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赵彭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这个女人的名字叫吴佩月。
吴佩月的父亲叫吴缙,是当朝手握实权的丞相,是朝堂上唯一一个敢公开支持他赵彭做储君的一品要员。
赵彭敬吴缙的耿介忠厚,佩服吴缙的浩气凛然,也感恩吴缙一次次的慷慨相助,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他要娶吴缙的女儿。
娶来做什么?
做他联合吴缙对抗政敌的筹码,做他一步步登上帝位的垫脚石。
坦白讲,赵彭觉得这种做法挺可耻的。
然而,他还是照着这种可耻的行径去做了。
他为了娶吴佩月,辜负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娘子,大婚那夜,他喝得酩酊大醉,在婚床上鼾声如雷地睡了一夜后,从此再也没有进过吴佩月的房门。
他也知道这样对吴佩月很不公平,很不体贴,但他实在不愿意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同衾共枕。
他告诉吴佩月,自己可以给她的东西有很多——身份、荣誉、金银、权利……只要不是他那颗热腾腾的心,要他赵彭拿什么来做补偿他都愿点头。
他要把他的心留着,留来日后给那位被他辜负的小娘子。
那日吴佩月穿着一袭淡紫缀繁花百褶裙,外罩乳云纱对襟褙子,秋风把她委曳在地的广袖吹得簌簌飘舞,她怔然地坐在廊中美人靠上,整个人因那目中的错愕、悲哀而更显单薄。
赵彭知道自己的话很伤人,但他想,比起虚伪的欺骗、刻意的疏远,这样开诚布公对彼此都没有坏处。
于是他继续狠下心,总结道:“我知道我不爱你,你很难过,但我对你,只能是如此了。”
廊外风势渐大,吴佩月终于回神,朝赵彭淡淡笑一笑,道:“没有。”
赵彭:“?”
什么没有?
吴佩月道:“殿下能这样坦诚相待,是对妾身的体贴,妾身不觉得难过。
至于那位崔小娘子,殿下寻个时机册封入宫便是。”
赵彭盯着她,既惊且疑,她那双丹凤眼明明前一刻还笼着失落,怎么这一刻又重新光彩熠熠了?
还不承认自己很难过,不承认自己很不想别的女人入宫。
哼。
这惺惺作态的本领,果然是众望所归的太子妃,天生的做皇后的料呢。
“我的事不劳你操心。”
赵彭冷淡地扔下这一句话,临走前又一顿,忍不住提醒,“还有,既然我已坦诚相待,那么请太子妃日后也不要装模作样,是什么心情,就照什么心情表达,不用强颜欢笑。”
吴佩月望着他拂袖而去的背影:“……?”
近日朝局不稳,范申得势后,又开始把手伸到边关去,褚家那边的军饷差点就给他一口尖牙克扣去三分之一。
赵彭是向着褚家,并很想重振武举,一改国朝风尚的,碰着这事,自然要联合吴缙等人忙碌一番。
他是个办事情风风火火的人,一忙起来,整个东宫就跟着动荡,以往一人住时,尚不觉如何,眼下多了个太子妃,情形自然就有所不同了。
譬如,赵彭经常会在发号施令结束后,收到吴佩月那边送来的一碗清心降火羹。
钱小令赞叹道:“难怪古人说要先成家,后立业,这成家后的待遇跟成家前比,还真是很不一样哪。”
赵彭哼一声,瞅着那碗羹汤,心想不过是些邀宠的低级伎俩罢了。
钱小令把瓷碗端过来:“殿下,趁热喝点吧。”
赵彭批阅着文书,不愿意,钱小令殷勤地送往他面前。
赵彭被迫接过,语气不耐:“清汤寡水的东西,有什么可喝……嗯,味道还不错。”
时日飞转,婚后的日子就这样相敬如宾地过着,眨眼便是小半年。
赵彭自然是如当日对吴佩月所言那样,除日常的照面外,跟她并无其他交集,便是送吃食,她也并不亲自出面,只是叫侍女送来,或钱小令亲自去取。
说来也是怪,吴佩月其貌不扬(在赵彭看来),一张鹅蛋小脸清冷寡淡,送来的吃食也是清清淡淡的,可偏偏一下肚,便能浸润味蕾,唇齿留香。
赵彭默不作声地放下瓷碗,回味着舌尖滋味,半晌道:“当真是太子妃亲自做的?”
侍女回禀道:“是。”
赵彭等半天没等着吹嘘吴佩月如何贤惠、如何手巧的下文,咳一声,兴致寥寥地道:“哦,退下吧。”
钱小令看他静坐一会儿后,揉揉眉心,像是困倦了,便上前来伺候。
揉肩的档口,钱小令道:“殿下准备何时召崔小娘子入宫?”
赵彭一怔:“突然提这个做什么?”
