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风暴之前

  陈留。
  “主公,此行收获如何?”伴随着曹操归来,并且将重谋、爱将送走,郭嘉只能表态了。
  他其实是新加入的人,甚至还是荀彧推荐的人,原本也是该被打包送走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曹操没有送他走。
  郭嘉用屁股想也都知道,曹操这是让他在表态。
  表什么态?当然是忠诚于谁的态度了。
  曹操果然很是满意的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刘玄德,仍将才也,若无林子源,其人十年难以成势!”
  “这……”郭嘉完全没有想到,曹操竟然会这么回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觉得惊讶?”
  曹操收敛了笑容,缓缓的道:“奉孝可知,其入了雒阳之后,都做了何事?”
  “嘉自是不知。”郭嘉很是尴尬地摇了摇头。
  “八个字!”曹操遥遥望了一眼正在远去的车队,淡淡道:“多作传舍,兴费人役。”
  郭嘉自然知道这是说的什么,不外乎就是在说刘备到了雒阳之后多建驿馆、而且大兴土木,于是摇头道:
  “若如此,其势恐难长……”
  “若是换在旁人身上,乃至历代贤君身上,或许如此,但刘玄德如此做,却丝毫不影响其成为明君。”
  曹操叹息一声,感慨道:“只因刘备有林子源为其筹谋,钱粮皆无缺,如此又岂能不胜?”
  “这般说来……”
  郭嘉再度想了想之后,回道:“林子源乃天下不世出的奇才?”
  “奇才?不止!恐怕天才都难以形容其人。”
  “但……”
  曹操满是感叹地抬起头,遥望天际道:“与之相对,若无刘玄德,林子源此生却不过一庸碌匹夫而已。”
  “嘶!”
  郭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呆呆地看着曹操道:“莫非……这林子源之才,连主公也不能用?”
  “不能用?若只这三个字,奉孝可就太小看那林子源了!”
  曹操收回了目光,转身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郭嘉道。
  “吾不是不能用,而是不敢用。三军主帅、丞相之位、所荐之人无不位列中枢,这一桩桩一件件……”
  不等郭嘉开口,他便已经再度叹息一声:“似这等人,莫要说是我,天下间又有几人敢用?”
  “可偏偏,他刘玄德就敢用,甚至还在大用,仅此一点,吾便不如多矣……”
  “……”
  郭嘉额头已经见了汗水,想了半天,他才硬吹道:“如此,主公当胜在一个诚字!”
  “奉孝不必如此。”
  曹操摆摆手,道:“吾并无让你说这违心之言的意思,只是心有所感罢了。”
  郭嘉点点头,这才开口道:“所以,看到这一切的主公选择了暂时退让,以换来固守兖州本阵的可能,再去静待天时?”
  “文若所荐之人,果然优异。”
  曹操大笑道:“有郭嘉在,吾也可以效那刘玄德说上一句,我无忧也。”
  “嘉……”郭嘉深吸了口气,很是坦诚的道:“实在不如林子源。”
  “没让你和那妖孽比。”
  曹操摆摆手,道:“似这等妖孽,朝堂上那么多的熟练政争之辈都尚且难以制他,乃至于连我也要低头,更何况是你?”
  “主公若是不这般说,嘉心中或许还会有退缩的想法,但主公既然这么说了……”
  郭嘉心中涌现出一股不服气:“嘉倒是想和那林辰斗上一斗了。”
  “可!”
  曹操双眸放光地吐出这么一个字,但很快他便摇头道:“不过,不应是现在!如今北方袁绍还在,而且兖州也尚且不够稳固,奉孝且再等一段时日吧。”
  郭嘉面无表情道:“嘉倒是无所谓,可主公难道就不怕再等一段时日后,便再没了机会?”
  他的意思是说,等到刘备帝位稳固,到时候可就没有多少机会了。
  “此事,我知道知道……”曹操笑了笑,随后不屑道:“可是,难道我要学那竖子袁术一般称帝不成?”
  “嘉不敢如此想,主公更不该有此想。”
  郭嘉连忙摇了摇头,深思片刻后,抬起头道。
  “在嘉看来,如今主公的机会当在北方,若袁绍能再立一人,则一切还有转圜余地。若他无能,则一切修矣。”
  “哈哈哈!”
  曹操大笑地指着郭嘉道:“吾也是这般想的,袁本初若真能立一人,吾便有了左右逢源之机,可他要是不能……”
  “吾,确实便没了机会。”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嘴角的一抹苦涩几乎都要溢了出来。
  看着同辈当皇帝,尤其那个同辈早年间本来不如他,还请教过他,曹操的心情自然是不好受的。
  可没办法,谁让对方姓刘的?
  而且……
  郭嘉在曹操想到这里时,淡淡地开口道:“大行皇帝死的蹊跷,到时主公可加以利用,当有斩获。”
  “有奉孝在,吾当无忧也。”
  曹操大笑起来,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了许多。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在刘备和林辰的阴影之下,要说一点都不觉得憋屈,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但他偏偏又很无奈。
  如今,听着郭嘉提出的一个又一个想法,他的心情渐渐就变好了。
  刘备有林辰又如何?
  他还有郭奉孝呢!
  “另外……”
  郭嘉眼见曹操心情不错,又提议道:“嘉还以为,中原之地主公可以插手一二……”
  “不!”
  曹操果断地拒绝道:“我答应了林子源不在中原之地插手,便绝不会动,我……不能负约!”
  郭嘉心中一惊:“主公离开雒阳时,莫非和林子源谈过?”
  “没有,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曹操摇了摇头,但很坚决道:“只是,他和我之间,却算是默契地定下了一个约定,若是我违反,他必会不顾一切地发大兵前来攻我。”
  郭嘉也知道曹操气量大,心中已经没了担忧,听到此言,立刻便激将道。
  “主公可是惧了?”
  “怕?”
  曹操想了想后,忽然对着郭嘉咧嘴一笑道:“奉孝啊,你若是仔细看过林子源的战绩,估计也是会怕的。”
  说到这里时,他收敛笑容道:“不过,我并不是出于惧怕他,而是不想让袁本初得了便宜!”
  “毕竟,以当前形势而言,若是袁绍能一举灭掉我与刘备,下一步恐怕就是席卷天下了。”
  “而今……”
  “天下英雄,唯陛下与操耳。本初之徒,不足数也。”
  “操可不想被袁本初占了便宜。”
  “原来如此……”
  郭嘉听后,感慨异常的道:“还是主公所思周全,嘉终归年轻,也有所虑不周之处。”
  “哈哈哈……”
  曹操大笑着以手指郭嘉道:“奉孝可知,我最惊艳林子源哪一点吗?”
  “他从来不会装模作样,但你不同啊。”
  “哈哈哈……”
  “……”
  郭嘉很是尴尬地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