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饭桌上
隔着厕所十几米开外的一户人家，一个大妈突然被惊醒，摇了摇旁边的老伴，有些疑惑地询问道。
“老林，你听到有什么声音没？”
老头迷迷糊糊被摇醒，有些不耐烦地喃喃道。
“有什么声音呀，半夜鬼敲门呀！”
说完，便不再理会老婆子，几秒钟过后，呼噜声又响了起来。
此刻公共厕所里，程建军如同大人抱小孩尿尿的姿势，跌坐在公厕的坑中，如果是小孩，到可以跌进去。
但是他一个成年人，只能卡住半边屁股，一只腿踩在坑中，他只感觉自己脚上已经踩到软乎的玩意，全身一个激灵。
半边屁股，被水泥墩子一刮，他此刻只感觉疼痛感一阵袭来。
疼痛感还不算什么，羞耻感才是最重要的。
刚刚那一声惨叫，人没吵醒，倒把厕所里面的蚊子吵得嗡嗡作响，程建军只感觉屁股又痛又痒，整个人快晕厥过去。
在黑暗中，又急又痛，也顾不得坑位两边的黏黏糊糊了，把脚抬出坑上，程建军用手扶着坑边，就想爬起身。
在这个无人的公厕中，漆黑如墨，只剩下蚊子的嗡嗡声陪伴着他，程建军只感觉自己眼眶有些湿润，也不知道是熏的，还是羞的。
他扶着坑边就想爬起，可在黑暗中，坑位两边的黏黏糊糊太滑了，根本使不上力。
但是此刻他只想爬起来，在慌乱中，程建军手一滑，整只手臂就往坑位中掏去，整个头也随即磕在坑边上。
嘴里的黏臭感，让他此刻只感觉自己人生一片昏暗，此刻他能清楚感知到自己手上抓着一团蠕动的白色玩意，虽然看不到，但是他知道，那是白色的。
程建军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疯狂地一边吐，一边甩掉自己手上的玩意，顾不得想其他，使劲往坑位两边擦。
他用爬的姿势爬到厕所过道上，地上也不是是水还是其他玩意，他全身已经湿透。
他跌跌撞撞爬起身，只感觉自己快废了，他脑海中已经无法思考，就连裤腰带也没系，朝着外面就跑，这一跑，又跌了一个狗吃屎。
男儿有泪不轻弹，程建军此刻咬着嘴唇，眼泪不要钱似的流了出来，抓起裤腰带一提，就朝外面跑去。
跌跌撞撞往家的方向跑去，跑到一半，他突然只感觉肚子一阵咕噜响，紧接着，就是一阵如同泄洪似的声音，霹雳吧啦，自己那条长裤根本抵挡不住那翻江似的稀释物。
程建军彻底那脆弱的心脏，终于承受不住，脱掉裤子，蹲在马路上，咬着嘴唇，开始疯狂泄洪。
突然黑暗中，一声狗叫，让精神已经紧张到极点的程建军如同惊弓之鸟，提起裤子，就朝自家院子跑去。
程建军咬着嘴唇，眼中含泪，束手束脚进了院子。
大院有洗衣做饭的水龙头，都是公用的，原本他是想用水冲一下的，今天的耻辱，是他一辈子难以忘怀的黑暗记忆。
可突然，不知咋的，院外，又是几声狗叫响起，这狗仿佛被猜到尾巴似的，几声凄惨的叫声，让周围好几户街坊邻居的电灯一下亮了起来。
程建军这一路带回来的味道，也仿佛如同一阵春风拂面，播撒整个街道。
被狗叫吵醒的大爷大妈们，提着电灯就打开房门，刚开门，黑暗中的那股强烈的清新味道，让好几个大爷暗叫一声“卧槽！”
紧接着，就是无数大爷大妈的国骂声响起，在这个黑夜中格外响亮。
不出几分钟，无数街坊家的电灯被拉起，大门被打开，一个个大爷大妈拿着手电筒走到大街上，干呕声和国骂声此起披伏。
这个夜晚，整条街的街坊邻居都被吵醒了，大人小孩拿着手电筒，在黑暗中寻找着什么。
大伙谁也不知道在找什么，有说是找偷狗的，也有人说是找偷屎的，总之众说纷纭，好些小孩被外面的臭味熏得哇哇大哭，一时间，鸡飞狗跳。
程建军终于还是被抓到了，他蹲在自家门口，如同一只小可怜，一个行走的人形播撒机，根本无法躲藏的。
他被无数只手电筒照射着，脸上一片惨白，浑身湿哒哒，一向能说会道的他，此刻已经陷入半痴呆状态，抱着双腿，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没人敢靠近，直到他爸妈推开门，看到自家儿子的样子，夫妻俩哭着喊着扑了上去。
这个夜晚，很热闹，非常热闹，程建军一战成名，臭名远扬。
好在他是一个强大的人，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终究还是撑过来了。
