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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往程梨身上投去了探寻之色。
  尤其是女秘书,心底暗叫不好。
  刚在拍卖会上,她已经有些冒犯眼前的程小姐了。
  而梁导更是暗暗对程梨多了一层刮目相看。
  能让这位不近人情的投资人主动示好的,程梨是头一个。
  不料程梨照旧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她笑了笑:“这条项链原本就是替男朋友拍下的,谢谢廖总,让我借花献佛。”
  论扎人,也没人比过程梨。
  廖飞宇的脸色有些沉,低气压散了出来,场面一下子僵住。
  她也不管旁人是怎么议论程梨如何耍横当众打这位资本家的脸。
  程梨冲廖飞宇的助理说道:“送项链的时候联系我助理就好。”
  说完,程梨抛下他们转身到前院透气了。
  月亮散发着淡淡的的光,程梨站在一棵榆树下,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放在嘴里咬着。
  她穿着红裙,身体微微往下倾,手滑出一根火柴,在咖啡条滑了好几次,却怎么也点不着。
  一只骨节分明,指节匀长的手伸了过来,连同他手上燃着青蓝火焰的打火机。
  程梨看了一眼廖飞宇,红唇微张:“想借火给我的男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
  意思是你说给点就点?
  廖飞宇不怒反笑,他将自己嘴里咬着的烟放在程梨唇边上,整个人凑了过去,漫不经心地说:“那我插个队?”
  程梨一怔,因为廖飞宇靠得太近,他身上久违的尤加利叶混着烟草味再一次席卷而来。
  她不会让自己迷惑在这种味道里,立即后退了两步。
  廖飞宇抽到一半的烟自然有他的味道,从他塞到她唇边,濡湿的烟嘴
  过渡她嘴里,让程梨下意识想把这支烟给吐掉。
  “吐了我就上嘴。”
  廖飞宇说道。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一如即往的无赖。
  程梨不想同他待在同一个地方呼吸,咬着那根烟就踩着高跟鞋走了。
  走到拐角处时,她想也没想就把那根烟扔在垃圾桶里,丝毫不顾身后那道炙热的视线。
  宴会散了之后,程梨去地下停车场取车的时候,看到轮胎不知道被哪个傻逼扎了,真心感叹这两天水逆。
  她就不应该出门。
  程梨边往走边打电话叫了拖车公司过来拖车。
  等程梨走到路边准备叫计程车的时候,一辆黑色沉稳的迈巴赫打了个转停在她身边,车窗缓缓将下来,露出廖飞宇那张轮廓深邃的脸。
  “上车。”
  廖飞宇的声音低低沉沉。
  程梨看了一下现在打车软件上的界面,正值高峰期,前面还有一百多单在等待。
  程梨也没矫情,上了车,不过她坐的是后座。
  廖飞宇透过后视镜看了程梨一眼,语气有点低:“副驾驶,我不是给你当司机的。”
  “你开不开?
