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话 没有别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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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陆夫人却很是不乐意,斜眼瞅季溶:“得了吧你,还漂亮呢,睁眼说瞎话!孩子为了你,一路紧赶慢赶,奔波着从榕州疾驰到京城,你看看那小脸儿,都没了人色了!好好儿个玉琢的小人儿,连日如此辛劳,生给弄得憔悴了,我瞧着心里都难受!”
越说越气不过,抬手又拍了身畔的陆星垂一下:“说到这个我就来气!你也是,她心里再急,你也该劝着些才是,再不济的,你便强硬些,该休息时就休息,她还能倔得过你不成?”
“不怪他。”
季樱忙劝她,腮边带了抹浅笑:“他倒是一直想要走慢些,实在是被我催得没了法子。”
说着话,又对陆夫人笑了笑,尔后,将目光挪到季溶脸上。
其实适才刚进前厅她就瞧见了,这季溶瞧着比之前实是消瘦不少。说来不过三十来岁,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原本意气飞扬,两三月不见,眼下却添了白发,叫人看在眼里不是滋味。
季家在京城的这盘生意,可说是季溶靠一己之力撑起来的,家里除了在最初给些钱钞之外,可以说是毫无助力,现下遇上这样的糟心事,他们固然也急,但想来,却是远不如季溶这般心痛吧。
“辛苦爹了。”
季樱敛了笑容,对季溶轻声道。
若真要论起来,她与季溶之间,自是还称不上有甚么十分深厚的父女之情,但兴许是因为占了原主的这具身子,她心中对季溶也有亲近之感,瞧见他这多少有些失意的情态,心中难免不落忍。
季溶倒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听了这话,不由得怔了一下,继而挥挥手,浑不在意似的:“嗐,这有什么可辛苦?人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做买卖就得跟三教九流打交道,你哪里晓得他是忠是奸?遇上事儿了,只管处理就是,至多不过费点力气和心思,人嘛,不遇上事儿,哪能学得聪明?”
听听,话说得倒是挺轻巧,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要是头上没那几根白头发,人别瘦得这么厉害,那就更有说服力了。
季樱抿了抿唇角,却也没戳穿她爹的逞强,点点头,想了想,忍不住问:“如今可有了眉目?那供货的商家,何故要突然出这幺蛾子?背后是否有人操纵?爹若是无头绪……”
“哎呀行了。”
见她一问起来就没个完,陆夫人在旁出声打断了她:“晓得你们父女见面,必然有许多话要说。我看这晚饭呐,也别凑在一处吃了,免得我们人多口杂的,让你们无法自在说话。你们就只管在这前厅坐着,守之,你也陪你二叔和三妹妹一块儿坐,我们挪去花厅,若有事,只管打发人来唤我就好。”
说着果真指挥着仆妇们另置一桌酒菜,一手一个将陆霆和陆星垂往外拉。
“那过会子,我再来找老陆喝酒。”
季溶也没阻止,冲这边抬了抬下巴。
“喝什么喝,我们这个身上可有旧伤呢,谁跟你挣命似的使劲儿灌黄汤?”
陆夫人嘴里嘀咕了一句,倒也不像是真反对的样子,朝季樱眨眨眼,从厅中退了出去。
偌大的前厅,瞬时只剩下姓季的三人。
季守之起先坐得稍远,此时见再无旁人,便捧着他的碗筷凑到了季樱和季溶近前,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却又没出声。
季樱对他笑了一下,道:“临出门之前,大嫂嫂给了些东西让我带给大哥哥,我今儿一下午只顾贪睡,行李还没归置好呢,等收拾出来,再让人把东西给大哥哥送过去。”
“这不急。”
季守之显得没什么精神,勉强对季樱咧了咧嘴,便拿眼睛去瞧季溶,迟疑了片刻,道:“二叔要不把事情说与三妹妹听听,她虽年纪小,却颇为聪慧,我也同您讲过的,当初洗云那事,全赖三妹妹帮着出谋划策……”
“她一个小孩子,同她说管什么用?”
季溶嘴上不屑,然与季樱一个对视,发现他闺女正一脸不善地望着他,后脖颈子先就凉了凉,再想到她这般辛苦地山长水远赶了来,也全是为了他,心中又有些发软,没好气道:“她一气儿问我这许多问题,我哪知道先答哪一个?就说最要紧的吧,这件事,奇就奇在,到目前为止,我都不知那供货商如此行止,究竟有何目的。”
“不知有何目的?什么意思?”
说到正事,季樱顿时神情严肃起来,蹙了蹙眉,一双杏眼盯紧了季溶的脸。
“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季溶双手一摊,转脸去瞧季守之:“这就是你说的聪慧啊?话都听不明白呢!”
被季樱狠狠瞪了一眼,这才将一脸的嬉笑收了起来:“我这么说吧,凡事既然一反常态,就必然有其缘故和目的,是也不是?这家供货商姓刘,论起来,跟咱家在京城的平安汤,合作了已有六年多了,当初我便看上他们是本分人,做出来的物件儿又实实不错,这才签了长约,一直从他们那里购买澡豆之类的沐浴用物,因着这笔买卖一直做得很顺利,他们从中着实赚了不少,便也一直给咱们平安汤独家供货,他们给的货,莫说是在京城,就算是在他们当地也买不到……”
“这些我都知道了。”
季樱有些着急,寻了个空儿截住季溶的话:“爹说重点。”
“啧,你这是跟谁学的,一点耐性都没有?”
季溶本待屈起手指敲她一记,却到底不落忍,手都伸到一半了,又缩了回去:“我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你知道,这笔买卖,委实两家都获利,压根儿没有搞什么小动作的必要。这六年多以来,我们两边始终合作愉快,现下他们却突然闹这出,你说奇怪不奇怪?”
不等季樱说话,他接着又道:“所以我说,这刘家人冷不丁作妖,必然是有特别的缘故。可奇就奇在,如今事情已经过了有半个来月了,除开京兆府和那些个在此次事件中吃了亏的老百姓们,再无旁人找我,也没有其他任何特别的事发生,连刘家也未能从中获得半分好处,这难道不蹊跷?难不成,他们就纯粹是从我这里赚了太多钱了,看我不顺眼,所以不惜连累自己,也要摆我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