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伤病所的惨状

  明昭拍了拍新菊的肩膀,“你赶紧去歇息会儿,若是精神不济,也是处理不了伤患的是不是?”
  新菊道:“那就睡一会儿,到时候让新梅来叫我起来。”
  明昭点点头,看着小姑娘打着哈欠离开。
  这般悲天悯人的心态,若是硬让她回到内宅,岂不等于折了她的羽翼?
  所以,周承颐那一套,坚决不能同意。
  屋子里就剩下了新梅,也属她跟明昭最亲近。她凑过来,“姑娘,公子没揍你屁*股吧?”
  明昭一听差点儿没炸毛,揍屁*股这种事是能随便挂在嘴上的吗?当即屈起手指在她脑门上爆了一栗。“瞎说什么呢?你们家公子的手那是用来拿刀拿枪用来杀敌的手,怎么会随随便便揍淑女的屁股。黄大哥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新梅道:“昨天被公子拉到战场上去杀敌了,后来,我就没再见过他了。就是黄霸,也被公子拉去追踪敌人了。姑娘,你说黄霸能行吗?我可没训练过他追踪术啊!”
  明昭一听就乐了,“黄霸是最有灵性的狗,别的狗能做的,它也能做到。你就别担心了。”
  她倒是没有想到,黄逸飞那样的江湖草莽,居然肯听从周承颐的调派。
  黄逸飞手下是有一帮奇人异士,平日里干些偷鸡摸狗的抢劫粮草的事情不在话下,就是不知上了战场是怎样的场景了。
  “你干什么去了?”
  新梅圆圆的脸瞬间肃穆,“奴婢守城楼了!公子说,让奴婢跟肖知府坚守城楼。还说他带的人若是抵挡不住敌军,就让奴婢和肖知府用肉去抵挡敌人的长枪大刀。”
  明昭忍不住的扶额,这话能唬住新梅,让她傻傻的以为自己很重要,那么能唬住肖志廉吗?
  那只老狐狸虽然圆滑,但到了生死关头,真要是让他拿肉去挡的时候,岂不是吓死他?
  几年不见,周承颐明显的变坏了啊!
  让新梅一个小丫头守城墙,只怕是借着新梅来惩罚她的意思了。
  就像刚刚,他扬起的手掌,虽然没有落下了,但她还是明显的感受到了他的怒气的。
  他应该是在怪她不该以身涉险吧!
  “我们家新梅做的都是大事,真是太了不起了!在城楼上冻了一晚上了,让红杉给你熬完姜汤,趁热喝了,然后睡一觉,就不会得风寒了。”
  新梅咧嘴笑,昂首阔步的离开,那副样子像是凯旋归来受万民注目的大将军。
  红枫推门进来,“姑娘问完话了?”
  明昭抬手去拿披风,“跟我出去转转吧!”
  红枫犹疑,“姑娘,外面现在乱糟糟的,还是在家里呆着吧!”
  明昭道:“咱们的行礼都还在客栈里,总得去取回来吧!”
  红枫道:“奴婢正想跟姑娘说呢,行礼刚刚都已经送过来了。奴婢也已经查验过了,没少什么东西。”
  明昭一噎,“谁送过来的?”怎么就这么多事?
  红枫道:“卫林领着人送来的。”
  明昭抿了抿唇,“多事!走吧!”
  守在大门口的卫串并没有阻拦,而是跟在了她们后面。
  明昭在心里叹气,她如今的行踪只怕都不会跑出周承颐的掌控,但她想要知道周承颐的所在,却是半点儿头绪都没有。而她也是拉不下脸去问的。
  周承颐前脚刚从她这里走了,后脚她就追着去找人,传出去影响多不好。
  “姑娘,咱们去哪里?”红枫问。
  明昭其实不知道该去哪里,就随口来了一句,“去伤病所那边看看吧!”
  蓟州离着悠州并不远,在其东北方向,相比较大齐,的确是离着真族比较近一些。
  明昭想不明白的是,真要是大齐出兵来打蓟州,那么他们千里迢迢而来,又是上万大军的队伍,他们只怎么瞒过北地这边的耳目的呢?
  大齐若是觉得北地不服管束,想要出兵镇压,首当其冲的不该先是攻打悠州的吗?
  难不成就是为了出其不意?
  明昭冥思苦想着到了北城门下,因为挨着城外的战场近,这里成了临时的伤兵救治点儿。
  远远的就闻到了血腥味。
  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人员进进出出。
  卫生兵的胳膊上都绑着白布条,惯常的药箱不离手。
  明昭看着他们有条不紊的行事,心中倍感欣慰。
  当初让李宜泽给培养的那一批学徒,如今在战场上都成长为了骨干,处理外伤个个都是好手不说,每个人又都带出了一批学徒。
  后面的诊治有了保证,前方的征战才会没了后顾之忧。
  “啊——我的胳膊……我以后是废人了……再也拿不了刀,再也不能上战场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们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算了……”
  就近的帐篷里突然传出了凄厉的惨叫。
  明昭的脚步一顿。
  红枫往她身前一挡,“姑娘,这边没什么好看的。不若去城中转转,被围困了这么久,城中也是消耗的差不多了。咱们去看看什么紧缺,也好从别处调配来。”
  明昭却推开她,径直进了那个帐篷。
  里面的血腥味更浓,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人,其中一人面前聚集了一些人,两个卫生兵分别按压着上身和下身,一个正在处理伤口。
  那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我不想活了……让我死了吧!只恨不能死在战场上……”
  “好死不如赖活着!”新榆的声音传来,“你真的甘心死了吗?你的战友好容易把你从战场上救出来,我们拼尽了力气保住你一条命,你就这么死了,对得起谁?”
  “可我活着,也只是一个废人了啊,呜呜……”
  堂堂七尺男儿,呜呜的哭得像个孩子。
  明昭看着新榆为他包扎伤口,整个的右臂只剩了一点,鲜血从白色的纱布中渗出,看得触目惊心。
  她的心不由得颤了颤。
  以往被保护的很好,伤病所这种地方还是第一次来。
  原来只是割破了口子,哪怕肚子开膛,只要还能留的命在,都不算什么。
  真正的生不如死是断胳膊伤腿的残疾啊!
  别说没有办法重回战场,就是退役下来,生活都成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