在医院住了三天后，神志也终于恢复正常，又在单位请了一个长假，跑到乡下大姨家住了一个月，才彻底回过神来。
这件事，程家一度也怀疑是不是韩春明那顿饭有问题，但是除了程建军之外，大伙都没啥事，这件事也才不了了之。
韩春明也没想到，原本自己只是想简单整一下程建军的，但是没想到连锁反应造成的后果这么严重。
但是很快他就得知自己的档案上有了污点这事，顿时对程建军的同情心也烟消云散。
只希望，这货经过这事后，能吸取教训吧！
暂时没了程建军的四合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韩春明也感觉耳根子清净不少，他也依旧跟着破烂侯走街串巷收起破烂，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家里的。
他和齐思乔的关系，也突飞猛进，从贴脸吻进阶到口舌交流。
苏萌也彻底和他的关系进入新的冷战时期，虽然那天饭桌上，两家人已经说开了，但是现在韩春明有了女朋友，两家人的关系，也彻底进入冰河时期，几乎没什么交流了。
没了程建军的捣乱，知青聚会也照常召开，只是少了那个老阴比，这场知青聚会，少了一些乐趣。
程建军和苏萌都没参加，韩春明和蔡晓丽到去了。
在这场知青聚会上，韩春明也仿佛看到众人的未来，开始分道扬镳了。
知青中，像杨建华一些干部子弟，回城后，很快有了工作，而且在单位也顺风顺水。
而像蔡晓丽和韩春明这种普通家庭的孩子，都是拖关系，废了好大功夫，才刚刚找到工作，甚至还有很多待业在家的迷茫知青。
未来或许下一次聚会，众人在社会的地位，就会更加清晰明了。
对于韩春明来说，这个世界，是游戏人生的罢了，而对于蔡晓丽和涛子他们，未来如果没什么机遇，或许一辈子就都只是普通工人，最后在十几二十年后下岗，成为最普通的老百姓。
而韩春明就是他们的机遇。
这次知青聚会后，韩春明约了几个记忆中关系好的知青，也包括蔡晓丽和涛子，让他们好好复习，并且给他们分析了未来形势，或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高考。
对于这些大多只有初中文化的知青们来说，考上大学，是绝对可以改变人生命运的一件大事。
对于韩春明的提议，真正能听进去的，寥寥无几，毕竟，在大伙心目中，自己这种初中文化的，就算恢复高考，还能考上大学?
那无疑痴人说梦罢了。
韩春明也没多劝，能听进去的，自然会记在心上，听不进去的，关自己什么事？
蔡晓丽对于韩春明的话，还是相信的，或许她更想多靠近韩春明一些。
涛子却是没啥想法，见蔡晓丽复习了，他自然也跟着复习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韩春明反正也挺自由的，偶尔给蔡晓丽和涛子辅导一些基础知识，又转身去齐思乔那边给她全方位辅导。
他依旧还是跟着破烂侯在收破烂，不过大多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破烂侯也习以为常，没再多劝，反而真正遇到好宝贝，也通知韩春明去瞧瞧。
这个年代，不缺古董，但是能让韩春明看上的古董，却是寥寥无几。
自从上次见到过破烂侯的哥窑八方杯后，韩春明对鉴宝这事，也上心了，也学习了大量自己不懂的新知识。
可除了破烂侯的哥窑八方杯外，韩春明见过数不清的古董，可却是没有任何一件再有异象。
刚开始韩春明还有些浮躁，但是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他相信既然老天让他遇到有异象的哥窑八方杯，那往后某一天，自己一定会再一次遇到，而且一定会是改变自己命运的异象。
一个月后，程建军悄悄地回到了四合院。
男人总是要成长的，程建军就是如此，经过这次事情打击过后，程建军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每天诚诚恳恳上班，脸上的职业假笑，也变得有些谦虚真诚一般，他每次碰到韩春明，甚至还主动打招呼。
不过两人也没再有什么深交，就普通邻居关系。
