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78. 第三幕,豪赌
诗怀雅闷哼一声:“我不是瞎子!”
她抓着周金儒的衣服,两个人向路边的咖啡店飞扑过去,橱窗玻璃早就被打碎了,此时也方便他们一跃而入。
诗怀雅跑向最近的掩体,那是一处被推倒的橱柜,但周金儒却一把拎起菲林姑娘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然后双手抱住,三步并作两步,上了二楼就往窗户边跑去。
“你干什么?!”
“就是几块木板,能挡住什么?!”
周金儒来不及多说,将诗怀雅护在身后,抬手一拳打在木制窗户上,然后蹲下,头也不回地叫道:“抱紧我!”
诗怀雅一时失了分寸,也没有多想,伸手从后面抱住周金儒,将脸紧贴在他的后背。
“还有腿。”
“啊?”
诗怀雅感觉脸颊发烫,她还从来没有和一个男人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但她的矜持很快被残酷的现实打破,不知道什么东西撞在咖啡馆的外墙上,整栋建筑都在剧烈摇晃,甚至有砖块从头顶坠落。
没有办法了,这是不得已的事情。
诗怀雅心一横,腰部发力,双腿缠住周金儒的腰,然后死死锁住,还没等她多喘一口气,整个人一下子腾空而起,只见她抱住的男人从窗户一跃而出,两个人飞在空中,被地心引力拉扯着,坠落在临近的一栋房屋的屋顶上。
周金儒飞快扫了一遍附近的建筑,他没有原路返回,而是向另外一个方向飞奔,连接着两个大区的桥头是重要争夺地点,在一方彻底溃败之前,双方的指挥官不会在无关紧要的地方投入力量,也就是说,只要给诗怀雅时间,让她恢复家族成员的身份,她就安全了。
连续越过三座房屋后,周金儒的速度慢了下来,他发现带着一个人使用主观时缓,消耗的体力会大幅增加,再这样跑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筋疲力尽,更何况他还没有彻底恢复。
他翻身从一处天井落下,带着诗怀雅跳进下面的阳台,稍作喘息。
诗怀雅咬着下唇,满脸纠结,她怀疑自己追过来是不是做错了,如果只是周一个人,应该会轻松一点,而现在带着她,反而处处受到限制。
周金儒坐在地上,背靠着墙,不经意间抬起头,望着小老虎露出可爱的表情,不由一笑:“诗小姐是不是想补偿我一点?”
“你想要什么?”
诗怀雅想着,如果只是一些补偿,那也不是不可以。
周金儒呼出一口热气,盘起双腿,盯着诗怀雅:“我不缺钱,希瓦艾什家有很多钱。”
“你……”
诗怀雅只说了一个字便说不下去了,面前这个男人确实不缺钱,看他直勾勾的眼神,难道想要的是……
她红着脸小声道:“不可以,你的身份只是一个男仆,我的家族绝对不会同意的,就算真的想,那也要有一定的社会地位,而且,我们要从最基础的朋友开始做起。”
“诗小姐,我不是这么想的。”
周金儒听的目瞪口呆,他只是在想该怎么去帮叶莲娜,结果小老虎说了一堆,让他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应对。
“啊?”
诗怀雅也愣住了,脸色一片煞白,原来她刚刚的话都是自作多情,对方根本没往这方向去想。
太丢人了,太羞耻了,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诗怀雅心里又难过,又感到羞耻,鼻子一酸,险些哭出来,只觉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诗小姐,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我们还没有脱离危险呢。”
远处,震天动地的炮击传来,打断了诗怀雅的难过,她的思维停滞了两秒,忍不住喊道:“他们竟然在市区用火炮?!”
周金儒也听的很清楚,那确实是炮声,不知道是哪一边主动使用了火炮。
除了火炮,如果蒸汽机甲搭载了重型火力模块,同样也能做到炮击。
“我们先躲起来,等平静下来再想办法送你回去。”
周金儒站起来,伸手推了几下阳台门,门从里面反锁了,他们进不去。
诗怀雅皱着眉头:“我们没有钥匙。”
砰!
