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开膛手的水彩画
“听说这次警察在发现受害人时,以为受害人已经死了,结果靠近时,尸体却忽然睁眼对他们笑了一下,之后还和他们短暂交谈了几句。刚听说的时候,我还觉得挺正常的,但看到现场就知道不对了。”李环领着周铭往二楼走。
庄英跟在李环身边,脸色极其难看,显然刚才观摩现场时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冲击。
李环登上楼梯,随口问道:“请问哪位是火枪手?”
周铭举起手:“是我。”
李环转头看了周铭一眼,看到那张丑陋的绿面具时一愣,随后和周铭握手:“幸会,希望这次你能协助我们找出关键线索。”
李环叹了口气,钻过二楼的黄色警戒线,最后在走廊尽头的空房间前停下脚步:“就在里面了,诸位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请进。”
周铭和张伟率先进入房间,张伟刚进门就皱起眉头,不再前进,侧身给身后的人让路。
后面的隐者陆续进屋,大家虽然戴着面具,让人看不出神情,但从一瞬间的僵硬动作,可以看出众人都大受震撼。
周铭缓缓打量整个房间,这里的布置十分简单,除了角落里铺在地上的一张棉被外,唯一的家具是一张小桌和两把椅子,还有放在一把椅子边的一个画架。
小桌和椅子放在靠窗的位置,窗户敞开着,上午的和风从窗外吹进来,拂在死者身上,她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眼睛闭着,嘴角带着一点微笑,似乎在死前感受到了安详的快乐。
这位女性死者光着身子,双肩和腹部的皮肤和肌肉像是碎散的纸片从骨头上剥离,一片片轻薄如蝉翼,在清新的微风中轻轻颤抖,如零零碎碎被打湿的鲜红花瓣,透着无法言说的妖冶。
看着这一幕,周铭觉得凌迟也不过如此,若是这种刀工,放在古代应该也是凌迟刀手中的顶尖好手。
他仔细地观察尸体,女人的血流满了全身,但没伤痕的胸部却白净如玉,双肩和腹部,那些细薄肉片变成了白纸上的红牡丹,惨白纤细的肋骨便是花的根茎,整体构成一种冶艳诡异的色彩。
周铭脑中自动浮现起昨夜的画面,开膛手让女子坐在这张椅子上,拿出精致的小刀一刀刀割下去,像犁地一样把肌肉翻卷起来。
女人没有反抗,目睹刀锋在她身上划出一刀刀红色的蚕丝,玉白的皮肤像波纹般裂开,夜风的凉意灌进伤口的缝隙。
她或许被麻醉了,否则伤口不会如此“漂亮”。
但周铭的直觉说,当时她应该是清醒的,这些伤和她的坐姿很和谐。
身上的伤口很新鲜,泛着桃红色的珠光,切出的肉片太漂亮,不像人类所为。
显然,开膛手对自己这个杰作很陶醉,他在完成一切后擦干净了作品的胸部。
“当时她还活着?”旁边的张伟第一个出声,询问李环。
李环点点头:“我本以为那两个警察看到了幻觉,毕竟人不可能在这种重伤情况下活过这么久,失血的量就太多了,但她前不久还活着是事实,第二批警察到场时,尸体都还是温的。”
“但伤口是在昨天。”张伟的余光瞄向地上延开的血泊,血泊的边缘已经干掉,痕迹印在水泥地上像一张红纸。
周铭挪动脚步,绕到另一张椅子的方向,看到了画架上的水彩画,画里就是女人,角度刚刚好。
画中她在微笑,像猎奇向画作中单独隔离的角色,十分瘆人,但画的背景却非常唯美,朦胧的月光和淡淡的迷雾,还有被夜风扬起的白窗帘……整个画面充满动感,几乎能嗅到昨晚带血的风。
周铭又瞄了尸体一眼,又看了看画,身边的王思言,说出了他心中在想的话。
“他在留白。”王思言默默说道。
周铭沉默了几秒,面无表情地说:“我们不需要理解凶手的艺术细胞,我们的责任是让他消失。”
说完,他扭头看向李环:“李组长,第一个看到的警察说了些什么?”
李环叹了口气:“那两人惊吓过度,正在隔壁空房冷静,但该问的都问了,女人第一句话是‘我美吗?’,然后他们让她坚持住,她说‘没关系’,然后就死了。”
“呵呵,看来也不是重要的线索呢,全是细枝末节。”平星月的声音蓦然出现在周铭耳畔。
周铭用余光去看平星月,却看到对方俯低身体,漂亮的脸几乎凑到死者跟前。
似是察觉到周铭的视线,平星月回看了他一眼,然后直起身来,轻盈一跃,像羽毛一样飘起,越过画架,坐到了很可能是开膛手坐过的椅子上。
她微微后仰,靠出舒服的姿势,然后微笑着凝视着画。
“思言很敏锐,但没全说对,其实并不仅仅是留白。因为从骨头上剥离的血肉更漂亮,有枝可依,但这里却不行,所以他才没有动刀。”平星月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笑声。
“星月姐,我们……”周铭想要阻止对方,但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
“好了好了,我知道。”平星月轻轻弹了弹帽子,笑容如冰水一般,“线索不是很明显吗,新的作案手法不在传闻里,这不就是藏在幕后的人想隐藏的东西?”
“但肯定在里。”周铭低头喃喃,接着说了下去。
李环听到一愣,追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这个作案手法肯定在里。”
“但那根本没有后续。”
“不!肯定有,另外这个作案手法肯定也在传闻里,必须再问那些人一遍,肯定有人能回想起来!人不可能回忆起所有听过的事,但只要有人提醒一下,听过的肯定会有印象。”
周铭停顿了一下,转头凝视李环的双眼,眼神无比坚定:“我感觉我好像猜到他的想法了。”
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周铭身上,他们不约而同产生了同一种感觉。
从打电话到案发,再到进入现场的几分钟内,想法在不断突破和验证的,仿佛只有周铭一人。
案件被周铭强行拽进了一个偏奇的调查路线,但随着调查的进行,那些原本该走的道路被一一封死,眼前这条模糊的道路,却在往看不见的地方一直延伸。
一些一直存在却不为人知的线索,似乎在慢慢串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