  不开老子下车。”
  程梨看着他。
  廖飞宇看了她三秒,妥协道:“我现在给司机打电话,让他过来开,我跟你一起坐后面。”
  “嘭”地车门被狠狠地甩上,程梨坐到了副驾驶上。
  廖飞宇这才开始开车,车内放了轻缓的音乐,两人却一路无言。
  程梨低声报了个地址给他,廖飞宇想也想就接话道:“我知道。”
  他是因为程梨大学毕业后留在京川,才提出要回这边的分部开拓市场的。
  所以关于程梨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
  车子拐进川流不息的车道,廖飞宇一手打着方向盘一边开始蓝牙视讯。
  谈生意,他也不忌讳程梨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说了起来。
  程梨不经意听了一下,他的语速极快,讲一口地道的英语,一会儿又切成流利的法语。
  等他电话讲完,程梨家也到了。
  他一手摘下左耳的耳机搁在中控台,低声说:“到了。”
  “谢谢。”
  程梨作势就要下车。
  “陪我呆会儿。”
  廖飞看着她。
  程梨扣着车门开口的手动作一停,她的红唇微张:“我的时间很宝贵。”
  言外之意是她凭什么搁这跟他浪费时间。
  “多少钱,我买,”廖飞宇想也没想就说道。
  “唱一首歌,五百万。”
  程梨眼睛也不眨说。
  其实是程梨胡诌的,哪有这么贵,女歌手的出场费一般按小时计算。
  况且,她又不是亚洲顶级歌手。
  这个价格,完成是程梨故意让廖飞宇不爽说出来的。
  廖飞宇从黑色皮夹里拿出全部的一叠钞票,以及放了一张黑卡放在她面前,语气淡淡地:“无限额,随便刷。”
  程梨嘁了一声,她是爱钱没错,但她不会要廖飞宇的钱。
  因为程梨不想再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看也没看那钱一眼,程梨就要拉车门下车。
  “咔哒”一声,车门被锁上了。
  程梨怎么拉车门,它也纹丝不动。
  程梨扯了几遍,发现怎么弄也没用。
  她不费劲了,程梨不怒反笑,无所谓地说:“那您说,我赶时间回家。”
  廖飞宇降下半截车窗,从中控台拿下一支烟咬在嘴里,青蓝色的烟火燃起,他吸了两口,手臂搁在车窗上,另一只手从隔层拿出一个锦盒子递给她。
  程梨接过来,打开一看,是那条鸦片少女的项链,挑眉道:“谢了,多少钱,回头我让我男朋友打给你。”
  从两人重逢到现在,两人讲的五句话里,程梨口中的男朋友至少要出现一次。
  廖飞宇在听到她说的脸已经冷了下来,眸子翻涌着风暴。
  要知道,男朋友这三个字代表着分开的这六年,程梨过得很好,也从来没有等过他。
  廖飞宇心窒得感觉自己无法呼吸。
  “不用,这个项链本来就是拍给你的。”
  廖飞宇看着她。
  他回过第一件事,就是交代女秘书,无论多少钱,一定要把这条项链拍下来。
  “意思是我可以送人?”
  程梨问。
  “随你。”
  廖飞宇掐灭了烟。
  总比她拒绝,不要来得好。
  “行,谢谢廖总,”程梨讨巧地冲她晃了晃手中的锦盒,“我就不多留了,男朋友还在家里等我。”
  廖飞宇没有放她走,他只是觉得眼前程梨明亮的笑容有些刺眼。
  有男人在楼上等她?
  他不敢想。
  借着车内昏暗的灯光,廖飞宇看到程梨脖子的红痕。
  那些郁结和心痛在一瞬间爆发,他扯了扯唇角:“你脖子上的是什么?”
  程梨愣了一下,手下意识地抚着自己的脖子微微皱眉,有些疼。
  是昨天那个私生强行拥抱,项链刮的。
  今天程梨出席拍卖会,懒得遮就没遮上了。
  程梨的这一番出神和若有所思,在廖飞宇看来是不能忍受的。
  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面前走神,任谁也忍受不了。
  更何况是占有欲极强的廖飞宇,他想到了程梨的现男友
  他们是不是也时常接吻,然后程梨的唇色渐红,浸了水一样的眼睛看着他?
  一想到这,廖飞宇的脸已经沉沉。
  趁程梨一个不注意,廖飞宇长臂探过来,揽着她的脖子,猛地扯到跟前。
  程梨还在发呆,被人这么猛地一带,程梨整个人不小心倒在他身上,而那柔软的嘴唇不偏不倚地磕在了他锁骨上。
  又软又湿的触感,廖飞宇头微微向后仰,上下滚动的喉结泄露了他此刻难耐的心思。
  温香软玉在怀,那久违的气息出现他跟前。
  闻着她身上的熟悉的气味,这么些年,廖飞宇悬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地。
  可是她在他怀里待了两秒,就奋力挣脱,不料廖飞宇就是死死紧固住她,不肯松手。
  “你是不是有病!”
