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您后悔吗

  周承颐道:“未必非得找到人,华叔对于医术痴迷,多半能琢磨出来。”
  明昭点头如捣蒜,“那李大哥也是个医痴,还说他也曾经听过呢!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
  屋门打开,刚刚被提及的李宜泽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个水壶,“这真是硬生生的缝了。下次怎么得配点儿麻沸散,不然,还不得把人给疼死啊!徐二叔真是太能忍了。”
  明昭一拍脑门,把关键的麻醉药的事情给忘了。她等在外面,自始至终都没听到屋里有喊叫声,她这亲爹不是感觉迟钝,就是太勇敢太坚强了。“我能进去看看吗?他可是疼晕过去了?”
  李宜泽道:“还好!师傅正在给他把脉。出了一身汗,要喝水。”
  明昭便要往屋里冲。
  周承颐拉住她,“不急在一时,等里面收拾好了。”他认为缝合这种事情太过血腥,还是不要吓着小姑娘的好。
  明昭道:“我去弄水。”
  周承颐道:“哪里用得着你,烫着怎么办?”
  跟随而来的红枫已经走上前,接了李宜泽手中的水壶。
  “麻沸散是什么?”吴愉问。
  华鸣走了出来,“就是能够让人身体麻木,感受不到疼痛的药。明昭,那个江湖游医动手缝之前,给乞丐吃药了吗?”
  明昭用力想了想,“我没看到喂药,但看到他逼着乞丐吃了一种黄色的花。那乞丐还骂骂咧咧,说那是羊不食草,连羊都不吃,逼着他吃,简直不是人。”
  李宜泽惊叫一声,“该不是八里麻吧?乡下那边叫羊踯躅,多用于风湿痹痛,有大毒的。”
  华鸣看了他一眼,“黄杜鹃不是更好听?看来,那江湖游医果然是高人啊!”自此,对于明昭的话已然全信了。
  就算故事可以瞎编乱造,但黄杜鹃这种能使人麻痹有毒的花,却不是她一个六岁小姑娘能有的见识。
  红枫取了水进屋,明昭趁着诸人愣神的工夫也跟了进去。
  徐文盛坐在椅子上,头发都已经汗湿了。见到明昭,还是努力露出一个笑容。
  明昭看着,心中又开始泛酸。她走过去,主动伸手握住他的大手,“您感觉怎么样?”
  红枫搬了凳子塞到她后面。
  徐文盛反握住她的小手,“没事!爹不疼。要是能尽快好起来,再疼也没事。你娘和姐姐们还在家里等着,爹想早点带你回家。”
  明昭落座后,抿了抿嘴唇,“您身子要紧,不急在一时的。”
  徐文盛摇摇头,“怎么不着急?开春来,家里的果树都开花了,也该上肥了。地里,菜园子都得播种了。你娘身子不好,她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明昭听着这碎碎念,莫名的心安。
  这是一个顾家的男人!
  这是一个疼爱媳妇的男人!
  拥有了这两点,就总不会往渣的路上走太远。
  也明白了他勇于尝试新事物,硬生生的认了穿针走线在肉里的疼痛,为的不过是早点康复,然后争取早日归家。
  “您后悔吗?”明昭从红枫手里接过茶碗,亲自喂他喝水。
  “什么?”徐文盛舔了舔嘴唇。
  明昭道:“后悔跑来接我呀!若是不来接,承颐哥哥他们也是能将我送回去的。您也就不会遭受意外,也就耽搁不了家里的农活。”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徐文盛坐直了身子,“你是我闺女!当然是来接你更重要了。掉下悬崖,不过是个意外。人活在世上,谁没有个天灾人祸的?”
  “那您说说,您这次是天灾还是人祸啊?”明昭并不想较真,有些事情也只是想问问。至于答案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其实也没有多重要。毕竟,她不是原主,对于未知的感情也是没有期待的。
  徐文盛叹气,“我也从李大夫那里听说了。这事怨我!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是我对人失了防范,才给自己招了祸,以至于还差点儿害了你。”
  明昭瞪大了眼眸,“您是说,那个冒充您的人还跟您有过接触?”她还以为是张狐搞清了对象就直接下了黑手。
  徐文盛道:“那人能说会道的,关键的看着也挺朴实的,我也就没多想。在咱们乡下,人与人之间哪来的那么多防备?我推着车,不小心撞了他。他非但没生气,还主动搭讪,我还觉得这人挺不错的。唉!我自认为也是走南闯北过的,哪里想到还是少了见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明昭见他这般自责,忙安慰他道:“他是有心算无心,这也怨不得您。”
  徐文盛摇摇头,“还是我大意了,不该把来接你的事情透露给他的,不然,你何至于遭这一场罪?”
  明昭道:“那他身上的画像可是从您这里抢的吗?”
  “什么画像?”徐文盛绷直了身子。
  李宜泽端了药进来,“你们通通气也好,我这边并没有多说,主要的是也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
  他把药放在桌上,就又走了出去。
  明昭道:“您先趁热喝药吧!”
  徐文盛道:“先凉一凉,先说说画像的事情。”
  明昭道:“那个冒充您的人,名叫张狐,当时之所以哄骗了我们所有人,是因为他随身携带着我的画像。若非是认识我的人,又怎么会有我的画像呢?”
  徐文盛大惊,“怎么可能?他哪里来的画像?你三叔只是给我递了信,并没有附带画像什么的呀。难道是中途搞丢了?也不对呀!就算有人捡到了那画像,又怎么知道就是你的呢?”
  明昭叹气,“他当时说三叔过年时捎给您的,还说每年三叔都会随家书给你们捎一份我的画像,确有其事吗?”
  “怎么可能?”徐文盛大摇其头,“你三婶生怕我们要回你,那是对我们严防死守的。这六年来,她可从来没有带你回过老家,更别说捎什么画像了。”
  “可您刚刚见我的时候,就认定了我是您的女儿,不像是之前没有见过的样子啊!”明昭提出质疑道。
  徐文盛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去年见过,你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