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遇事不决，如之奈何
林辰不顾刘备的震惊，继续道：“另外，这还只是一个初始的人数，将来当天下彻底被平定之后，这个数字只会变得更多，而不会变少。”
“这么多啊？”
刘备忍不住惊讶的叫出了声。
但随即，他便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子源你是想借此说些什么吧？”
好歹也算当了皇帝，身边各种各样的人都增加了不少，刘备自然也能透过表象看到本质了。
因此，之前的他，可能不会明白，林辰将这个前奏铺垫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可现在他，却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陛下圣明！”
林辰自然不是给刘备讲故事的，他也没那个责任。
他之所以会将太学的历史扯出来，同时还做了那么多铺垫，主要还是想将心中那个足以让刘备继续支持他的想法说出来。
“子源你当真是学坏了……”
刘备笑着将林辰拉到了一旁，并用眼神示意了一番护卫不许靠近后，才满脸好奇道。
“说吧，你把朕弄到这太学前，又说了那么一大串的太学历史，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喏！”
林辰先是对刘备的容忍表达了感谢，接着才慢慢地问道：“辰想问，陛下您究竟想走一条什么路？”
没等刘备回答，他便继续说了下去。
“第一条，不要让太学的太学生增加，因为他们一旦有了想法，同时还得不到满足，就很容易会出事……当初王莽时期，就养出了一个光武帝。”
刘备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否决道：“这条路，朕不想走，且说那第二条吧！”
“喏。”
林辰点点头，深吸口气，才继续道：“第二条，逐渐地扩张大汉领土，将这些太学生分别安置到新开拓的版图之上，这么一来，他们的抱负便能得到实现，自然也就只会感激朝廷，而不会去想着愤恨朝廷了。”
“另外，就这条路而言，您首先要知道的是，当今天下之所以会变成今天的这种样子，就是因为某些人的野心没有得到满足。”
“这些人中，甚至就包括了董卓、袁绍、袁术这样的人。”
林辰说到这里，便不再继续了。
实际上，他还有一句话没说。
但是，那句话却要刘备自己去领悟。
那就是，他刘备…实际上也是野心没有得到满足的人之一。
“子源这话何意？”不过刘备根本没有想明白，脸色低沉道：“莫非你要说……当初错的乃是朝廷，董卓、袁绍、袁术之流，都没错？”
“辰给陛下讲一个故事吧。”
林辰并没有因为刘备的脸色变化而害怕，笑着道：“当初，在战国时有一人，称得上是聪慧异常，文韬武略，但他本人却没什么关系……”
“某次，国君因为做了一些事，激起了国境内一些人的反抗，这人便顺利地脱颖而出了。”
“但，就在这人和天下人都以为，他就要成为大汉中流砥柱之一的时候，国君却根本没有看到他的功绩。”
刘备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但已经有了些许的情感共鸣，不由得鄙视道：“国中有这等人物都不知道去用，实是国君昏庸……此国，也该乱！”
“陛下以为这就是全部的事实了吗？”
“不！”
林辰神秘一笑，继续讲述道：“实际上，经历过一次叛乱之后，国君已然醒悟过来。”
“但问题在于，国君下面的臣子，人人都想要获得更多的利益……”
“所以那个人虽然很有才华，也很聪慧，甚至可称得上是当世豪杰，文韬武略，可他的名字依旧还是被人给盖住了。”
刘备的情感共鸣更多了一些，咬牙切齿道：“这些人，该杀！”
“陛下觉得他们该杀？辰却有些不以为然。”
林辰笑眯眯地摇了摇头，继续道：“毕竟，他们这些人同样也是有能力，有手段的，不然……他们也不可能爬这么高。”
“子源你错了！”刘备呵斥道：“他们有贪心，更是将贪心化作了实质行动，如此，便该杀！”
“好吧，就算辰错了……”
林辰看到刘备表情不对，举手投降道：“可就算是辰错了，有些事实也还是存在的……比如此国，它本身就只有几个郡，数十个县，所以它能容留的人，也实在是不多。”
“若是国君奋发图强，灭掉其他的一些国家，将其中一些国家化为郡县。您觉得……到了那时，这样的事还会发生吗？”
“我觉得不会。”
林辰摇着头道：“毕竟，他们的家族再大，亲朋好友再多，就算一个县安置一个，一个郡安置数十个，此国扩大之后，也足够他们满足自己的贪心了。”
“而到时……那位文韬武略的豪杰，自然也就能获得用武之地了。”
虽然林辰的故事因为某种原因，只说了一半，可刘备的脑海里还是灵光一现，在林辰停下的那一刻，他也于刹那间陷入了沉思。
“那位文韬武略的豪杰，虽然被压制了名字，可他实际上还是有些关系的，因此到了后来，他的功绩得到了彰显，但却只得到了县尉之职。”
林辰没有因为刘备沉思就停下，依旧讲述着那个故事：“后来，有些人为了安置自己人，还派出了督邮前去……”
“好你个林子源！”
刘备此刻终于反应了过来，指着林辰笑骂道：“你这是在拐着弯说朕吧？”
“辰，没有……”
林辰使劲绷住了脸，不让自己笑出声。
“你就是在说朕！”
刘备却很坚定的道：“你不就是想说，朕这样文韬武略之人都没有机会出头，天下就会大乱了吗？所以你想说……太学生也是一样的道理，对吧？”
“虽然辰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不过……”
林辰依旧选择了否认，同时认真道：“不过，辰很赞同陛下的后半句话，那也是辰想说的。”
刘备也没有追击的意思，十分感慨地抬起头看向了天空：“朕若是没记错，子源先前已经跟朕说过一次这话了吧？”
“说过。”林辰没有否认，同样跟着看向天空的他，点着头道：“当初辰也问过您差不多一样的问题，但……当时的辰十分稚嫩，根本看不到背后错综复杂的形势，所以那时说的十分简单。”
“现在如何了？”刘备收回了仰望天空的目光，并将之落在了林辰身上。
“多的，辰不敢说，但……珠崖郡、儋耳郡等，辰以为不该放弃，也不能放弃。”
“而且，似珠崖郡这等的区域，还要尽可能地去发现！”
林辰也收回了目光，认真道：“毕竟，仅这二郡而言，若是得之，能安置多少官员和百姓？又能容纳多少的利益纠葛啊？要是有更多类似的区域，又能安置多少的人？”
“陛下当深思。”
以前的时候，他的想法确实是太过于简单了，甚至还想每个人都有书读……
想想简直就是疯了。
真要是每个人都明晰道理，且自身的野心还得不到满足，那得多么的可怕啊？
要知道，这可是拿着一把铁锹就能造反的年头。
最可怕的是，这种造反还有极大的成功概率……
在这种情况之下，要是让人人都能明白道理，但却根本不给他们满足自身的机会……
那是会爆炸的啊！
“当初，朕记得也问过子源，这天下究竟有多大，你那时说，无穷之大……”
刘备同样认真地看着林辰，道：“如今，朕还想再问一次，这天下当真如子源所言一般，无穷之大？”
林辰仰起头，怔怔地盯着若隐若现的月亮半晌，才郑重地低下头对刘备道：“辰的回答，依旧不改！”
“只是不知，陛下您是要走第一条路，还是……第二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