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试试这首曲子
于是，两刻钟后，扮成普通员外爷的陆前与扮成少年公子哥的武成便与另一位护卫罗明，有些不自在地带着穿得十分普通的陈元鹰，一起出了王府。
武量苦起脸来，暗恨为什么要和哥哥是双胞胎呢？
……
陈元鹰刚和陆前、武成、罗明从王府侧门溜出去，就见谢梦擎慢悠悠地负着手，从面前经过：“一起去吧！”
正自紧张的陆前顿时暗中松了口气，笑着迎上：“尊者这是……？”
谢梦擎看了看尴尬赔笑的陈元鹰，傲然地道：“某姓秦，尔等可叫某大爷！”
“是是是，大爷，”陆前眼珠子一转，试探地道：“那，在下依旧扮武成公子的长辈，而王爷便是秦二少爷？”
谢梦擎满意地点头：“没错，带路！”
陆前顿时松了口气。
有这一位陪着去青楼，想来圣上也不会再怪罪了。
……
他们一行人不紧不慢地逐渐走出了比较肃静的王府街，穿过了众多官员们住的文华街，来到了外面繁华的高档商业街。
已经打听好路线的武成领着他们往左一拐：“这便是去往曲宴楼的路。”
陈元鹰好奇地观察着来来往往的路人。
衣服多是粗棉或者细棉质地，极少看到穿着绸锻的。
已嫁人的女子多琯发，插木簪或者银簪，粗棉，应是家中经济条件一般，不得不出来抛头露面。
有双髻女童在街边玩，但看不到其他的妙龄少女，想来还是比较注重男女大防。
陈元鹰比较感兴趣的街边摆摊，多是一些质地很普通的饰物、折纸、小吃，可惜他前世跑过不少仿古城的旅游点，对这一类小吃已经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只淡定地边走边看。
很快，一股醇厚而略带果香的酒香远远地飘来。
“这香味很奇特啊，又有酒香，又有些橘香，是什么酒？”陈元鹰饶有兴致地问陆前：“师爷可曾品过？”
“这便是庆城里有名的甜橘酒，据说是以去年的橘肉混和酒曲发酵而成，很是适合女子与书生品尝。”陆前果然晓得，笑道：“价格也不贵。”
陈元鹰便看向身侧的武成：“去买几瓶，存在店里，我等回程时再取！”
“是！”武成笑嘻嘻地跟去。
……
买了果酒，再看过了成衣铺子和粮铺，对庆城的物价有了大致的了解，陈元鹰便不再闲逛，示意武成直接带路到那曲宴楼，再塞了一张曲谱给他，低低地吩咐了几句。
武成一怔，眼中有疑惑，但很快就明白地应下。
这个哥哥就是比弟弟懂事，凡事只管办，很少寻根问底！
此时曲宴楼才刚刚开门，迎客的龟公一看到他们，那猥琐的老眼顿时一亮，热情地上前哈腰招呼：“这位老爷好面生啊！请问贵姓，有没有熟悉的姑娘？”
“老夫姓秦，家中行二；这位是老夫兄长秦大爷！你们才刚开门营业，头牌们还没有客吧？”陆前不动声色地瞥了谢梦擎一眼，十分老练地吩咐：“把那会唱曲的都叫过来。清倌也要几个灵泛的，唱曲唱得好的！”
迎面而来的一位风韵犹存的老鸨，那描着浓妆的眼睛从谢梦擎和陈元鹰、武成身上迅速扫过，马上带起热情地笑，一掀手里香喷喷的绢巾，妩媚地走过来：“哎哟，秦大老爷和二老爷真是心急，姑娘们才刚刚起来呢！”
罗明在陈元鹰的耳边悄悄地道：“这个时辰，该走的都已经走了。”
陈元鹰好奇地打量着这闻名在外的曲宴楼。
名字很雅致，地方也很雅致，楼梯的朝向和大堂戏楼的方向，都很有讲究，处处挂着花饰，飘着淡淡的香味，很容易就勾起了男人的兴趣。
有不少妙龄红倌懒洋洋地披着薄纱衣从楼上的屋里走了来，漫不经心地瞟瞟他们。
那眼神直勾勾的，极是撩人，那粉脸刚刚梳洗未曾妆扮，虽然是素面，却别有一种清新娇艳之美。
比起前世的沙滩比基尼美女，这些半掩半露的红倌们无疑对男人们更有魅力。
