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贫穷的少女与感同身受的炙热（4000）
明日川甚至都觉得自己的双手也开始掌心出汗，就仿佛是在三伏天带着棉手套和头盔，出去跑了三千米长跑，又做了五十个俯卧撑一样夸张。
呼吸变得困难，氧气开始稀薄这种事情他已经或多或少习惯了，现在的明日川被危险恋爱游戏锻炼的憋气都能憋一分半，即便是一秒钟下降二十点数，一千五百点也够他撑一分多钟的。
可是对他而言十分陌生的炙热却令他有些措手不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副作用？
就好像是自己被套在了一个熊本熊服装里一样！
等等，熊本熊？
明日川将目光投向了咖啡店门口的那个看帮娘。
视线穿过凉介的耳旁落在那少女的小熊头套上，明日川突然出现了很强的既视感。
宛如是自己站在女仆咖啡厅门口，在有些温热的街道上，带着不透气的玩偶头套给路过的人分发菜单。
双眼开始发热，在明日川眼前跳出了淡蓝色的面板。
于是他轻而易举地获得了那个少女的信息。
原来如此！
明日川在心中恍然大悟，而后默默念叨着：“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吗？借用游戏来让我切身体验她的感受？”
想了片刻，明日川笑了笑，站起身来朝着咖啡厅里面走去。
正在低头玩switch的凉介有些不解为什么明日川要离开，也是起身追了过去，跟明日川并肩而行。
“怎么了？甜点不够吃？”
“没什么，想买点微冰的东西喝了。”
凉介有些不解地看着明日川，挠了挠头：“你不是喝冰的东西会闹肚子吗？你如果渴了再喝一杯蓝山就是了，我又不是掏不起这个钱。”
“哪能每次都让你掏钱？”明日川笑了笑：“再说了也不是我想喝，是给门口的那个小姑娘的。”
在柜台边点了一杯做起来很快的柠檬汁，明日川一边等着一边倚在柜台上打量那个少女。
凉介被明日川这么一说，也是勾起了好奇心，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你不会是看上人家，打算拐了人家去给你当看板娘吧？”凉介看了一会，然后东张西望注意到店员们都在忙，没人注意他俩的交谈，于是凑到明日川耳边小声问道。
明日川无奈回答：“你觉得我如果看上她了，会只用一杯柠檬汁就想去贿赂人家？是有其他原因的。”
于是凉介就更加不解了，明日川绝对不是那种会主动献殷勤的家伙，尤其是面对陌生的女孩。
如果明日川哪次主动去帮助别人了，那他一定是跟对方相处过一段时间，且认定对方需要他的帮助，不然的话，明日川才不会装这个老好人。
虽然说主动帮助别人是非常好的收买人心的手段，但是明日川并不屑于此，故作殷勤的锦上添花远没有默默无闻的雪中送炭来的令人感动。
且明日川的目的也从来不是去收买人心，他仅仅是在回报对方平日里给予他的善意……亦或者是表达自己的歉意之情。
基于对自己这个三年好友的了解，凉介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定是什么特殊的事情，让明日川突然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除非是相处了一段时间且认定对方需要他……
不会对陌生的女孩主动献殷勤……
嗯？
凉介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于是他大步流星走上前去，在离着门口不远的地方拉了张椅子坐下，直勾勾盯着那戴着小熊头套的看板娘。
这一幕被店里正在休息的顾客们看在眼里，这些人还以为凉介是什么偷窥变态狂，纷纷皱眉小声议论着。
就连店铺里的那些女仆小姐，脸上也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大概是痴汉类的顾客见的多了，他们将凉介当成了同一类人。
但凉介即便是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也不会在意，不在乎外界的指指点点一直都是凉介自以为傲的优点。
这一点连明日川都不得不佩服，没脸没皮到这种境界，凉介已然无敌于世间。
幸好那个看板娘并没有注意到凉介，她是背对着门口站在街面上招揽顾客，并不会跟凉介对眼。
也幸亏如此，不然如此炎热的正午，不仅要努力工作，还要忍受熟人直透内心的目光，饶是她也会觉得不舒服的。
明日川因为危险恋爱游戏的缘故，没办法等咖啡之类需要现做的饮品，幸好柠檬汁这种东西神谷甜品店里也有，所以明日川知道顾客不多的情况下，二十多秒就能做出一杯来。
从明日川走进店里问柜台小姐点柠檬汁，直到凉介搬着板凳坐在门口观察看板娘，再到柠檬汁递到明日川手里，一共也就过去了半分钟的时间。
手里握着少冰的柠檬汁，明日川将可降解的吸管插进杯子里，而后缓步走到了门口。
自从明日川他们到店里之后，少女其实就已经若有若无地开始远离店铺，生怕离得近了，他们认出她来。
她都快要走到街道中间了，不停地给路边的行人分发菜单，说着“请来看一看”，“御主人様，欢迎品尝”之类的话。
“喂，你，现在很热吧？”
燥热的空气中，一声带着清凉的呼唤在她身后传来。
少女身子一僵，她听出了这个好听的声音是谁。
尽管算上周一那一天，他们一共才见了两面，但明日川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是深刻。
长相英俊帅气，人看起来也很温柔，学习成绩也好，最主要的是个跟她一样的平民孩子，凭借着真本事考上了东京最好的高中学府。
唯独不想被学生会里的人知道这个秘密啊！
至少……至少不能在没有确立威信之前，就满盘皆输！
少女虽然明知道身后那个少年是在叫她，但还是强忍着没有回头，继续强装淡定地给路人发传单，甚至借此机会要走得更远一些。
就在这时，肩膀一重，明日川伸出了手。
一杯外壁上挂着水珠的柠檬汁递到了眼前，正是她工作的店里售卖的饮品。
这么一杯柠檬汁在寸土寸金的维纳斯城堡里要卖500円一杯，远比明日川的店里贵得多。
