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9. 惊惶世界

  “煌!”
  安洁莉娜降落在她们旁边,她对博士的失踪同样心急如焚,但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走开!”
  煌粗暴地用力推开安洁莉娜,扬起拳头,看着莫斯提马满脸愧疚的表情,再怎么愤怒都无法下手,右手松开对方的衣服,将堕天使推倒在地。
  前一秒还在对抗那个怪物,下一秒怪物和博士都不见了,维娜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煌没那么大本事,也没那么大智慧,但她就觉得肯定和面前的天使有关系。
  人都去哪儿了?
  “博士去做他该做的事情,煌小姐,不必担心,只要等下去。”
  哪怕自身的时间被拉长了,哪怕早就认为作为人的情感都已经快要消失了,等到那个人消失在空洞前时,莫斯提马只觉得心都揪起来,痛苦填满了她的脑海。
  她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她以为不会再有什么能触动内心了,可以风轻云淡的面对一切,哪怕所有亲友都去世,再也没有一个认识的人。
  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
  原来,她还是一个人,悲伤就像洪水,人在洪水面前渺小无力,顷刻间就被吞没。
  安洁莉娜跪坐在维娜身边察看她的情况,狮子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只剩微弱的呼吸。
  沃尔珀姑娘心乱如麻,同伴受伤的受伤,昏迷的昏迷,一瞬间他们失去了一半战斗力。
  煌看了一眼堕天使,扔下她转身就走,背后传来安洁莉娜的呼喊声:“煌,你要去哪里?”
  “我去找博士,他肯定走不远!”
  锡兰抱着艾雅法拉,惶惶不安道:“大家不会有事吧?”
  黑摇摇头:“不会的,肯定不会。”
  ……
  个人实验室里的动荡早已引起外面干员的注意,拉普兰德几次都想回去查看情况,却都被攻过来红标牵制住,这些雇佣兵装备精良,还配备着无人机空中支援,若不是有棘刺在,还真的难对付。
  这时,有一道人影忽然冲了出来,看起来像煌,不过煌为什么会在这里?
  煌根本不管身后人的目光,她心底压着一团火,只想发泄一番,眼下这些雇佣兵就是最好的目标。
  “什么人你……”
  煌赤手空拳,迎面一拳打在一名武装人员身上,爆裂的气浪将他打飞出去,重重摔在机床上。
  “快,那边有一个女人,干掉她!”
  煌面无表情,不等那些红标冲上来,她首先飞扑过去,手掌的伤口裂开,滚烫的血液流淌,瞬间化作血雾,不但血腥味极大,而且温度骤然升高一截。
  她一手一个,抓住两名红标的身体,双臂用力拍在一起,用夺来的武器打落半空中的无人机。
  “她怎么了?”
  “不知道,难道是里面出意外了?”
  拉普兰德心头猛地一跳,连忙返回个人实验室,看见相互搀扶的几个人时,表情呆滞了,喃喃道:“博士呢?”
  莫斯提马低着头,她说什么都没有用。
  “我、我相信博士!”
  “我也相信。”
  黑和锡兰对视一眼:“现在只能相信他了。”
  “我们冲出去!”
  彩虹小队之间相互看了看,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博士失踪了?
  怎么会,在封闭的环境里,还会失踪?
  “先离开这里,之后的事情再说。”
  艾利奥特控制一架无人冲进红标人群里炸开,手指轻轻揉着眉心的源石结晶,呢喃道:“失踪了吗?还是说,去了什么地方,跟凯尔希属于同一种类型吗?有点意思。”
  ……
  地下工厂里,战斗进入尾声,被杀了十几个人,红标开始溃退,煌却没有停止追杀。
  她一拳打在一名武装人员的后心,将敌人打翻在地,一只手揪着对方的头发,拖着走了几步,掌心凝固的血痂裂开,流淌出几滴血液,骤然升高的温度瞬间让红标发出痛苦的嘶吼声,挣扎几下,瘫软在地,彻底死去。
  一股清凉的风迎面吹开,光亮照在她的脸上,煌在不知不觉中走到出口,原来她已经来到地面。
  她飞奔出来,满眼都是灰黄的沙土,沙尘暴给这座城市留下的痕迹。
  这是哪里?
  她不知道。
  要找的人在哪里?
  她也不知道。
  这片大地这么大,要去哪里找人?
  煌盲目的奔走着,一身都是血,路人见了她都要退让。
  前面,后面,左边,右边,哪里都是人,哪里都找不到。
  菲林人站在十字路口,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都说那个既好色又花心的家伙没什么意思,可是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收到礼物知道回礼,看见干员时打招呼,还能看见他闲暇时刻给尚未成年的干员上课。
  就是这样的人,大家都喜欢,都愿意跟他亲近,一直都是这样。
  小兔子跟自己在一起时,经常说他的坏话,说两句又忍不住夸一夸,也许两年前失踪的那一次还不够了解,但是现在呢,应该会哭出来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煌被自己的双腿带到中心花园,她看着那棵两米多高的红柳,盛开着粉红色的花朵,一串串的,煞是好看。
  原来分别是这种感觉。
  他在时不会觉得有什么,他不在了,才会发现原来这么孤单。
  经常在一起的一个人,很熟悉的人,突然间不见了,满世界都找不到,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经历过那么多次生离死别,每次执行任务时,都要送别一些朋友、同事,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有资深干员,也有后勤干员,有男,有女,他们中总有些人再也回不来,或者回来后死在病床上。
  煌鼻子一酸,仰起脸,不让泪水从眼角滑落,伸手去抹时,咸涩的眼泪揉进伤口里,钻心的疼。
  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头,她还是哭了。
  说了肯定会回来,什么时候,在哪里。
  有人递来一块手帕,煌没有接,她慢慢抬起头,首先看见的是一只手,再是手臂,胸口,别在上衣口袋的一支钢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