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破狱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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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闹的声音随着他目的明确的路径而渐渐消失，直到司青在餐桌上放下餐盘，才迸裂出吵闹声。
“有胆量！”
“我欣赏你！”
“狂狼，别把他打死了，到时候查杰又得找你麻烦。”
“狂狼这个人什么时候怜香惜玉过？好不容易来个新人，可惜了。”
长桌另一端埋首吃饭的人停下动作，抬头看向不速之客司青。
司青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缓慢的说道：“郭勇？
郭勇的眼珠转动了下，混沌且毫无情绪的眼神里，蓦然生出凶悍。
司青心头一跳，那股凶悍之气太过猛烈，不似人的目光，倒像是纯粹的野兽。
季心慢慢走到角落，周围的人无一人注意到他。
令众人意外的是，郭勇轰然起身，视线落在了方才发声的囚犯身上，脚下发力，朝对方冲了过去。
郭勇坐着时，显不出体格，但他起身横冲时，浑身肌肉一瞬间紧绷，才彰显出这具身体内蕴含的惊人力量。
拥挤的餐桌在郭勇起身时，瞬间宽敞。
囚犯们拿着餐盘躲到了一旁。
唯有被郭勇盯上的那家伙，直面了郭勇的重拳。
太血腥了。
季心摇头，收回目光。
司青皱着眉看着这场足以称得上虐杀的斗殴，表情十分凝重，郭勇现在的状况明显不对劲，要想办法弄清楚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狱警的声音高声响起：“松手，狂狼，你冷静点。”
其他囚犯的声音响起：“别打了，狂狼，你真想打死他？”
人群虚拢在郭勇几米远的地方，不敢再靠近，更没人敢上前。
虽然囚犯已经被打的昏迷了过去，但郭勇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他死死的按着囚犯，一下下，重复的，恍若他们之间有血海深仇般，疯狂击打毫无反抗的肉.体。
血液在地上蔓延，延伸到司青脚边。
司青手指微动，筷子在手上旋转。
一股视线落在了他身上，查杰站在人群之外，平静的注视着他——好似现场被揍的快死的那个囚犯跟他无关似的，这股平静跟他的身份格格不入。
视线相接，查杰朝郭勇的方向示意了下。
这是让我去拦住他？
司青思考了几秒，视线在丝毫没打算停下动作的郭勇身上停顿——再打下去，对方真的会被打死，之前查杰特意提醒过，二区不能杀人，不知道这是不是二区的杀人契机
略一沉吟，司青下定决心，不能冒险。
他迈出了脚步。人群朝他投去视线。
筷子在司青手上灵巧跃动，吸引了些注意力。
沉闷的打击声未曾停止，郭勇埋首于宣泄暴力之中，压根没察觉外界的动静。
血液在地板上晕染成艳丽色彩，随着司青的靠近，留下一叠血色脚印。
嘈杂的喧闹声逐渐平息，囚犯们沉默的注视着司青，期待着喜闻乐见的场景——不管是郭勇把他打个半死，还是他被郭勇打个半死。
鲜血和死亡只会让这里愈发兴奋。
司青在几步之遥停下脚步，注视着眼前充满血色气息的疯狂场景。
单方面的殴打十分容易引起旁观者对受害者的同情，但长时间不间断的殴打，只会将这些同情转化成恐惧。
郭勇的神情并不狰狞，眼神却极为凶悍，像是咬住了猎物的猛兽——没有理智，仅靠本能行事。
毫无疑问，谁敢动他的猎物，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反咬一口，将攻击目标转移到试图阻止他的人身上。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所有人都站得远远的，旁观着这一幕，却没有人上前阻止的原因——这不会是郭勇第一次发疯，曾经发生的事足够所有人吸收教训。
这家伙现在……是个靠本能行事的野兽吗？还是说，只是单纯的精神状态不稳定？
司青评估着对方的危险性，手下一顿，旋转的筷子突兀的停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没时间让他继续思考了——再不阻止他，那家伙就真的快被打死了。
司青重新迈步，越过安全距离，入侵到郭勇的领域。
郭勇蹲在地上，警惕的盯着司青看。
气氛随之紧绷。
像是两头互相警戒，又互相试探的野兽，警惕的寻找着对方的弱点，下一秒就可能演变成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斗。
对峙持续了短短几秒，宣告结束。
郭勇停下挥拳的动作，站起身，压低身体，朝司青发起冲撞。
这家伙真是个疯子啊。
司青摇头，退了一步，拉开些距离。
郭勇眨眼而至，挥出的拳头上裹挟着凌厉的风声，朝着司青的太阳穴直奔而去。
