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盘古斧
孔门七十二贤之一的颜路，可能会教出于现实生活中缺乏竞争力的浪漫主义者，可绝对不会教出一个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的人渣。
即便是成为一方魔域的领主的伏羲琴，在德行上也没有丝毫问题，只是遵循着魔界强者为尊的法则。强行拿人界的道德进行评价，就像是两个人明明在下五子棋，突然蹦出来一个外人以围棋的规则指责他们是臭棋篓子一样。
而这个时代的中原地区，尽管有宇文拓这个靠谱的镇国太师拼命牵扯缰绳，然而牵扯着国家马车飞奔的还是那名昏君，民间疾苦轻易触动到于小雪的神经。毫不意外地，原本打算在人间闲逛一年就回蓬莱村的于小雪，最终与她的兄长们一样，选择长期逗留人间。
于小雪谨记着少司命的教诲，成为了一名不显山不露水的侠客。主要业务不是劫富济贫、剿灭山贼、惩处贪官污吏，而是治疗伤患、行云布雨化解灾情、把作恶的妖族交给蜀山仙剑派，行善期间一般都会施展隐身术。
虽说施恩不望报，可有时候连好结局都没有。例如半个月前，她从一只爱碎碎念的燕子妖口中得知，有一只蛟精自称为“河神”要求多个村庄每年上贡一名少女给它品尝，她抵达该村子后暗中处理了蛟精，被上贡的少女安然无恙地跑回村子，村民们却认为“河神”没有现身是因为村里有一名天生白发的不祥之人，不由分说就把她这名旅客粗暴地撵出去，实在是心寒。
不过，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若是没有此番不愉悦的经历，于小雪也不会结识到善良的陈靖仇和拓跋玉儿——
“多谢仙人大叔！大恩大德没齿难忘！”陈靖仇的师傅以法术禁锢住上古异兽饕餮，于小雪有感其为人间作出的牺牲，返回蓬莱岛求援，没找到身在魔界的大哥，二哥盘古斧出手一击把饕餮砍成两半。
被一分为二的还有饕餮身后的小山头，这不是什么值得吹捧的结果，单纯是因为他对‘斩裂空间’的力量掌握程度未达炉火纯青之境。
“仙人大叔……听着真别扭，喊我‘樵夫大叔’就可以了。”盘古斧朝有礼的陈靖仇摆了摆手，绝大部分时间都逗留在蓬莱仙岛上的他，日常面对的都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女仆们，很不习惯这种礼节。
对了，之所以是‘大叔’而不是‘大哥’，那是个人喜好问题，盘古斧就是喜欢中年壮汉的形象，与他何时修为达标无关。
“……哪里有这么强的樵夫。”拓跋玉儿心直口快道。
“不管有多强，总得给自己找一个职业。假如强者就只能当弱者的统治者，那这个世界的纷争将没有休止之日。”至于这么多职业不选跑去当樵夫，很显然是‘老子是一把斧头’的自我意识作祟。
盘古斧看向于小雪，觉得自己该说明一件事：“说起来，其实小雪你自己就能解决它的。”
“咦？！”小雪惊诧万分，即便如今只是具尸体，眼前的饕餮仍旧散发着无比凶戾的气息，她自问没有实力对付此等存在。
“你要对自己更有自信一点。”小雪能否正面打赢饕餮，没有亲自指导其修行的盘古斧心里也没底，但有一点他是确定的，“以你的结界术封印饕餮，大概可以封印十年，十年后可以再补一个结界术，如此反复……而这期间，你一直都在成长，总有一天能彻底处理掉饕餮。”
“……！”小雪闻言眼前一亮。
一个十年就失效的封印无疑是失败的，但一个可复制、无代价的封印，足以弥补其失败之处。
“不过，就结果而言，你的选择是正确的。”盘古斧话锋一转，安慰道，“大战即将掀起，如若饕餮的封印出现问题，我们可抽不出声来处理它。”
众人下意识地问道：“大战在即？”
“怎么？小雪你没有从大哥那里听说此事吗？”盘古斧意外无比，伸手指向那道仍然在一点点撕裂盘古结界的赤红妖星，“异域恶魔大军即将入侵盘古界，神魔正准备联手攻抗外敌。”
“什么？！”众人失声惊呼。
陈靖仇立刻意识到什么，面色剧变：“慢着！既然妖星出现在人界，难道说战场……”
盘古斧点头道：“这边的战场是人界没错。”
至于敌人那边的战场在哪里，至今还没有人知道。
“怎么这样……如此一来，人间岂不是要生灵涂炭？！”异域恶魔强度如何她不清楚，可如果跟神族魔族同级别，双方在人界一开战，凡人极有可能十不存一，“如果以失却之阵的力量修复盘古结界……”
“对六界而言，凡人不重要，人界也不重要，唯一重要的只有‘盘古’。”盘古斧是盘古的狂信徒，有此观点合情合理，“当一回缩头乌龟，只会让敌人更清楚我们的实力，想要根除盘古的敌人，这次就是最好的机会了——在此事上，我赞同大哥的提案。”
事实上，盘古斧也是此次大战的重要参与者，紫贯妖星-流月城打开的通道极有可能遭到伏击，届时需要盘古斧以穿梭太虚之力替魔族劈开一条更安全的通道。
拓跋玉儿勃然大怒道：“说到底，你们这些神仙就没把我们凡人的性命放在心上！”
盘古斧没有着恼，只是沉声道：“在昆仑镜预言之前我们根本不知道敌人的存在，率先发动进攻的是敌人，战场也是由敌人选择的，你们应该知道这几点事实。”
“……！”拓跋玉儿咬牙道。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由小雪告知你们吧。”盘古斧瞥了眼于小雪，摇了摇头，劈开空间返回蓬莱仙岛。
陈靖仇转头询问：“……小雪？”
小雪犹豫片刻，轻声回答道：“大哥自小教育我们，【最好的妖仙是从不插手凡间的妖仙，我们本来就没有得到凡人的尊敬的权利，也没有为凡人服务的义务，各自自生自灭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