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我来晚了。”
消寿之风散去，化骨之雨荡开。
方才眼前一切虚幻的景象，消散无踪。
程乾摸了摸眉心，一滴殷红的血迹渐渐泌出，告诉着他刚才那一幕似乎并非为虚。
“呼风唤雨？”
程乾皱着眉头，刚才那一幕，似乎让他冥冥中与一个同根同源的存在产生了联系。
他想起了第一次用诸界之眼扫视苍浮时，其跟脚，便是一个被称为“仙巫界”的世界。
而苍浮，便是其中的“天罡族”。
古修，一直以来便是一个种族。
而且是他界来客，并非玄苍星本土生灵。
吸收了苍浮的真血之后，他的振山撼地达到了一星圆满，并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同族的气息。
呼风唤雨！
这种大名鼎鼎的神通，程乾如何不知晓？
只不过和他一直以来猜测的风雨不同。
这风，是消减寿数之风！
这雨，是阴劫自燃之雨！
完整版的天罡术，决绝不是字面上那简单的几个含义，以天罡为种族的生灵，自然也不会一直把术法停留在表面。
这个呼风唤雨的天罡族生灵，现在就在玄苍星，而且通过方才程乾的感应，对方恐怕是一个成年体！
苍浮执掌振山撼地，成年之后堪比五星上品的存在。
若这尊呼风唤雨的天罡族是成年体，那该有多么强大？
“若我感应到了祂，那么祂应该也感应到了我…”
程乾调整了一番气血，心里略感沉重。
苍浮，已经死了。
三滴真血都被他的诸界之眼直接分解，并且转化成了自身可以使用的神通。
对方若欲寻同族找上门来，见到的却是一个人类，恐怕不会发生什么善意的事。
“那个研究所里，应该还有苍浮的真血。”
程乾思索一番，当时辉化生物的地下研究所内，可是有很多巨大的培养皿。
苍浮的身体被无数管子连接，朝着那些培养皿里输血。
虽然造就出来的都是一群怪物，但若说研究所没有多余的苍浮真血，程乾是绝对不相信的。
所以理清这个脉络之后，程乾的目标也很简单。
哪怕是会被天罡族的存在盯上，他的振山撼地，也要继续补全。
怕这怕那，何来修为增长、突飞猛进？
再说了，人类现在并不怕天罡族。
不然苍浮何以被抓去抽血研究？
“回去找一趟父亲，看看能不能弄到苍浮的其余真血。”
程乾定下未来的目标，暗自点头。
自从一步入照彻之后，他一直没有休息过。
从对抗神异会老三、斩杀生命大学赵念川，再到把整个凯胜集团的罪恶团伙化为血肉尘埃，已经过去了六七天。
这些日子，他还未来得及巩固修为。
如今手上的事情暂且结束，正要细细体悟照彻境的力量。
生命源质，在他看来，恐怕是玄苍星的终极秘密。
觉醒之时，源质冲向源头，沟通到了一个未知的八星存在，他可没有忘记。
“下雨了。”
就在程乾回家的这一段路程里，豆大的雨水说来就来。
哗啦啦！
白日里还是艳阳高照，这一入夜，便下起磅礴大雨，夏日天气便是如此。
路上的行人纷纷跑了起来，寻找躲雨的地方。
程乾收束生命气场，令其包裹周身三尺方圆，风雨不侵。
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靠着身体的震劲来化开雨水。
生命气场释放而出，便是真正的先天罡气。
大雨里，没人有心情注意他，他也乐得惬意，就这么慢慢挪步，走在这夏夜的骤雨深处。
滴答。
滴答。
渐渐地，程乾耳边，传来了一阵阵轻快、空灵的声响。
犹如珠玉落地，清脆至极。
连绵的雨水化为一丝丝线，竟然如同穿过了这些破碎的玉石、光珠，化为了帘帘琴弦。
叮~！
弦音起，无端五十之数，这是锦瑟。
一音过后，声色更甚。
那旋律如同只敲人心，竟把天地化为手中之乐器，诠释出一道道美妙音律。
风为弦，雨为帘。
山为骨，地为枕。
不知不觉中，程乾竟然产生了这种感觉。
风雨已有，还缺了山，缺了地。
他下意识的，就想释放出振山撼地，来与这雨中之乐交相辉映。