话音未落,只见周金儒抬腿一脚踢在门板上,磅礴的力量瞬间崩坏了门锁,大门向两位不速之客敞开。
“周,这是入室抢劫!”
面对诗怀雅的纠结,周金儒迈开腿往里面走:“我不拿走任何东西就不算抢劫,损坏的门锁我会赔偿的。”
这种强盗逻辑让诗怀雅的陷入了混乱,一方面她真的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一方面是她正在违反国家律法。
周金儒则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他清醒的认识到自己身在情景剧里,这个国家的法律正在被派系和王室之间的争斗撕裂。
他们不在乎平民的生死,让一个区域陷入粮食危机,公然在市区使用火炮,损毁基础设施。
如果这些事情发生在一个国家的首都,只能说明王朝正在走下坡路,周金儒已经分不清这些事情属于已经灭亡的高卢,还是正在裂开的维多利亚。
从阳台进入房屋的走廊,粉刷白净的墙上挂着一些周金儒认不出名字的人物肖像,他伸手拧开最近的房门,发现那是一处书房,大部分家具都盖着白布,显然主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了。
诗怀雅跟在他的后面,站在门口向书房里面看了一眼,惊讶道:“这是一个大贵族才能拥有的书房,陈设布局都是传统的贵族风格,我们闯入了谁的家?”
周金儒摇头:“不知道,如果我们不把这里翻个底朝天,大概不会弄明白。”
他没有心思继续在这里探查下去,转身对诗怀雅继续说道:“我们经过的几处房屋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洗劫,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拿走,但这里是一个例外,不但保存完好,而且没有任何人敢于侵犯。”
他在心底默默补了一句,这里一定是雅各宾派重要成员的家,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陷入疯狂的人恢复一些理智,主动绕开这里。
诗怀雅似乎明白了什么:“这里并不安全?”
“在派系彻底失败前,这里都是安全的,但是不管胜利的天平向哪一方倾斜,这里都会变得非常危险。”
他正说话间,情绪感知里闯入了两个外来者,他们不但进入房屋的内部,还在往楼上走。
清楚房屋布局,有目的性,没有迷路,也没有实施任何暴行。
不会吧。
周金儒皱着眉,难道这么巧,他们才进来,房屋的主人就回来了?
他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拉着诗怀雅往书房里走,因为两个陌生的情绪源已经快来上来了,来不及从阳台翻出去。
早在进入书房时,周金儒就发现了隐藏在壁炉旁的橱柜,虽然小了点,但是足够藏下两个人,此时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两个人钻了进去,关好门,只留下一点缝隙。
橱柜里很黑,也很闷,感觉到压抑的诗怀雅将脸埋在男人的胸口,她下意识抱住他,抱的很紧,脑海里嗡嗡嗡直响。
周金儒没有发现诗怀雅的异常,为了节省空间,他也抱住诗怀雅,感应到怀里的姑娘微微颤抖,只当她因为紧张而发抖。
那两个陌生的情绪源上楼之后,停留在原地,没有继续前进,也没有第一时间进入书房。
“发现有人从阳台入侵后,保持警惕,看来真的是房屋的主人。”
周金儒心里想着,他从橱柜门的缝隙向外看去,试图看清来者的长相。
……
……
阿黛拉架着瓦西姆,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压在她的身上,让她感到无比沉重,但比起这些,她更担心瓦西姆正在流血的伤口。
派系会议结束后,他们站在百货大楼的落地窗前向对面的西大区远眺,谁也没想到蒸汽机甲会突然出现,向桥对面进攻,更夸张的事情还在后面。
“他们竟然使用了火炮!他们竟然敢在市区使用火炮!”
