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合作
“第一，郭云青先生名下的集团股份，将全部由三子郭震源先生继承…，…第二……”
遗嘱还没念完，郭老大和郭老二两人齐齐站起身，脸上的表情由错愕慢慢变成愤怒。
这个遗嘱让他们二人震惊到无以复加，大喊不公平！
就连坐在椅子上的郭震源，此刻也是一脸震惊，他这么也不会想到，老爷子会把郭氏集团交给他。
虽然这些年，他和父亲的关系已经恢复到正常父子关系了，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他也从来没有刻意去讨好父亲，更没有干涉郭氏集团内部运行。
只做好一个儿子该有的本分，拉刘峰前来给老爷子治病，也是尽人子该尽的责任罢了。
对于大哥和二哥争抢的东西，他并没有多少兴趣，因为他现在身家也早已经能自己立足了。
这些年他的生意已经全部转移到大陆，甚至早在几年前，他靠着大陆的廉价劳动力，还有土地成本，在大陆建立了一个庞大的生产基地。
他最开始的主营业务，是港城电子产品再到服装产业，基本都是给大集团代工，凭借廉价的劳动力和土地成本，他算是赚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第一桶金。
但是这几年，他渐渐把业务重心转移到制药方面，甚至大陆最近开始在讨论商业地产了，他也有意进军商业地产行业。
他现在非常看好大陆未来的前景，这几年的经历，他亲眼见证内地的发展，就鹏城来说，改革开放才短短十年，现在日新月异，发展速度也远超他的想象。
当初他和刘峰合作成立的公司，原本他也没想过能做多大规模，但是万万没想到，这家公司的成长速度远超他的预计。
就和他刘峰成立的明智制药，现在海外年销售额突破一亿美元大关，而大陆内的销售额，已经接近五千万软妹币，这个增长速度远远超过郭震源的预计。
好在他和刘峰的合作一直都还不错，两人也算君子之交，刘峰对生意方面从来不看重，这些年刘峰也渐渐淡出公司的管理层，现在大陆这边的负责人是毛成城。
明智制药旗下产品并不多，整个公司旗下产品，不到十种，除了几款膏药贴外，其他就是几款软膏。
主要是治疗烧伤和烫伤的软膏，公司在外名气也非常小，但是每年利润却是非常可观，靠着单品打天下，在细分领域，已经做到独一无二的龙头位置。
前几年，明智制药的广告推广费用，占公司的营收百分之三十以上，广告效果好得出奇，主要明智制药出品的药物，治疗效果几乎秒杀同行，只要用过一次，几乎就会终生成为它的用户。
这几年，公司渐渐形成规模后，就基本没做什么推广，每年只花费少量广告费，用在公益广告上，其他纯粹是靠口碑传播，公司形象也保持神秘而良好的姿态。
反正这家公司，刘峰和郭震源已经说好了，永远不上市，就这样闷声发大财挺好。
按照刘峰的话就是，现在钱也赚够了，是时候该享受生活了，何小萍第二胎已经也怀上了，今年他已经在国外买了一个小岛，开始准备养老了，虽然他才四十不到，可刘峰一副咸鱼心态，也的确对郭震源影响很大。
的确，和刘峰认识这几年，郭震源是亲眼见到刘峰每次随便给他提供几个思路，几年后，都能大赚特赚。
要是刘峰自己本人去投资，估计他的身价早几百亿了，可刘峰根本就没想过，去当什么世界首富。
他现在成为一个低调的亿万富豪，一家三口住在一栋两层的小楼房中，低调而平淡。
这种心态也影响了郭震源，所以他的产业这几年也渐渐收缩，不再走多元化路线，除了制药公司外，其他的产业现在也渐渐不再扩张。