可瞬时之间，诸界之眼一闪，迷雾空间里端坐的意念体，眉头微皱。
紧接着，他硬生生止下了欲要施展振山撼地的念头，眼睛盯着远处，沉默不言。
雨未停，有个女子，便站在那里，看着他。
一袭白衣，一盏素伞，风雨停在伞外，顿在身前。
她一步步走来，露出清冷的眸子，皓月般肌肤，以及款款身姿。
虽然是大雨，虽然地上沾满了水，但那种淡雅的气质，却丝毫没有被遮掩。
人间的风雨，似乎就是她带来的。
她素手轻举，如同托起了清辉之月，抚摸了世间之风。
程乾并非没有见过绝美之人，但此时此刻，眼下这个女子亦是给他带来了一丝心惊动魄之美。
只不过他感念的美，并非外貌。
而是这个女人从一出现，到走至他面前，周遭的一切，全然皆是天地合力！
风在为她开路，雨在替她行走，天地之间的一切，似乎在这一时刻被她取代！
这已经不是天人合一可以形容的手段，程乾脑海里迅速思索，也想不出要怎样才能改天而换之。
也就是说，这个女子所立身的地方，她便是天地，她便是规则！
“诸界之眼。”
程乾立马开启诸界之眼，扫过对方，巨大的消耗猛然升起。
当时生命源质沟通那尊未知八星存在时，诸界之眼扫过并没有消耗诸界之力，程乾想了很久没想通，于是暂且压下。
但之后他再观察的一切事物，都是正常消耗诸界之力。
眼前的这个女子，自然也是如此。
足足400点诸界之力燃烧，徐徐火焰小字，才出现在程乾的视线里：
【姓名：风珺珺/雨夕】
【年龄：三千七百一十二岁】
【跟脚：仙巫界天罡族】
【修为：四星圆满】
【战力：四星圆满-五星下品】
【功法：天罡三十六-呼风唤雨（五星圆满，本命神通（65000）】
【法宝：灾寿之伞，劫雨之剑】
【诸界评价：苍浮那个倒霉孩子的道侣！】
程乾看着这火焰小字，眼睛不由一跳。
修为四星圆满？
呼风唤雨本尊？
苍浮的道侣？！
而且，一个人怎么会有两个名字？
一时间，程乾还来不及多想，但眼前女子，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下一瞬间，就听到一声清冷又有些哀怨的声音，渐渐传出：
“苍大哥，你迟到了。”
苍大哥？
听着这句话，程乾突然愣了一瞬。
他脑海以一种疯狂的模拟方式，头脑风暴。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结果得出。
这个强大的呼风唤雨天罡族女子，把他当成了苍浮！
人类无法修炼天罡族的任何一种神通，这是已经被证实了的。
因为这是对方生来就有的本命，种族都不同，无法学习。
而程乾通过诸界之眼，直接分解了苍浮的真血，学会了振山撼地。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打破了种族之间的屏障。
再加上苍浮的真血被迷雾空间吞了，眼下这个女人，有可能便是这样把他当成了苍浮！
不是苍浮，怎么会振山撼地？
只不过诸界评价的那句话，令程乾有些脑大。
他抬目看着眼前这个清冷又有些哀怨的女子，看着对方三千多岁的高龄，又想了想当时还是个婴儿大小的苍浮。
这真是…女大三千，位列仙班？
只不过古修寿元极为悠长，差个几千岁，无关痛痒。
“苍大哥？”
女子见他不说话，又靠近了一步，伸出柔夷，握住了他的手掌。
掌心里，传来一种软弱无骨、如同美玉般的触感。
程乾轻轻吸了口气，念头终于定下。
眼下这种情况，万万不能否认自己是苍浮了。
既然如此…
他手掌稍稍用力，顺带伸出手，把女子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肩膀之上。
“我来晚了。”
程乾语气柔和，缓缓抚摸着对方的发丝，安慰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