捂着伤口的瓦西姆还停留在刚刚发生的突然袭击中,流血让他感到寒冷,身体无力,好不容易赶到临时据点,结果还发现这里被入侵了。
阿黛拉先将瓦西姆放在楼梯口,一个人小心翼翼的搜查一番,什么都没有发现,可能从阳台进来的窃贼已经离开了。
她折返回来,扶着瓦西姆走进书房,并且在对方的指点下找到了隐藏在暗处的急救箱,接下来就是医生愤怒和失望的咆哮声。
打开急救箱,阿黛拉站在书桌边,准备帮瓦西姆处理伤口,她小声说道:“医生,现在那些还在观望的派系成员应该可以下定决心了,如果我们不能改变这个国家,最后的结局就是死在绞刑架上。”
瓦西姆重重咳嗽一声,虚弱道:“不,孩子,沉重的打击不会让那些人清醒,他们反而会埋怨我们,他们始终如此,如果国王肯给他们一点好处,赦免死罪,他们一定会拿起武器,坚定的成为我们的敌人。”
阿黛拉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怎么会这样?”
“太急躁啦,我不在的这些年,派系实在是太急躁啦,”瓦西姆叹息道,“我们不具备发动一场改革的能力,我的老朋友们甚至还没有明白谁才是我们应该争取的对象,如果我们会失败,必然以我们的血在这个时代留下重重的一笔。”
阿黛拉拿着伤药和纱布,半蹲在瓦西姆面前,看着他的手捂住伤口,血从伤口里流淌出来,染红了手指,也染红了那枚荆棘戒指。
“医生,你的伤口……”
她看见一块铁片扎进血肉里,也正是这块铁片不断让瓦西姆流血。
“让我来吧,我还没老到不能照顾自己的地步,我是一名医生,这总不会是假的。”
瓦西姆勉强笑了一下,从阿黛拉手里接过伤药和纱布,因为疼痛发出嘶嘶的吸气声,为了转移注意力,他继续说道:“阿黛拉,你是一个优秀的孩子,明白我为什么让你来这里,而不是跟着其他成员一起撤退么?”
阿黛拉沉默了几秒,低声道:“医生,你担心有叛徒?”
“我来这里的事情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你,你就在我身边,没有机会离开我的视线,另一个……是我的一位老朋友。”
他们的一问一答,在橱柜里的周金儒听的清清楚楚,万万没想到会直接和女主角阿黛拉撞在一起,另外还有他们此前劫狱的目标瓦西姆,看来情景剧自行推进的这五天里,发生了许多精彩的剧情。
瓦西姆受了伤,行动力受限,身边又只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如果想取他的性命,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
他既然敢做出如此冒险的举动,一定有强大的底牌,同时也在赌,赌他怀疑的对象没有问题。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巧合了,派系恰好在百货大楼开会,西大区掐着时间突击以及炮击,如果不是因为激烈争吵而提前投票决议,那枚将会议室摧毁的炮弹一定能取得最大战果。
“阿黛拉,我们看到的不仅仅是表面,受到攻击的是我们,但真正受伤的却是藏在西大区行宫里的王室,咳咳,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这么说吧?”
藏在橱柜的周金儒在心里默默想到,向市区发动炮击,会导致大量市民伤亡,让更多正在观望的墙头草们在心中做出判断,现在只要派系竖起旗帜,屹立不倒,真正持续失血的就是外强中干的王室。
炮击市区是要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的。
“如果我是王室成员,我一定会想办法执行斩首行动,只要派系重要成员死亡,派系发起的挑战自然瓦解,这个诱饵太香了,就算是我也会上钩,所以这也是瓦西姆赌的原因,他是个医生,还是个赌徒?”
周金儒是万万做不到这种地步的,竟然用自己的性命去测试他人是否为背叛者,这又不是狼人杀,跳出来查杀后还有女巫保一手。
情景剧里,角色也只有一条命,死了就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