而且，他进来这么久了，不知道是不是穿得比较普通，居然没听到有意外的惊叫，显然并没有一个女子瞧上了他。
轻松之余，却也郁闷。
难道脱了王爷的外壳，本公子就那么没有吸引力吗？
明明很帅的说！
谢梦擎这时便淡淡地发话了，眉宇间不怒自威：“拣最好的，赶紧！”
本来还想调笑两句的老鸨顿时心中一凛，笑容微僵，但马上就醒悟过来，异样地看看他，再看看青涩的陈元鹰与武成，自以为猜到了什么，乖乖地应下：“是是是，两位秦爷请跟贱妾来！”
两分钟后。
陈元鹰一行人被迎入楼上的兰林居。
地方尚算宽敞，能容得下十来个人在此就座，彼此之间的距离不会拉得太远，但也不致于太挤。
正是适合这种风月场合。
两名年仅十三、四岁的青涩少女捧着琵琶和萧，含羞带怯地分据一张略靠近了陈元鹰与武成的椅子前。
雪白的瓷碗泡着清香的碧茶被侍女们端上来，陈元鹰一看，微一撇嘴，但没有出声。
武成不动声色地看他一眼，再不悦地瞪着一旁的老鸨：“这什么茶？换杯云中雀舌去！”
说完，一锭金子就被他抛在了八仙桌上。
老鸨眼睛一亮，马上陪笑：“哎哟我的秦大少爷，下人们眼瞎，您千万别一般见识！”
她下巴微抬，那奉茶的侍女赶紧低眉顺眼地端了茶退下。
老鸨心中则有些嘀咕。
庆城的富贵人家，大多喜欢喝这天青碧眼茶。
而出过几任高官的赵家和林家来人，却多喜欢点这从京里传出来的云中雀舌。
“莫非这几位是京城来的高官？”
很快，她妩媚的眼里波光闪闪：“两位老爷想是初次来我曲宴楼吧？我们典宴楼的头牌一共两位，便是眉山和鹿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并不轻易见客，今儿，已经前工部侍郎冯家和林府的贵客预定了下午陪曲……。”
陆前眉头一皱，威严地看着企图试探他们身份的老鸨：“老夫就想现在听听她俩的唱曲。若是冯林两家来人，年轻的，就让他们在外面等着。若是两位家主，倒是可以先请进来。”
谢梦擎冷然地看了陆前一眼，慢慢地道：“这等时候，那两个狡猾的家伙不会有心情来听曲的！会来的，多数是家中的后辈。”
“呃，是是是！”老鸨心里一跳，马上灿烂地笑着应下。
其实，刚才她所说的，不过是借口而已。
现在确定了，眼前这一波人，不怕冯林两家！
说不定就是地位相等！
也是陈元鹰实在是古灵精怪，让一名身形相仿的皇家护卫借了平时的家常服来穿，此刻一点也没有看出王爷的样子。
又数分钟后，香气悠然的云中雀舌茶被重新换了上来，两名姿容或艳丽或清纯的二八女子，也穿着玲珑有致的裙服，在丫鬟的陪同下，翩然进屋。
“小女子眉山，见过秦大爷和秦二爷，三位公子！”
“小女子鹿莲，见过几位尊客！”
陈元鹰虽然看惯了胡桃与丹阳的美丽，但此刻，还是忍不住惊艳了。
左首这位姿容清纯的眉山，眉毛有如远山般舒展，与前世86版红楼梦里的秦可卿有那么一点点的斜飞的相似，只是声音更清越，让人望而生怜。
相比之下，鹿莲的声音就略嫌软绵了些，但鹿莲容颜艳丽，嫩黄的裙服衬得肌肤胜雪，比眉山高一个头的身材更显得双腿修长，只不过藏在裙里看不到。
不愧是这曲宴楼里的头牌，若是单论容貌，不比前世那些顶级女明星差。
两人的身上均有着淡淡的香，似茉莉，又似玫瑰，艳而不俗，清而不淡，混和在一起，倒是相当好闻。
薄薄的上等绢布极好地展现了她俩的身材，压裙边的玉佩虽然不能和名门闺秀的相比，但质地也相当盈润，令她们凭添了几分斯文之气。
已有二十来岁的罗明这时便笑着发话：“嗯，我等今日是慕名而来，就想听听两位姑娘的唱曲。不如眉山姑娘拣擅长的唱一曲吧！”