钱小令讪笑:“奴婢是看殿下乏了,身边却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心疼了不是。”
赵彭讥讽:“你不是人?”
钱小令低声:“奴婢说的是那个‘伺候’。”
赵彭:“……”
钱小令看他不吱声,斟酌着又道:“其实说起来,殿下跟太子妃娘娘早晚是要圆房的,毕竟这嫡长子只能由太子妃来生,要是能尽快让太子妃怀上,殿下也就更有理由召崔小娘子入宫了。”
赵彭默然,想起大半年不曾一见的崔小娘子,胸口酸涩。
钱小令的劝谏不是没有道理,可是……
唉,他也不是不愿意去跟吴佩月圆房,而是他私心地想把头一回留给崔小娘子罢了。
那种事,应该是跟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做才能有滋有味,意义深刻,如果只是为子嗣,为繁衍,那跟他随便找个暖床又有什么区别?
赵彭靠在椅背上,抬手盖住双眼,陷入长长的沉默。
吴佩月最近总是感觉有人在偷偷看她,转头去捕捉时,看到的却是赵彭翩然而去的侧影或背影。
赵彭今年十九岁,身形颀长,容姿昳丽,又喜欢穿一身仙气沛然的襕衫,在廊中负手行走时,很是有一番俊雅脱俗的风姿。
这样俊美又儒雅的少年郎,是很容易俘获少女芳心的。
吴佩月不否认,她心里也同样对赵彭属意,只不过比起那具皮囊,那抹风姿,她更喜欢的是他内心的那份赤诚——是他不愿意给予她的那颗热腾腾的心。
少年郎热腾腾的心,是留给他心中同样热腾腾的少女的,而她——吴佩月,从内到外都冷冷淡淡的一个人,实在是没有任何优势去争夺。
想起当日赵彭在这廊中留下的话,吴佩月自嘲一笑,敛回神继续摆弄棋盘,侍女突然来她耳畔提醒道:“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吴佩月抬眸,回廊那端,一人衣袂翩扬地走来,竟然真的是赵彭去而复返了。
吴佩月联系先前被窥伺的感觉,心里浮起疑惑。
行礼后,赵彭目光游移,最后落在那盘棋上:“你……一个人下棋?”
吴佩月淡淡应:“是。”
无趣。
赵彭打量四下,佯装随意地在吴佩月对面坐下来,道:“碰巧朝中无事,我陪你下一局吧。”
吴佩月看着他,浮在心里的那个疑惑更大了。
初春的午后阳光温柔,纱幔低卷的回廊里,赵彭跟吴佩月面对面地下着棋。
廊下是一片花圃,小苍兰的馥郁香气随风而上,飘荡在廊中。
赵彭偷偷地打量吴佩月的脸。
大婚那夜,赵彭喝得大醉,完全是记不清吴佩月究竟什么模样的,平日里的相处,他也只是寥寥看一眼,印象里就是看完就忘,没一处能令他回味的内容。
他倾慕的是浓艳一些、张扬一些的长相,眼睛要么够亮,要么够大,笑靥要么极灵动,要么极妩媚。
可吴佩月呢?
眼睛既不大,也不亮,至于笑靥……等等,她嘴角,好像……是有一对小梨涡的?
赵彭定睛。
吴佩月认真地下着棋,眉睫从容地垂下去,尖尖的眉尾往下弯,细细的眼尾向上扫,浓郁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青影,随着眨眼的动作,微上微下,恍如蝶翼蛰伏花丛。
她的鼻梁不算挺拔,但是鼻尖秀气,人中不长不短,不深不浅,一双唇小小的、薄薄的,衬着雪肤,更显得红润。
至于那小梨涡……因为她没笑,自是分辨不到的,不过,近距离地这么看她,倒是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寡淡了。
至少那双眼眸垂下去时,赵彭惊奇地发现,她整个人的气质还是挺有特点的,那是一种……大概类似幽兰的气质?
赵彭正凝神想,吴佩月突然撩起眼眸,一刹间,两人视线交汇。
赵彭仓促地闪开目光,毕竟是偷窥,耳根极快涨红,他立刻偏头撑住耳朵,另一只手拈起一颗黑棋准备落盘。
吴佩月欲言又止。
赵彭盯着棋盘,后知后觉地把那颗棋放回去。
他居然已经输了。
咳嗽一声,赵彭调整心神,道:“近日朝中事多,我有点走神。”
又道:“再来一局吧。”
吴佩月眼眸微动,顺从道:“是。”
一刻钟后——
“你下棋怎么这么厉害?!”
赵彭盯着棋盘上的惨状,忍不住惊呼道。
吴佩月道:“妾身不厉害,是殿下心里有事,走神罢了。”
赵彭抬眼,似信非信。
吴佩月垂着眼收拾残局:“殿下还要再下一局吗?”
