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7章:烛光里的谈话声

  刺啦~
  膏脂白烛立在灯盏里。
  火光像肥皂泡那样破碎晕开,暖融融地撑起桌上这片光明。
  肖恩把秘术匣收起来,硫臭味传过鼻尖。
  亚当撑着手,就这样看着他们二人胡闹。
  卢卡皱眉吞咽口水,明明已经干涩难忍。
  最后站起身来,第四次去检查旅店窗户是否严丝合缝。
  肖恩怀中那个袋子就摊在桌上,里面还有个小号绸包,按照款式来看,显然属于赌场存码的样式。
  “你去赌钱了?”
  亚当冷不丁问道。
  并未刻意控制的音量在房间里非常突兀,让其他二人都不自觉抖起来。
  “不,”
  肖恩弯下腰反驳,像做贼那样又压低声音解释。
  “当然没有,但是那批炼金料我操作过。有几个阔绰大人,私底下有些秘术爱好,名下都有几个小作坊。
  我转手拍过几轮,搭上线以后高价转两趟,乖乖,那盏魂灯都值七八枚金鸦!”
  亚当点头默然,抓起那个绸包,露出大袋子里的全貌。
  银蟒成堆,光斑粼粼。
  卢卡鼻息沉重,难以抑制,庄稼人可以靠这笔钱改变人生。
  肖恩也有些激动,两股空气在争夺火苗,搞得桌子上明暗交替。
  绸包里会是什么呢?
  布袋即将打开,又猛然合上,让人纠结。
  “你们知道龙恙吗?”
  亚当眯起眼睛,停下手边动作,在烛火边讲起故事。
  “据说,见过巨龙财宝的家伙,会激发内心贪婪,啧啧,看看你们现在这幅鬼样子?”
  肖恩抿嘴靠后,摊开手,指向桌上,那表情真是骄傲极啦!
  “领主大人,看看吧,我将所有抛货得到的钱,都压在您身上。”
  小绸布终于解开,金鸦哗啦啦倒出来。
  钱币像抖香料那样层层堆叠,令人激动难耐。
  “如果口水滴到桌子上,我就把你们两个打晕过去。”
  亚当背后传来抽吸声,这场面对卢卡而言过于刺激。
  【金鸦+8】
  【金鸦+5】
  【金鸦+6】
  ……
  每次晃动都能压下心跳,又扬起期待。
  结束所有盘点,那愉悦的心情总算是彻底找到位置安放。
  亚当抱肘坐立,此刻,他的存款来到了阶段性高峰。
  【金钱:35w9k(单位:铜狼)】
  “肖恩,这笔钱要怎么花掉?”
  他皱眉发问,不可能拖着叮当作响的袋子招摇过市。
  就算勉强带回据点里,这笔钱想拉起据点经济,那只能说明晚上那杯红酒兑过水。
  斯拉维奇人经商有道,而这位税官可能已经打过腹稿。
  但肖恩在说明之前,抬眼和亚当对上视线,他有疑惑必须问出来。
  “先生,您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进竞技大会吗?以您的智慧,想从牢里脱身应该没那么困难才对。”
  金鸦币在桌上旋转,声音在烛火下回荡。
  “外面现在是怎么讨论我的?”
  “竞技场之星,传奇雇佣兵,独身冒险者?”
  “对,没错,就像我带卢卡在酒馆里打架那样。亚当·白这个名字,必须足够响亮。”
  看肖恩若有所思,亚当笑着说下去。
  “现在泰冈达聚集了多少人,你想想,那些周边的军阀,大家族,落寞权贵……
  我们要拉动经济,促进据点发展,而这是多少人脉?
  在亚当的观察当中,肖恩是天生商人。
  他【交易201】的数据令人咋舌。
  【品质:D】
  不过是被其它方面还有眼界拖了后腿。
  领主的启发,让他联想颇多。
  每个军阀都有需求和野心,私底下交易谋划不见得少到哪里去。
  这是商机!
  “而且现在大家都在讨论竞技大会,很多事情都会被忽略掉。嘶,但是这很需要人手,和渠道…”
  亚当舔舐着牙槽,笑容欣慰,这真是个令人省心的追随者。
  “我不是给你准备了十个人吗?囚徒们能进地牢,是因为他们在某些事情上有着越界的本领。
  现在活着出来,在某些方面能给我们巨大帮助。
  不仅如此,他们成长性很好,拉到据点里,能打下不错的底子。”
  那批囚徒显然已经归附亚当,那可就是赌桌下的黑手,能够截取到相当可观的筹码。
  肖恩结合这个思路再次更改方案,他抬头看向亚当,对方正枕着胳膊点脚,椅子轻轻摇晃。
  “先生,您是不是猜到,我一定不会离开?”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发现,您现在被人盯着,但是得有人操持这事儿。”
  肖恩表情丰富,指指自己。
  “而我可真是太合适了。”
  “不错,很自信。”
  肖恩有些失落,继而又服气,这两天权衡利弊,发现还是追随亚当更有前途。
  可是,自己内心纠结许久,对方居然早已跳过,就像偷看答案那样令人感到些许失落。
  “那个凯茜怎么办,您给她留下的印象可不怎么样。”
  “没关系,亚当·白肯定是要消失不见的。”
  亚当笑着起身,拉开窗帘。
  月光在城池中并不均匀,还缀有灯火。
  “泰冈达只是帮我们度过窘迫的跳板,我得回去,而她就是那个帮我离开城池的契机。”
  “什么意思?”
  肖恩觉得自己有些发晕,领主到底想了多少?
  “亚当·白是个红人,能把目光聚集起来,而你们就在盲区里埋好种子。
  登场如此华丽,谁都会期待落幕,我几乎不可能名正言顺地离开泰冈达,除非阿诺德是个傻子。
  但现在不一样啦,谁都知道,安东维森公主在惦记我的性命,那么我消失就情有可原。
  大家都觉得我是待不下去了,伺机逃跑啦……
  谁又会去探查我留下了什么呢?”
  蜡烛制作粗糙,灯芯材料混杂。
  某一刻,噼啪作响,又慢慢稳定起来。
  亚当舒展身体,往门口走去。
  自从来到泰岗达,他只睡过一次舒坦觉,在渴望床铺这件事情上,他确实没有撒谎。
  肖恩和卢卡在整理钱币,眼前那堆财宝无法激起什么歪心思。
  卢卡铁了心要跟定领主,也确信未来有好日子在等着他。
  肖恩想得更多些。
  他明白自己缺乏眼界,这几十金鸦只是小聪明和莽赌的收益。
  领主能给他更多机会,也能让他走得更远。
  “先生们,早点休息,我只跟死人道晚安,就不多说什么了。”
  “亚当先生。”
  肖恩出声留住,他还有最后一个疑问。
  商人都逐利,斯拉维奇人相信,行为有目的才更磊落。
  “经历和计算这么多,您收获了什么?”
  “嗯…”
  肖恩看到他思考得非常明显和短暂,心知这个答案可信度不高。
  亚当说。
  “我能拿到什么,就取决于你们接下来这几天有多努力。无论如何,宴会以后,应该就要结束这次旅行。
  至于我自己?
  我算是…有段难忘的经历吧,这对我很重要,就这样。”
  木门开合,亚当融入走廊漆黑里,带出的微风,让烛光有些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