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狄波洛、波波洛
“……您好像不是很惊讶？”以最简洁的言语汇报千年来的大事件的狄波洛，发现莱尔只是在认真聆听，表情平静得很。
“为什么要惊讶？在我那短暂的人生经历中，人类先因超级疫病从十几亿死到一亿，再于我引起的智能机器人暴动事件中死到千万级，接着因社会秩序沦丧、无人从事生产、饥荒和犯罪四起死到百万级。”数百万人口塞到一座城市里是不少，但分散到全球各地却凄凉得很，“区区十几年就出现如此变化了，一千年下去无论发生什么都没什么好奇怪的。”
“智能机器人暴动事件？”双胞胎忍不住问道。
她们只知道莱尔是人造人的创造者，却不知道除此之外的任何情报。
“世界爆发超级疫病，人类大批量死亡，既然你们担当过地区管理者，不会不知道这事。”新生的人造人可不知道这事，都以为人类是在与机械生命体的战争中落败，只有小部分幸存者躲上了月球，“但在此之前，人类一直在寻求治疗之法，而天生免疫任何疾病的我成为了科学家们的研究对象，从小就生活在科研区里享受各种实验套餐……我把握住机会逃出去，为求自保故意散播病毒，让当时的智能机器人袭击人类，制造混乱方便自己浑水摸鱼，就这样。”
很恶毒的策略，但除了‘圣子’这个好听的名号外什么好处没捞着，从出生开始承受着恶意的莱尔，对人类只有恨意没有爱意。
“…………”
“…………”
狄波洛和波波洛双双沉默，她们身为人造人，无法想象‘成为实验的对象’的莱尔经历了什么痛苦，但只是想象一下都觉得恐怖。
即便是遭到型号主义者歧视的她们，在受到攻击时好歹也能够进行抵抗和逃跑，莱尔却只能咬着牙关承受。
“算了，反正人类已灭绝，扯过去的事情毫无意义。”莱尔站起身来，看向这间实验室的大门，“人类可是没有食物和饮用水就会死的生物，我要捉紧时间了。”
这间地下实验室的设备和工具对莱尔还有点用，但连军用罐头都扛不住一千多年，他暂时按捺住搜刮之心，确保生存物资才是最优先事项。
狄波洛连忙问道：“请问造物主今后有何打算？”
“造物主？虽然我是你们的发明者没错啦……”比起这个逼格更高的尊称，莱尔心中显然更倾向于另一个称呼方式，“今后的打算，暂时是‘活下去’、‘替现存的狄波洛和波波洛机型洗脱污名’、‘试着寻找自己亲自制造的人造人’这三件事，假如之后还有余力，就让我这个不该活在这个时代的人类，再帮你们开拓点未来吧。”
莱尔对【人工灵魂】的研究还很浅薄，怀有Zero、X、原型狄波洛、原型波波洛只是陷入沉睡，残骸捡回来修理一下就复活的期望。当然，为了将残骸找回来，他需要制造并架设好些设备以接收信号，那是先达成前面两件事以后才能做的事情，还远着呢。
“……替我们洗脱污名？”波波洛喃喃道。
她们只是想着救出造物主，并没打算请求造物主做任何事，骤然听见此事只有错愕。
“尽管狄波洛刚才没有细说，但只有你们两个人来寻找我，代表你们没有可信任的同伴，原因最可能就是被原型拖累——假如只是我擅自解读的话，你们就当没听见这通分析吧~”莱尔从狄波洛和波波洛的沉默中便可知道答案，“现在，相同的问题由我来问你们，你们今后有何打算？”
“自然是追随造物主您。”
“毫无疑问。”
狄波洛和波波洛不假思索道。
“我对此自然是举双手欢迎，外面到处都是机械生命体，我独自行动可能活不到十分钟……但一想到这是那群家伙设定的智能系统和三原则的结果，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啊。”由人工灵魂作出的决定与由被设定好的智能系统作出的决定，性质完全不一样。
不过，莱尔不会因为这是智能系统作出的决定而拒绝狄波洛和波波洛，他的精神洁癖没那么严重：“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们要称呼我为‘主人’，我不喜欢‘造物主’这个称呼。”
“明白，主人。”
“请原谅我们刚才的无礼，主人。”
没有质疑、没有疑惑、没有犹豫，狄波洛和波波洛马上按照要求更换称呼。
刚才那算是‘人类的命令’，按照三原则，这条命令是绝对要执行的。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我的女仆！唔……”莱尔上下打量双胞胎身上的着装，暂时妥协道，“之后有条件再换成女仆服。”
狄波洛询问道：“女仆？主人，请问女仆要做些什么工作？”
莱尔小时候，智能机器人女仆很常见，但狄波洛波波洛被制造的时候，智能机器人暴乱事件已过去数年，她们没能接触到此文化，故有此一问。
“什么都做！女仆是万能的！”挺胸，只想当主人的莱尔不知道自豪啥。
“……原来如此，宽泛的工作内容。”狄波洛点点头，与莱尔高涨的热情不匹配地接受了这个说法。
反正她们在抵抗军营地里也是什么工作都做，只为能展现出自己的价值而待在营地里，跟之前没差多少。
“千年以后，终于得到我想要的生活~”心怀大畅的莱尔总算还记得轻重缓急，没有和新得的女仆交流感情，在两人的引领下走出地下实验室。
——欢畅的心情戛然而止。
“慢着，我依稀记得这是座沿海城市啊，为什么会出现沙漠？人类退场以后气候竟然还恶化了？”身处坡度略陡的沙坑最底部的莱尔，就算看不见远处的风景，只看眼前的沙子量就知道了什么。
波波洛对姐姐之前简洁汇报时没能提到的内容进行补充：“这是战争造成的结果，但请主人放心，沙漠只覆盖这座城市外围的一小部分，我们很快就能离开沙漠区域，抵达能得到饮用水和食物的区域。”
“那还好……”莱尔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尝试沙漠求生。
往前走几步，爬上沙坡——爬到一半引起沙面表层滑坡，与沙子一通滑落到沙坑最底部。
“呃，你们可以帮我爬上这个沙丘吗？”莱尔尴尬地回过头，朝摆着扑克脸，但总感觉一定有在偷笑的狄波洛和波波洛尴尬道，“话说你们到底是怎么用两把铲子铲出一个坡度这么陡的沙坑的，我设计你们的时候可没有这种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