赵彭心思辗转,他觉得可以不跟她下,但他不可以一局也赢不了她,当下应道:“下。”
一个时辰后,金乌西坠,赵彭一脸铁青、头也不回地走下长廊。
他发誓,他再也不要跟吴佩月下棋了。
夜里,赵彭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他想起吴佩月,胸口如坠着一块石头。
这些天他一直在观察她,偷看她,反复权衡着利弊,思量着应对的方法。
那日钱小令的劝谏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那话是对的,无论怎样,日后他和吴佩月终究是要生儿育女,他不可能永远不跟她圆房。
吴佩月的父亲是吴缙,他既然都做了对权势的选择,就必须得一以贯之。
他不能在自己羽翼未丰时就贸然召崔小娘子入府,他必须要有一个体面的、甚至是吴缙都首肯的理由。
就眼下而言——吴佩月怀孕是最体面、最有效、最顺理成章的理由。
赵彭仰躺在榻上,盯着重纱叠帐,再次回忆吴佩月的脸。
那张脸小小的、淡淡的,平日里也不涂擦什么颜色,他就记得那眉睫很黑,唇瓣很红,肌肤是雪一样的泛着冷光的白……
嗯,其实也不算难看,至少他记得她垂眸时的气韵还为颇动人。
他还恍惚记得她有一对小小的梨涡,只是今日下棋时不曾看到罢了。
赵彭翻来覆去地想,心头慢慢涌起一丝旖念。
要不然,他就先跟吴佩月把房圆了?
……
本来嘛,他是很想把头一回留给崔小娘子的,但转念想想,吴佩月作为他的发妻,合情合理更该享有他的头一回。
毕竟她也是那么地在意他,渴望着他,瞧瞧今日下棋的那股狠劲,可不就是暗戳戳地发泄着对他的“不满”嘛?
“唉……”赵彭头疼地揉揉眉心。
被多个女郎惦记的滋味,也并不好受啊。
亏他眼下还只是太子,要是像他父亲那样做了官家,后宫里那么多的美人,不得折腾死他、烦死他吗?
有了后一重对比后,赵彭一下觉得自己此刻的处境也不算艰难了。
不就是去跟吴佩月睡一回吗?
那种事情他虽然没做过,但早就看过,灯一灭,衣裳一脱,黑漆嘛地滚到一处去,还管他是美是丑,是对是错。
弄就是了。
赵彭这样想着,却还是叫钱小令端了烈酒上来,三盏下肚,眼饧耳热后,这方寻吴佩月去了。
吴佩月沐浴完,披散着长及脚踝的一头乌发,斜倚在榻上看一盘残棋。
是今日赵彭跟自己厮杀的最后一局棋。
他棋艺的确不怎么样,父亲所言不错,心性浮躁之人,是下不成一局好棋的。
只是,赵彭今日的浮躁,究竟是缘于他心性如此,还是别的什么事情呢?
吴佩月抚过那些属于赵彭的黑棋,再一次地想起那些莫名的凝视……
屏风外突然传来嘈杂声,吴佩月思绪被惊,不及定神,一人疾步走入内室,侍立里外的宫人都跪了一地。
赵彭携着一身酒气,大张旗鼓地来到吴佩月面前,他愕然地盯着榻上那位乌丝曳地,纱裙流光的女郎,震惊地眨了眨眼。
他想,喝酒果然没有错,他此刻看她,竟然也感觉她妩媚、她勾人了。
“都退下。”
赵彭哑声喝令,往前一步,吴佩月赶紧下来行礼。
赵彭垂眼,居高临下地凝视她,他第一次看到她长发披散,寝衣单薄,不着任何钗钿,不加任何修饰的模样。
他觉得很怪,她怎么越是没有修饰,反而越叫人挪不开眼了?
赵彭情不自禁捧起她一绺黑发。
发应是刚晾干的,浸着微微凉意,赵彭摊开五指插进去,青丝泄入他指缝,丝滑柔软。
赵彭喉结动了一下。
吴佩月心如擂鼓,欠着身僵在他面前,还不能完全弄懂眼下的状况。
赵彭似乎也并没有要她弄懂的意思,他径自把玩了一会儿她的头发后,紧跟着道:“给我宽衣。”
吴佩月眸波一颤,这一句下来后,她终于懂了。
许多的疑惑在这一刻迸上心头,撞开了一个她并不太想接受、又不得不去接受的答案。
——今夜的赵彭是来找她圆房的,但他的理由,当然不是因为爱慕她。
先前的那些凝视,那些近乎于屈尊的偷窥,归根结底,不过是一种考量罢了。
他来,至多只能说明她通过了他的考量。
吴佩月抿住薄唇,一时竟不知该喜该悲……
钱小令心欢意足地等在寝殿外,寻思着今夜赵彭定是在吴佩月这里歇下了,望一眼天幕繁星后,便欲打道回府,赵彭突然衣冠不整地从殿内走来。
“殿……殿下!”