他听从刘峰的建议，从鹏城政府搞了大片土地，准备支持大陆商业地产开发，他的心态也渐渐有些咸鱼了，躺着就能赚钱，何必费心费力去拼。
可他万万没想到，现在老爷子突然把郭氏集团交给他，这能不让郭震源震惊吗？
郭震源震惊，他两个大哥更震惊，兄弟俩为了这份家业，争抢了数十年，结果被一个小辈摘了桃子，这让他们如何能忍下这一口气。
郭老大和郭老二齐齐走到律师面前，揪着他的衣领子，质疑这份遗嘱的真实性。
四眼仔律师丝毫不慌乱，扶了扶眼镜，让助手把证明拿出来。
老爷子人老成精，早就料到今天发生的一切了，所有的公正手续一切齐全。
当然，作为长子和儿子，老爷子也给他们和他们的子女，留了一部分遗产，这些包括现金和房产还有一些海外的资产，每家的遗产价值在十亿港币左右，两家的遗产价值几乎都相当，这完全避免了两人为此觉得不公平了。
这些钱，足够他们继续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他们依旧是港城顶尖富豪。
可每家十亿的遗产，相对于价值数百亿的郭氏集团来说，这点资产，微不足道，可此刻面对老爷子早已经安排好的一切，他们还能怎么办？
郭老大面色铁青，一句话也不说，带着家人，扬长而去。
因为在老爷子身边跟了数十年的郭老大，很清楚老爷子不会留给他们机会，这份遗嘱基本已经决定了他们未来的人生，自己和老二，已经出局了。
郭老二见郭老大走了后，拿起旁边一个花瓶，往墙上一砸，这几十万的古董花瓶瞬间碎裂，一旁带眼睛的律师一脸微笑朝郭震源问道。
“郭震源先生，这个花瓶，从五分钟前开始，就已经是您的财产了，请问需要我对郭震海先生发律师函吗？”
郭震源挺无语的，这律师也是不嫌事大，果然，听到这话的郭老二，面色铁青，踢开挡在旁边的椅子，大步朝外面走去，他的子女连忙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郭震源也是无奈叹息一声，看着旁边沙发上架着二郎腿的刘峰，挺无语的，他站起身，让律师和其他人离开，这才走到阳台前，默默地看着港城夜晚那五颜六色的纸醉金迷，这里是金钱的世界，会产生一种种欲望，把人吞噬其中，可自己明明对这些不感兴趣，可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身不由己呀！
郭震源无奈叹息一声，他知道老爷子选择他的目的，因为他没有野心，能守家，不会让郭氏集团成为昙花一现，所以他不得不接受这份责任。
郭震源叹息一声，揉了揉眼皮，走进客厅，看到坐在沙发上偷吃零食的刘峰，这才想起，自己和刘峰匆匆忙忙好像一整天没吃饭了，突然想起什么，笑着朝刘峰说道。
“走，我请你去吃夜宵，陪我喝点！”
听到有宵夜吃，刘峰连忙扔下手上的饼干，挺无语地说道。
“我还以为你是铁胃呢？不知道饿呢？你们这种豪门不是有私人厨师吗？让厨师随便做点得了，这都十点了。”
郭震源一边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一边笑着解释道。
“算了，这段时间，老爷子在医院，家里的厨子都给他们放了假，都是家里几十年的老人了，懒得麻烦人家了，走吧，我带你去吃港城特色小吃，我也很多年没吃过了，突然想起，挺想念的。”
郭震源和刘峰一前一后出了门，港城的夜生活那是出了名的多姿多彩，可郭震源不好这口，刘峰对此也没多大兴趣，所以两人来港城这么多次，郭震源从来没带他去过夜场。
郭震源今年已经四十一了，可现在还没结婚，老爷子把郭氏集团交给这样一个单身汉手上，也是的确大度。
虽然这家伙没结婚，而且这地中海越来越严重，但是感情史一点也不缺乏。
