迁移。
  不知道薄希睡着了没?
  她其实有些怕打雷,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雷声快点过去。但偏偏事与愿违,雷声的频率越来越快,最后一声仿佛在她头顶的上空炸裂开。
  熊夏僵硬的身躯一动不动,浑身一阵一阵地冒冷汗,额前的发丝已经变得潮湿。她紧咬着牙关,心里默念着,只要撑住就可以。
  撑过去,再忍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很轻很轻,却也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十分突兀。
  “叩叩——”
  熊夏瞪大了眼睛,僵硬地转了转脑袋,死死地盯着门口,一动也不动,像是能盯出一个窟窿来。
  不可以开门,绝对不可以。
  过了一会,大概是外面的人见她没开门,便停了下来。不等熊夏松口气,走廊传来微弱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是有个女人在哭,她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隔着门,熊夏也没听清。
  直到这声音贴近了她的门。
  “你好,有人吗?救救我。”
  熊夏心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嘴唇已经不知道咬破多少次。
  她手里紧紧地攥着手机,明明想给薄希打电话,整个人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根本动弹不得,甚至连手指都无法移动。
  门外的人还在小声哭泣,窗外哗哗的雨声传进来,显得格外凄凉。
  “能开门吗?求求你开门吧。”
  熊夏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对她来说,犹如度日如年。门外传来一声男人的闷哼,紧接着,敲门声再度响起。
  只不过这次,是熟悉的清冷嗓音。
  “是我。”
  熊夏眨了眨酸涩的眼眶,刚刚好像死了一样,现在被他的声音突然救活。
  她虽然仍然惊恐,不敢过去开门,但身上的僵硬已经褪去不少。她指尖颤抖,拨通了薄希的电话,在两秒钟过后。
  熊夏听到手机听筒里的声音和门外的声音重合,他说:“是我。”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又是什么把戏,都不敢过去。”她声音带了哭腔。
  “开门,没事了。”薄希安抚她。
  熊夏哆哆嗦嗦地过去,在开门前眼睛一闭,她相信门外一定是薄希。
  走廊黯淡的灯光从门缝中一点点地挤出来,熊夏还没看清来人,就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熟悉的味道和体温。
  她终于没忍住咬着牙哭出来。
  从穿进这本书里到现在以后,她所有的隐忍和崩溃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心里藏匿的恐惧在爆发后,只剩下无止尽的难活。她紧紧地抓住薄希的衬衫。
  “为什么不打给我?”薄希清淡的嗓音从她脑袋上方传下来,熊夏哽咽了一声,说不出话,倒是眼泪一直流。
  薄希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在雷声响起的时候,他就想过来看看她,可是他想等她,等她打过来电话说需要他。
  也许熊夏自己都没发现,她有时候很独立,遇到什么事情都会自己扛下来,不管能不能抗住,她都一定要扛下来。哪怕过程再痛苦,就像穿书后的日子并不好过,她也没想过放弃生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薄希想要她需要自己,想要她对自己撒娇,遇到难过的事情会依赖他,会离不开他。
  晚了五分钟出来,就把怀里的人吓成了这个样子,薄希在她发间落下轻吻。
  “我该早点出来的。”他说道。
  熊夏就一个劲的摇头,说不出话。
  他的衣服被熊夏的眼泪打湿,粘在了他的胸口上,薄希心口一烫。
  熊夏窝在他怀里不出来,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说:“外面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薄希微微侧开身,露出走廊的情况。一个男人倒在地上,手里拿着手机。
  “你刚才听到的声音,是他提前录制好的,估计这种手法骗了很多人。”薄希淡淡地解释道,“他只有一个人来,下面应该还有一个接应的,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下面那个也要上来。”
  熊夏突然沉默。
  薄希只以为她被吓到,轻轻揉捏着她的肩胛处,让她放松。
  “你说,下面那个还会上来是吗?”熊夏突然抬头,她一张小脸已经哭花,加上原本就肿胀,现在更加不好看。
  可薄希不觉得,他撩过她的发丝,声音温和:“嗯?”
  熊夏皱眉盯着门外的人,刚刚从心底冒出来的恐惧已经完全变成怒气,这些人实在太可恨,要是不将他绳之以法,不知道以后还会有多少人遭殃。
  她抬眸看了一眼薄希,对方一怔,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想怎么做?”他眉眼带笑。
  熊夏道:“这次不用你出手,我来。”
  ——
  已经是夜里两点,封彪抽着烟,火星在夜里一闪一闪,他不耐烦地看了眼手表,吐了口烟圈骂道:“真他.娘的慢。”
  突然手机振动,他从裤兜里掏了出来,屏幕光亮太刺眼,封彪调低了亮度,看清了上面的短信。
  [得手,速来。]
  封彪咧开嘴,啐了一口:“哼。”很快,他回了短信:[现在上去。]
  他松了口气,爬上了楼。楼梯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整栋小区都格外的寂静。封彪已经对这样的环境习以为常,他大步流星地迈过去,公寓老板不想惹麻烦,一到入夜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
  长廊里没有人,封彪左顾右盼地看了看,没见哪个房间的房门是开着的。他挠了挠头,这小子别他.妈是耍他的吧?
  肯定是不想干苦力,所以骗了他。
  还不等封彪打电话质问,很快又收到一条信息:[在靠着窗户的倒数第三间。]
  封彪叼着烟打字:[你要是敢耍老子的,老子他.妈的废了你。]
  威胁短信发了出去,他冷笑一声,心满意足地收起了手机,往约定的方向走过去,到了门口一看,果然门是半掩的。
  他刚推开,大步迈进去,就感到有什么用力地朝着他的脑袋砸下来,短暂的头晕目眩后,封彪失去了意识。
  关上门,熊夏开了灯。她手里拿着屋里摆放的洗脸用具,铁盆。
  两个男人瘫倒在屋里的中央,熊夏擦了擦额头黏腻的汗水:“现在要怎么办?”
  薄希垂眸:“绑了,扔那。”他下颌一抬,指了指他自己的房间。
  收拾妥当后,熊夏捡起了封彪的手机,上面有一条短信是刚刚才发过来的。大概是对方等的不耐烦,于是来催促。
  本来没什么不对,只需要等薄希联系警察,这些手机都会递交上去,到时候这些一根绳上的蚂蚱,谁都跑不掉。
  可是,这个名字,熊夏却觉得眼熟。
  德叔。
  这个人当初曾经联系过原书的女配,原书女配也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他是替那位靠山办事的人。而且,这个人也认识裴秋。
  “怎么?”薄希进来。
  熊夏把手机递给了他:“感觉,快找到裴秋了。这个人和她也有联系。”
  薄希眼眸一顿,片刻后,他一把将她横抱起,扔在床上:“先睡觉。”
  床很窄,熊夏几乎是躺在他身上,他的手臂揽过她的腰身,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原本她以为经过这一夜,肯定是没法睡着的,谁知道薄希在身边,闻着他身上清淡好闻的气息,她很快陷入沉睡。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是薄.大佬.希。
  女主妈妈的线就快出来啦~写的如此刺激!!小天使们不要把我养肥呀!!
  今天也是吧唧吧唧大家两口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