韩春明是什么人呀，一眼就看出，这家伙好像变得心机更深沉了，也更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了。
韩春明也没理会这货，只要不得罪自己，那随他去，要是再惹到自己，下次必定让他再经历一次难以忘怀的回忆。
生活一直在上前，仿佛时间永远不会停歇下来一般，韩春明也如上班下班似的，每天早上骑着单车出门，下午回家。
他收破烂这事，自然也还是瞒着家里，也没向家里要过钱，也不惹事，每天正常回家。
反正这年头找不到工作的年轻人大把，加上韩春明偶尔把齐思乔带回来，让老妈安心，韩春明这日子也顺利混了过去。
当然，老妈也担心韩春明在外面乱搞，但是韩春明，就以在自己在外面收古董的名义，搪塞过去，这玩意是灰色地带，韩母也不太懂，但是总比在外面乱混为好。
每天骑着单车出门，去破烂侯那打听一下有没有好货，要是韩春明看上的，他就从破烂侯那买走，当然也不亏欠他，肯定得在他收购价格上加一倍的价格。
破烂侯一直觉得有些亏欠韩春明，所以对于韩春明这些要求，也基本满足，一老一少，也成了知心忘年交。
破烂侯和关老爷子都爱喝酒，但是基本都是低价白酒，酒精度也不低，两老头身体虽然还行，但是到了冬天，还是虚得很。
韩春明也在一本古籍上找到一个滋补泡酒方子，趁着这年头一些野生动物某些部位，还能交易，采购了一大批，在关老爷子家里专门搞了五个大酒坛，轮流来泡酒，足够这两老头喝个痛快。
蔡晓丽和涛子之间的关系，进展很缓慢，都已经一年了，还发展到牵手的地步，虽然双方都见过家长了，但是蔡晓丽对涛子，好像还是差一点感觉。
为此，韩春明也特意刺激涛子，说再这样下去，等到时蔡晓丽考上大学，你肯定是没戏了！
为此涛子，也开始发愤图强，可惜天资一般，学习起来极为吃力。
但是有了韩春明的辅导，两年时间，就算是阿斗，也足够把他扶到大学校园里了。
日子波澜不惊，春夏秋冬四季转眼即逝。时间很快到了一九七七年八月。
这一天，韩春明推着单车刚进门，迎面碰到出门的程建军，两人打了一个照面，笑了笑，便各自走开了。
程建军刚走了几步，突然回头朝韩春明喊道。
“春明，我和你说点事！”
韩春明一愣，随即回头看上程建军。
这两年来，两人虽然仿佛已经恢复到从前的关系，但是实际上两人交流更少了。
程建军自从经过“播撒机”事件后，整个人仿佛变得人畜无害了，也的确没再使什么阴谋诡计了。
程建军这才主动喊住韩春明，应该也是这两年来，第一次了。
韩春明笑着回头看上程建军。
程建军一脸人畜无害似的表情，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似的说道。
“春明，前几天你妈和我说你现在整天不着家，也没一个正式工作，你这样荒废年华，有些对不起她老人家呀！”
韩春明听到程建军这话，顿时脑海中冒出一阵问号来。
为啥从程建军口中，听到关心自己的话，韩春明就警觉性大起，这是又准备开始耍阴谋诡计了？
程建军随即继续说道。
“我这几天也和我爸说过你的事，他也答应帮忙，昨天他说有一个五金公司的名额，我心想着，这不正好吗？怎么样？哥们对你还行吧？”
听完程建军的话，韩春明终于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程建军，随即笑着说道。
“我再考虑考虑吧！我先回去吃饭了！”
说完，韩春明推着单车，转身便走。
程建军还想喊住韩春明，但是见韩春明好像不怎么接受这份好意，顿时便不再言语，看着韩春明背影，程建军的脸色，渐渐变得阴冷。
听到程建军这好心帮忙的话，韩春明瞬间便想通了怎么回事了。
程建军应该是已经听到上面要恢复高考的消息了。
而这个时候，突然变得好心来给他工作名额，自然用意很明了，他就是不想看到韩春明参加高考呗。
可程建军可不知道，韩春明为了这次高考，可是准备了两年。
看来狗改不了吃屎呀，程建军这个老阴比，从来就没想过让韩春明好好过。
先看看吧，这个家伙，韩春明也不想一次性整死他，留着做生活的润滑剂也挺好的。
要是真触碰到自己的底线，那就给他再玩一次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