刘峰认识郭震源这几年，换了十几任秘书，都是肤白貌美那种，但是没一个能成为他的正式女友，这让刘峰也有些好奇，有次有些疑惑，就问起这事，郭震源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不问就不问吧，反正自己儿子刘鹏已经认了郭震源做干爹，实在不行，让那小子给他养老送终也行吧。
两人从车库开了一辆普通丰田车，郭震源开车带路，在港城市中心转了快半小时，终于在一个小巷子前停下，这里显然是一个居民区，房子老旧，昏暗的灯光下面，人流却不少，远处就是高楼大厦，灯火通明，和这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附近不好停车，溜达了好几圈，才在一个街边找到一个空位，停了车，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
刚下车，刘峰就皱起眉头，低头一看，自己脚上踩了一份谁吃剩下的盒饭，汤汤水水还有点滑，让刘峰有些晦气地踢了踢鞋底，一旁郭震源哈哈大笑。
郭震源带着刘峰朝小巷里面走，一边朝刘峰介绍道。
“老刘，我和你说呀，这里每一条街，每一个巷子，我都很熟悉，知道为什么不？”
郭震源喊刘峰喊老刘，刘峰喊郭震源喊老郭，两人早已经习惯，刘峰从郭震源下车的时候，就能看出他对这片区域很熟悉，应该从前在这地方生活很久，但是人家想聊这个话题，他也不好打断，只能笑着摇了摇头。
郭震源一边走，一边指着前方一个摊位说道。
“那摊位是卖牛杂的，当年那老板娘，是真的漂亮，我每天特意很晚才去她家吃牛杂，趁着没人，我每次故意把筷子掉在她面前，让她给我捡，每次她弯腰的时候，那大波，哇塞，现在想想还回味无穷呀！”
看到前面一脸猪哥相的郭震源，刘峰挺无语的呀，没想到家伙，还有这段历史呀！
郭震源继续喋喋不休地唠叨着。
“我外公外婆住在这里，我十来岁的时候，我妈去世了，从那以后，我就一直住在这边，直到我大学毕业，老爷子才想起还有这样的一个儿子，想让我进郭氏集团，但是我那时候，特别反感他，所以一直选择在外面单干，年轻的时候嘛，什么都不懂，以为生意好做，结果连亏十年。”
郭震源此刻再说起那段往事，已经是有些自嘲似的语气在说这段往事了，显然，他早已经和过去告别。
正说着，两人到了郭震源说的那个牛杂摊位前了，此刻摊位前，已经有好几人围着在买牛杂了。
刘峰和郭震源挤了进去，刚进去，一张大饼脸就笑眯眯朝着两人喊道。
“帅哥，吃牛杂呀？”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一言不发，齐齐失望地转身就走。
里面那有什么牛杂西施，全是猪扒妹，还是水桶腰那种。
郭震源走了好几步，才回头看了看那个牛杂摊子，神色复杂地朝刘峰说道。
“算了，这童年回忆破灭了，走吧，带你去吃真正好吃的，那地方肯定没人去。”
说着郭震源带着刘峰在小巷子里转来转去，很快就转得人流都没了，最后两人在一间破铁皮房前停下。
这房子还是临时搭建的那种，铁皮棚子一个，门口有一个路灯，但是一闪一闪的，显然已经很久没人维护了。
昏暗的灯光下，那锈迹斑斑的铁皮，门口也破破烂烂，看上去像马上就要垮了似的，这房子有些年头了呀！
郭震源站在铁皮棚面前，有些感慨万千，指着门口一地方说道。
“这门口原先有一个招牌来的，现在怎么没了？”
刘峰对他翻了一个白眼，指着这破破烂烂的铁皮房，还有这周围荒无人烟的地方骂骂咧咧道。
“老郭，你他妈也不看看这什么鬼地方，在这里做生意，还不亏死呀？你不会是记错地方了吧?”