司青侧身闪过，肉眼几乎看不见他的动作，右手轻抬。
现场的气氛愈发紧绷，众人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即将发生接触的两人。
司青右手上的筷子发出极为轻微的刺入肉.体声，郭勇的动作停顿了一秒，几乎瞬间，司青就做出了决定。
抬起左脚。
轰——
郭勇倒飞出去，重重的撞到墙上。
嗯？
兴奋的、期待的、恐惧的表情一并凝固。
这么简单。
众人的视线下意识的落到了那根筷子上，虽然这根筷子借着对方横冲的力，几乎有三分之一插入了郭勇的胸口——但那个位置离心脏还有段距离，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安全的伤口，至少不会让郭勇失去战斗力。
那家伙根本不知道疼痛，更不可能因为受伤而停下进攻。
但现实摆在眼前。
连司青都皱了皱眉，在他的判断中，他在将筷子刺入郭勇的胸口后，对方根本不可能停止，但是这个不可能偏偏就发生了，以至于他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瞬间做出踹飞的动作。
寂静的现场无比沉默，围绕着疯子空出一大片空地的包围圈，再度扩大了几分，为他们留出更广阔的空间。
这时季心站起身来，这样的动作在几乎静止的食堂中十分突兀，所有的囚犯将视线移到他的身上。
季心迈开脚步，走动司青身边，司青看着眼前平静的少年，突然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难道是因为
季心朝着司青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低声道：“我可以让他恢复神志，郭勇的身上有我们想要的线索。”
司青想起一区的那些囚犯，沉默了片刻，这个少年身上的秘密比他想的还要多。
季心走到郭勇的面前，扒出了那根筷子。
郭勇僵立在原地，木愣愣的看着季心，凶狠的目光重新归于混沌。
季心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静：“你差点打死他。”
郭勇眨了眨眼，没对此有任何反应。
在两人对视时。
司青瞄了眼一旁沉默的查杰，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想要微笑却骤然凝固，最终呈现出一个十分滑稽的表情。
季心伸手将疯子停在一旁的拳头按下，自然垂落在疯子身体两侧。
查杰皱起眉，朝一旁的狱警做了个手势。
狱警点了点头，按着通讯器走到一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门外的狱警一并涌入，握着警棍，姿势端正，表情严肃，一排排的包围了整个食堂。
季心瞄了眼愣神的郭勇，视线在无比寂静的食堂里转了一圈，落在了查杰身上。
“我们吃完了，走吧。”
查杰楞了起码三秒，才从荒诞离奇的现实里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去喊医生。”查杰随口吩咐了个狱警，又提高声音：“楞着干嘛？吃你们的饭，再浪费食物，连饭都吃不上。”
沉默的囚犯们，安静的回了餐桌，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季心和司青身上。
查杰走近季心，看了眼恢复木愣愣模样的郭勇：“你们认识？”
一堆人竖起了耳朵。
“第一次见。”季心朝食堂门口示意了下：“不走？”
查杰重新恢复和蔼可亲的模样：“不愧是神父……走吧走吧，我送你们去牢房。”
他走在前头，边带路便道：“我们单人囚室有点紧张……”
他突然停下了话。
季心扭头看向身后的郭勇。
郭勇沉默且呆楞的跟在他们身后，胸口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衣襟，他好似毫无察觉，沉默的站在季心身后。
查杰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不过刚好，狂狼是单人间。看来，现在他可以挪出来了。”
查杰穿过安静的食堂，在众人紧跟不放的视线下，有条不紊的跟季心对话：“既然神父有办法让狂狼安静下来，那你们住在一起应该也没有问题吧？”
“有什么需要的医疗用品，可以跟我打申请。”查杰笑眯眯的“不用跟我客气，想要什么尽管说。”查杰看了眼囚室，停下脚步，刷卡开门，看了眼一路紧跟着季心的郭勇：“毕竟……你给我方便，我也给你方便，双赢。”
“我也很喜欢双赢。”
查杰朝他示意了下牢房：“四人间，不过短时间内应该只会入住你们三个。”
季心与司青走进牢房，郭勇紧跟着他们，寸步不离。
查杰关上门，靠着门继续跟季心对话：“那个狱警……需要我帮你处理吗？”查杰用口型比了个贺回。
瞧瞧人家这气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