  程梨问道。
  廖飞宇气得不轻,拇指探上去,重重地揉搓脖子上面的红痕,低着声音问:“他亲的?”
  程梨正挣扎着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原来廖飞宇仪态全失,自动褪去那张虚伪的皮原来是因为这个。
  “是——”又怎样后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她就被按了暂停键一般。
  因为廖飞宇被她这句话给气到了,头一偏,跟头猛兽一般,逮着她的脖子就凑前去咬。
  廖飞宇力气大,怎么推也推不开。
  程梨仰着欣长白皙的脖子,廖飞宇在那红痕上反复舔咬。
  他伸出濡湿的舌尖在上面轻轻吮着,不一会儿,红印已经上来了。
  他已经红了眼,在上面重重一咬,程梨发出“嘶”的撕咬。
  不得不说,廖飞宇太有技巧和懂程梨的敏感点了。
  他知道怎么让程梨爽。
  廖飞宇一边牵制住程梨,一边吻她。
  他的嘴唇从脖子移到耳朵处,这会儿动作都是温柔了,吸着那块软肉,她的心尖又颤又抖。
  最后是两人唇齿交缠,程梨是被迫的,廖飞宇却是猛烈的。
  他渴望着程梨的一切,含着她的舌尖,又拼命摄取她口中的甘甜。
  方才的程梨还是一副拼命挣脱的样子,五分钟后,她整个人难耐得已经躬成了一只抖动的虾子。
  因为廖飞宇从头到尾都在取悦她。
  马路边有车呼啸而过,这声音让程梨的理智回拢。
  她猛地推开廖飞宇,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面容。
  廖飞宇的眼睛漆黑,定定地看着她:“你有感觉。”
  程梨没有理他,对着镜子整理好后,在拉开车门,下车前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好笑:“这能代表什么,换个人条件好的,我也能爽。”
  程梨潇洒离开上楼,而廖飞宇的车一直停下楼下,他在车里抽了很多支烟,直到凌晨,那辆黑色的迈巴赫才离开。
  程梨上了楼后,洗了个澡身心疲惫,家里空荡荡的,哪有什么男人在等她。
  程梨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忽然接到了江一凡的来电。
  江一凡刚收完工,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润:“程梨,我听说他回来了?”
  “嗯,”程梨拦拦地应了声,她打了个哈欠,“不过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江一凡也没说什么,这在他的预料中。
  他们的事,他也听说了一点。
  其实这种欺骗,对程梨来说,是灾难性的欺骗。
  况且依照程梨的性格,原谅太难。
  他们没过多地纠结在这个话题上,聊了一下日常。
  最后电话以江一凡一如往常地絮叨着让程梨少吹空调,多喝温水的唠叨结束。
  次日,又是新的一天。
  哪有那么多旧的东西让她怀恋。
  好在,廖飞宇至那次之后没有再来纠缠过程梨。
  而程梨日程是满的,有通告就去,没有就在一边蹦野迪,心情好了就一边拿起毛笔字来练,还挺开心的。
  除了赵珊的唠叨。
  这两年,赵珊的身体不太好,就从剧团里退了下来。
  人老多忧思,也怀念故土,她就回了北川待。
  只是一周三四个电话不断地打给程梨,时不时地关心她的感情状况。
  廖飞宇目前当然没有时间来骚扰程梨的,他刚回国,董事会的人虎视眈眈。
  一个个盯着他,看他有一点差池就准备拉他下马。
  资历老的人就开始倚老卖老,暗地里却小动作不断。
  所以廖飞宇没有半分松懈,可他们到底忽略了这个刚回国的年轻人。
  说他年轻,是资历不够,却也生猛,做事够狠。
  不到半月,他已经收编了自己的一支队伍,并将拦路石铲除得干干净净,还起到了示威的效果。
  周五晚上十二点,廖飞宇刚和人谈判完,漆黑的眉眼是掩不住他的疲惫。
  他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问助理:“明天的日程安排是什么?”