他浓眉大眼，比陈元鹰与武成更加阳刚，这一发话，倒是有那么一点点哥哥的架势，顿时引得眉山与鹿莲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而后，眉山婉约地浅浅一笑，开唱了。
听了几句，陈元鹰的眉头便自然舒展。
这声音果然是比较硬而清的，听起来挺舒服，是他想要的那种嗓子。
就是这曲调不是很合他的意。
他便从宽大的袖笼里，取出早就写好的一首曲，等到眉山唱至第二段高潮后，抬手示意她停下来：“慢着！”
这声习惯性地发令，马上令一旁的老鸨心里一跳，脸上微微变了色。
我去，这位小爷……这位小爷的身份，怕不比秦大公子低啊！
武成与罗明也意外地转头来看陈元鹰。
陈元鹰神色自若，将手中的曲放在眼前的桌上：“眉山姑娘的嗓子，本……公子很喜欢，你且再试试这首曲子！”
眉山与鹿莲意外地对视一眼。
她们还从未接过像秦二公子这样特殊的客人，曲子只听了一半，就让另外唱一首自带来的曲。
若说是嫌她唱得不够好……看在这几位公子尚年少而且衣着不俗的份上，她已经很认真地在唱了。
不过很快，眉山就浅浅一笑，十分顺从地应下：“谨尊公子之命！”
反正只是唱曲，又不是要她陪睡。
伸出纤纤玉指，从桌上拿起那写好的曲调，眉山讶异地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看陈元鹰，而后，她的目光里便多了几分兴趣和挑战。
单从这手字来说，这位衣着不显的秦二公子便不算草包了。
低低地哼了几句之后，她歪了歪头，含笑地看向陈元鹰，眼波里柔光转动：“秦二公子，这……这曲调可是您谱曲？”
听出那语气中明显的赞赏之意，武成与罗明均古怪地看向陈元鹰。
王爷会骑马，爱听曲，兴奋的时候还会哼上两句，而且曲调还算准。
但要说谱曲嘛……从未有过！
虽然武成刚才在楼外得了陈元鹰一张写了谱曲的纸，但他也只是以为，这是王爷从外寻求得来。
或者，是胡桃姑娘，又或者，是丹阳姑娘？
陈元鹰享受着眉山那见猎心喜的眼波，明知道那是做戏，还是厚着脸皮当了一回剽窃之人：“算是吧！本……公子爱骑马，有时候在马道上驰驶，便会有所感。”
武成微愣，目光微微闪烁，很快就装做无事。
说王爷会谱曲，不如说王爷会打架！
虽然王爷的武力值不算太高，但耐不住王爷舍得下脸皮，打起架来一耍无赖，其他王爷都只能让着。
“秦二公子真是大才！”眉山的一双盈盈美目晶亮地瞟着陈元鹰，含笑道：“此曲意境欢快而透出几分豪情，小女子不才，想以琵琶伴之。”
她尔雅地朝着那位旁边的清倌借来了琵琶，而后，以绝佳的动人姿态坐下，一边纤手在琵琶上弹奏，一边微启樱唇，轻轻地哼了起来。
不愧是头牌，这看过一次，便能边奏边哼。
陈元鹰在心里大为赞道。
而且这姿势也别有一种让他看得十分顺眼的优雅淑女的情态。
他给出的曲调，是前世曾经火过一段时间的电视连续剧《知否知否》里，每逢跑马比赛，便会响起的伴乐。
确实是很欢快也很奔放友好的一首曲子，名叫“开朗”。
本来他对《知否》这部剧还没怎么注意，还是无意中听了这曲子，才逐渐喜欢上剧里的人物，更是上心地去网上搜索了一番，才知道它叫“开朗”。
这名字，说真的，起得太普通了！
但曲调是真的好听。
一旁的鹿莲见此，明艳的眼眸不由现出些黯然。
她的嗓音微软，确实是不适合唱这首曲。
而且，看这几位来客的意思，似乎也对这位秦二公子的做法十分认可。
她正准备等眉山唱完之后，自觉告退，一旁的武成便将目光移向她，透出几分兴趣：“既然因远老弟有曲调给眉山姑娘，那本公子也不能让您专美于前。来，鹿莲姑娘，等眉山姑娘哼完，你也哼首擅长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