花五百円来解渴，这种事情自从她国小五年级之后就再也没做过了。
或者说的更严谨一些，花钱买水解渴这件事，从那时起，就再也没发生过。
还是不敢说话，只要不说话，就不会暴露。
少女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明日川绕到她面前，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说道：“这样的天，在没有风的街道上戴着头套，很热吧？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也深切体会过赚钱的不易，发传单什么的，其实也很累的。”
将吸管从少女头套的缝隙里微微伸进去一点，明日川继续说道：“喝吧，刚买的，我还没喝过。不管是谁，我明白你的辛苦，现在的我已经度过了最困难的时候，有能力帮助别人是我的荣幸。”
明日川的话半真半假，但真正高明的说谎技巧技巧就是九真一假。
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明日川只是想让这个少女轻快一些。
感同身受这个词，放在平时明日川是不敢轻易使用的，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明日川不论何时都自认为，远不能体会别人半分辛苦。
但是今天，在系统的帮助下，他切身体会到了这个少女此时的劳累和炎热。
一杯微凉的柠檬汁，是明日川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幸福。
前世他确实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小混混出身的他没什么文化，高中肄业就踏入了社会。
正因为曾经出身尘埃，他才能更好地体谅别人，也就造就了这一世立志完美的明日川。
成为一个社会精英，带给周围人幸福，是他不变的追求。
但那句“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就是明日川善意的谎言了。
有洞悉之瞳在，就算是脸皮被割下来，明日川都能轻而易举获取对方的信息。
吸管里传来了潺潺水声，明日川笑了。
炎热的感觉仿佛伴随着柠檬汁的减少，也烟消云散。
空气重新进入他的鼻腔，带着酸甜的清香。
游戏结束，他能够重新呼吸了。
“谢谢。”细不可闻的道谢，少女向明日川表达了自己的感激。
眼前这位少年，即便是陌生人，也愿意伸出援手，当真是温柔啊。
“你带着手套不方便喝，我帮你跟你的同事们说一声，留在柜台上，渴了记得回去喝……偶尔休息店长不会怪你的，正相反你这种敬业的员工很讨喜。”
此乃真话，毕竟他算半个神谷甜品店的老板，在这一点上他没有欺骗少女。
回到店里跟女仆小姐们交代了两句，得到了她们的保证之后，明日川将那杯吸管口微微湿润的柠檬汁，留在了柜台上。
目送着明日川和凉介走出很远，少女朝着两个人的背影鞠了一躬，头套下的眼角湿润了起来。
没有人能够真正体会这些打工人的辛酸，尤其是本应该成为家庭宠儿的女孩子。
但刚才那一刻，她仿佛从那个少年身上，感受到了被理解的温柔，搞得她鼻头酸酸的。
“爱酱！你站好久了，回来歇会吧！刚才顾客给你留了一杯柠檬汁，趁着冰没化，回来喝掉吧！”
店长站在门口，冲着少女挥手。
摘下头套，结城爱露出了已经被热的通红的脸，发梢杂乱的贴在脸上，被汗水黏住。
如果没有明日川那口柠檬汁，她估计现在都有中暑的前兆了。
店长见状连忙小跑过来，脸上有几分慌张和着急：“呀！爱酱，你……头套不透气吗？”
“诶……不好意思店长，头套做工可能有些问题，太闷了。”结城爱喘着粗气回答。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热坏了怎么办？”
“没关系的店长，你付了工钱，我不能多抱怨的……再说了时间刚好到了饭点，少了看板娘会少生意的，虽然不透气了点，但小熊很可爱，不少人因为跟我合影接了菜单呢！”
结城爱露出了一个爽朗的微笑，但却看得店长有些心疼。
她轻轻抱了抱结城爱：“明天给你换一个头套，爱酱，从下周开始，时薪多给你200円。”
“谢谢店长！”
已经走出很远的明日川打量着面板上2720点的剩余点数，却是在思考别的问题。
结城爱……看起来好像挺缺钱的。
不然也不至于这么拼命打工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在他身边的凉介突兀地问道。
“什么？”明日川注意力不太集中，没听清凉介的话，他关掉弹窗，示意凉介再说一遍。
“我说，你是从什么时候，看出那个看板娘是学生会会长的？”
明日川耸了耸肩：“大概是你在用百变怪跟鲤鱼王孵蛋的时候吧。”
凉介瞥了他一眼：“此乃谎言。”
“好吧，从我觉得身体有些热的时候。”明日川叹了口气，果然被凉介注视着，就不可能骗过他啊！
但不撒谎不代表不可以偷换概念。
这次凉介点了点头，明日川完全没有撒谎的痕迹了。
“听说，结城爱家里比较穷，整个年级只有她自己申请了贫困补助，虽然是保密的事情，但财务这种事要经过我的手，你躺ICU第二天我就开始正式工作了。”
听了凉介的话，明日川有些诧异。
仁德学院的贫困补助那是给真吃不上饭的学生准备的啊，仁德义塾高中对于贫困生认定相当严苛。
严苛到只要稍微有些面子的学生，就不好意思参加评选。
日本政府其实也有对于贫困人口的补助，但有的人即便是饿死也不会去领，究其原因就是日本对于面子看得很重，尤其是他们认为因为自己的问题给别人添麻烦是很严重的事情，所以即便是穷人也很少会去问政府要钱。
但……
结城爱申请了贫困补助，且通过了。
明日川的眉头逐渐蹙了起来。
看来结城爱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贫穷……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