  “明天上午和东大经理谈分成签合同,下午要去现场察看,抽检,晚上的话,梁导那边约您吃饭,其实合同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您可以随便派个人去。”
  助理手里拿着文件夹,边看边报备。
  她说完之后,不经意地看了她们老板一眼,呼吸变得轻微地急促起来。
  廖飞宇的头往后仰,伸手扯了扯领带,根根修长的手握着领带停顿了一下。
  浓稠的夜色下,给他凌厉分明的脸镀上了一似性感。
  怎么会有这么致命吸引力的男人?
  助理看着他,忽然有一丝嫉妒,那天老板眼里的程梨。
  好像,他只有她,也只会有她的感觉。
  “明晚我过去一趟。”
  廖飞宇有些嘶哑。
  周六晚上八点,红树湾。
  这个大包厢里做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廖飞宇是卡着时间来的。
  也不知道是这个节目的制片人还是谁的主意,给叫了好几位陪酒的年轻大学生。
  巧得是,陪廖飞宇喝酒的一姑娘,一脸的性冷淡,眉眼五官同程梨也有几分相似。
  廖飞宇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制片人发现了这一层不同,立刻推着那姑娘往他身上凑,笑着:“多陪廖总喝两杯。”
  程梨刚进来的时候就开见这一幕,给她给整笑了。
  廖飞宇眉头皱得紧,薄怒在眼底掀起,他看向制片人:“王总。”
  这一声王总叫得制片人冷汗涔涔,他也不懂为什么廖飞宇突然变了脸色,明明他多看了她两眼。
  其实程梨就是来这边和梁导商议一下节目开播的情况。
  因为她本人通告的安排比较紧,暂时程梨去他的节目当第一期开场的飞行嘉宾。
  程梨挑了一个离廖飞宇比较远的位置坐下来,但其实没位置,中间只隔着一个人了。
  在场还有几个熟悉的老面孔,是节目拟邀的艺人和选手。
  程梨和旁人的讲起话来,圈里人都知道,程梨不仅会写一手毛笔字外,还会调得一手好酒。
  程梨今天心情还不错,给自己和旁边的一位艺人调了两杯玛丽格特。
  梁导还在同程梨商讨她开场要唱什么歌,其实对做节目的来说,不仅要追求节目质量还要制造话题热度和节目热度。
  程梨作为自带流量的实力型歌手,梁导对她期望是非常的。
  虽然近几年,程梨的创作达到了井喷的状态,好歌不断。
  可是梁导私下听到程梨最初创作的《红眼睛》,觉得最为惊艳,而且背后的故事他也听说过一二,所以梁导视想程梨唱这首歌的。
  梁导同程梨商讨道:“程梨,我有个建议,你能考虑下吗?”
  “什么?”
  程梨调了一杯玫瑰火焰递给梁导。
  “开场歌曲,你有什么想法吗?”
  梁导问道。
  程梨喝了一口酒,棕色的眼睛里有自信的光:“我都可以。”
  “《红眼睛》怎么样?”
  梁导提了一口气问道。
  廖飞宇就坐在他们旁边,这话自然是听见了的,拇指搭在酒杯上微微一动。
  早年有记者采访时,有不看脸色的问了程梨这个问题,那时《红眼睛》还是她心中的伤痕,听都不听到有关它的一切,程梨会当场翻脸。
  现在不会了,程梨已经放下了,学会平静对待了。
  她把酒杯搁在桌子上,笑了笑:“我已经不唱《红眼睛》了。”
  梁导微微疑惑:“怎么说?”
  程梨拨了一下头发,又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说来的话字字诛心:“因为那是年少时犯得一个蠢不可及的错误。”
  廖飞宇不由得收紧了搭在玻璃杯的手,他沉着脸,那眼神恨不得将手中的玻璃杯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