听到刘峰这话，郭震源疑惑地摸了摸脑袋，后退两步，又仔细打量了这附近，最后再看上铁皮房，这才点了点头，肯定地道。
“就是这里呀！大概二十多年前吧，我还来过这里，这里虽然偏僻，但是那王阿婆的卤煮是真的好吃，我不怕你笑话，我活了四十年，现在还依旧记得那味道，这些年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但是那卤煮味道，酸甜麻香，回味无穷，意犹未尽呀，我一辈子都记得，真的。”
听到郭震源这信誓坦坦的话，刘峰有些不屑一顾，对于吃的，还能有自己厨艺好？
见到刘峰不相信的神情，郭震源仿佛受到伤害似的，声音都大了几分，辩解道。
“老刘，我吃过你做的菜，的确非常好，甚至比我家私人厨子都好，但是说起难以忘怀的味道，真不是我吹，你那味道真没法让我记一辈子。”
看着郭震源一脸认真的模样，刘峰也顿时来了兴趣，真的还是假的呀？
自己可是去过那么多世界，关于厨艺，是真的吃过不知道多少山珍海味，也研究过市面上几乎所有的派系厨艺，但是如果说自己的厨艺还不能让征服一个人的内心，那说明郭震源当年尝到的味道，肯定有它的独特之处。
想到这里，刘峰也来了兴趣，连忙上前，借着门缝，朝屋里看了看，里面好像有人住过的样子，想到这里，他朝铁皮门敲了敲，铁皮门发出铛铛的清脆声，在这种黑夜中，无比刺耳。
敲了好几下，见里面静悄悄的，刘峰顿时有些失望地朝郭震源说道。
“好像没人了，老郭，我估计老人早已经去世了吧，哎，可惜了！走吧！”
郭震源也有些失望，叹了一口气说道。
“应该是吧，二十多年前，王阿婆就好像七十多了，现在如果还在世，应该快一百岁了吧，算了，走吧，可惜了！”
两人正准备往回走，就见屋里突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悠悠在黑暗中传了出来。
“是谁…在敲门…呀！”
这话一出，两人齐齐一震，连忙停住脚步，郭震源更是激动地朝屋里喊道。
“王阿婆，王阿婆，是您吗？”
听到郭震源的身影，屋里终于窸窸窣窣响起走动的身影，过了好几分钟，大门才缓缓被人打开，从门缝处，一个影子缓缓拉长，最后一个矮小佝偻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个身影满头白发，穿着一身朴素到极点的蓝色短袖，那佝偻着的背几乎已经抬不起头，低着过头，看不清模样，缓缓走出大门。
看到这个身影，郭震源脸上的喜色一闪而逝，随即上前，走到老人面前，半遵着身子朝老人喊道。
“王阿婆，我是源仔呀，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外婆是丁阿妹，以前她经常带我来你家吃卤煮呀！”
白发老头听着郭震源的话，佝偻着身子，看不见表情，动作迟缓，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什么，上前拉了拉郭震源的手，抬起头，半眯着眼，笑眯眯看着郭震源，看了好一会儿才声音虚弱地说道。
“源仔呀，你放学了呀，你外婆好久没来看我了！”
这短短一句话，让郭震源神情一震，随即眼眶一下就红了，外婆都去世二十多年了，在老人眼中，自己还是一个学生仔。
王阿婆拉着郭震源的手，颤颤巍巍想起什么，拉着他朝屋里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
“源仔，你是不是又调皮被你外婆赶出来了呀，吃饭了没，想吃卤煮呀，走，进屋去，我给你去煮。”
郭震源神情激动，难以平静，此刻脸上全是泪水，他偷偷抹了一把眼泪，扶着王阿婆进了屋。
刘峰看到这一幕，也是内心叹息一声，红颜易老，看这老人瘦小的身躯，或许这王阿婆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模样俊俏的小阿妹吧，人一旦老了，就对外界的时间观念已经模糊了，思维渐渐僵化，直到有一天，彻底没了意识，他曾经体验过那种滋味。
刘峰对郭震源心心想念一辈子的卤煮更感兴趣，每个世界，现在对他来说，仿佛是红尘游历一场，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也是一种享受。
而刘峰和郭震源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郭家豪宅的时候，率先离开的郭老二一个人坐在街上的豪车中，冷冷的看着他们的车驶离后，这才拿起大哥大，拨打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被接通，不过里面并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这头的郭老二，也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传来一个沉重的声音。
“老二，你真要这么做？”
电话那头的声音正是郭老大的，他的声音低沉，显然此刻情绪并不高，郭老二冷着脸看着前方，嘴角一抹狠色一闪而逝，听到郭老大的声音后，最后缓缓说道。
“二十分钟后，飘香楼二楼，你不来，我就当你放弃了！”
说完，郭老二就挂完电话，随即发动汽车，朝另外一个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