钱小令吃了一惊,迎上去,“怎么这么……”
灯光一照,钱小令看清他黑压压的脸,伸手把那颗“快”字按回嘴里。
赵彭戾气盈盈,酒气烈烈,盯着一地乱影沉吟少顷后,阴沉沉地离开了吴佩月的寝殿。
罗帐外,灯火烨烨。
赵彭穿着衣裳、抱着膝盖坐在自己的床榻上,整整半夜,一言不发。
钱小令望着他落寞的侧脸,心如刀绞,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沉默、如此受伤的太子殿下。
“殿下,要不再试一次吧?”
钱小令忍不住劝他再尝试一次。
赵彭蓦地瞪过来,仍是抱着膝的,宛如受惊的、又愤怒的麋鹿。
钱小令心惊兼心痛,跪下道:“殿下毕竟是头一回,什么经验也无,又喝了那么烈的酒……奴婢听闻,这酒喝多后也是会影响……发挥的,您要是……”
“那你还由着我喝?”
赵彭蓦地截断,声音阴寒。
钱小令不敢狡辩,他当时只想着喝酒助兴,哪里会想到赵彭竟然出师未捷呸呸呸……
赵彭对上钱小令同情的目光,暴怒:“不是我的问题,是她——”
是她——
是她什么?
赵彭回忆最后的体验,他本来就误打误撞,稀里糊涂,结果她一挣扎,那一刹那的快感刺激便如疾电打中四肢百骸,令他根本无法招架,无从抵挡,缴械缴得猝不及防。
对,就是她的问题,是她胡乱地动来动去,是她弄得他丢掉节奏,方寸大乱了。
呵,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应该跟知心知意之人做才对!
赵彭滚进被褥里,衣裳也不脱,钱小令揪心道:“殿下?”
赵彭蒙着被褥:“滚!”
赵彭次日告了一天假,在东宫里休养。
他先是说服自己安安稳稳地睡了一整个白天,黄昏起床后,又喝了钱小令偷偷去御膳房端来的十全大补汤。
说起汤,赵彭特别怕吴佩月那边又给他弄一碗什么东西过来,然而幸好,并没有。
看来她也不一定明白,昨天是他失误了。
嗯,毕竟她也是头一回,又没个比较,她不懂是正常的。
赵彭想到这里,心里那股郁气散去不少。
大概是那碗十全大补汤奏效快,赵彭在殿中踱了一圈后,精神振奋起来。
他觉得昨天钱小令讲的是对的,他确实很有必要去证实一下,头一回的草草收场,问题并不在他。
赵彭想,吴佩月可真是因祸得福了。
哦不,于她而言也不算是祸,从头到尾就是他伺候她,她指不定快活得现在都还在那儿偷乐呢。
赵彭嗤笑一声,在书案前坐下来,眼往外瞄,等着夜幕降临。
心焦地等待半个时辰后,天终于彻底黑了。
赵彭整理着装,意气风发地往吴佩月那边走去。
吴佩月在外间给赵彭行礼,云髻峨峨,衣裙鲜丽,整个人由里到外都透着端庄的、不容冒犯的、不可亵渎的凛然气息。
赵彭一愣,燃将在体内的火如给冷风吹了一吹,他别扭地往别处看看,道:“你要出去?”
吴佩月依旧敛着眸,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没有。”
赵彭蹙眉:“那这么晚了,你穿这么整齐做什么?”
明明昨夜他来时,她都是寝衣松垮,黑发松散的。
老实说,她昨夜那个模样比此刻美多了。
赵彭上前,想了想,往她后腰一揽,揽她往里间去。
她腰真细,然而赵彭还没来得及用掌心去仔细体会,他突然感觉到吴佩月哆嗦了下。
然后,她盈盈一转,竟然逃离自己的掌心,改往窗下的坐榻走去,微笑道:“殿下既然有空过来,不如陪妾身下一局棋吧?”
赵彭:“……?”
室内灯火如昼,亮堂堂的,一点旖旎氛围也无,坐榻中央的案几上摆着棋盘,瞧那架势,竟像是恭候多时了。
赵彭眉峰微蹙,按捺着心里的古怪,缓缓上前入座。
“你就这么喜欢下棋?”
赵彭拈着一块黑子,盯着吴佩月。
灯光下,她本就古典的眉眼更添风韵了,微微垂着,回道:“妾身不爱热闹,能结缘的除书画以外,也就是这对弈之术了。”
赵彭扬眉:“可是下棋是两个人的游戏。”
吴佩月:“一人也可以自得其乐的。”
赵彭眼神微动:“既然自得其乐,那又为何还要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