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觊觎

  天色微熹。
  白蒙蒙的雾气不知从哪来笼罩过来，将整座归化城覆盖，天际的橘色骄阳缓慢升起，映出一片氤氲之色。
  周寒在自家院子处打了一套拳，在周青的叫声中吃完早饭，早早的离开家。
  清晨的雾气弥漫，穿着短打黑衫的衣衫上，套着一件周青缝制的藏青色长袍，将修长壮硕的身材裹在里面。
  一滴露珠从额发落下，滴落在青石板上。
  声音渺小，淹没在早市两边的人潮汹涌沸腾声中。
  归化城有早市的习俗，这里距离周寒住所不是很远，只有十分钟路程，旁边就是川流不息的白玉河。
  受到各种因素影响，虽然早市有些衰退，但这里依旧有很多人，摩肩擦踵，叫卖声破开雾气，带来烟火气息。
  穿过热闹的街道，弯弯绕绕，很快就来到了南城的明玉街上，往目标方向走去。
  归化城分为东南西北城四个区域，西城是贫民区，北城为官府所在，东城是帮会势力，而南城则是商道繁荣之地。
  大量的商铺、药铺、茶楼、玉石铺子陈列在这里，而南城最繁华中心所在，便是明玉街。
  银星钱庄。
  银丝绣着的七星旗帜，在清晨的柔风中微微摆动着。
  一座雅致的四层阁楼坐落在明玉街最中心的位置上，飞檐画栋，整座钱庄宛如一件艺术品，散发出和旁侧建筑截然不同的气息。
  古老、优雅。
  明明是铜臭味的钱庄，却宛如书坊学院般，给人一种肃穆的书香气。
  银星钱庄的前面有十几级台阶，及涉而上，大门敞开着，一个样貌娟秀的侍女无聊的用掸子扫着旁边的博古架，里面一个戴着翡翠员外帽的老头拿着算盘在算着什么，时不时用毛笔记录下来。
  时辰还早，这里也才刚刚开门不久，并没有客人到来。
  周寒是第一个。
  没有守卫？
  周寒走了进去，目光往旁边扫了两眼，心头疑惑。
  就算是他的前世所在新时代，那样和平的年代，银行也有象征性的保安，而这样一座大钱庄，竟然只有一个侍女，一个老头？
  “小千，来客人了。”
  听到脚步声，老掌柜抬起了头，放下手中的毛笔，招呼道。
  “里面请！”
  那位名叫小千的侍女放下鸡毛掸子，仪态优雅的走了过来，以一种很标准自然的福礼，迎着周寒行了一礼。
  “多谢。”周寒微微点头。
  “客官要存钱？”来到柜台旁边，老掌柜呵呵笑道。
  “来钱庄，自然是为了存钱。”
  “呵呵，不知道客官可有我银星钱庄的户头？”
  “户头？这倒是没有。”周寒眉头微微一皱。
  “好教客官知道，我银星钱庄存钱，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户头，一种是不存户。”老掌柜抚须笑道，“不存户为不记名存钱，客官将银子交到我们钱庄，给你的便是通用银票，此银票可在整个大虞的所有银星钱庄兑换。
  而户头存钱，则需客官出示路引，登记在册后，便可成为我银星钱庄的一星级贵客，虽然也可换成银票，但还可以将银子存放到钱庄，每年有一定利息。
  不仅如此，我银星钱庄还是银星商会的一部分，此贵客等级，在银星商会旗下所有势力通用，根据贵客等级，还有不定的折扣，比如这一星级贵宾，便可消费打九折，等级越高，折扣越多。”
  这不就是会员制吗？
  周寒喝了一口茶，心中无言。
  想不到这银星商会的创始人居然如此厉害，难怪可以将银星商会做到遍布整个大虞。
  他也没有怀疑是不是有别的穿越者，目前而言来看，不太可能，毕竟像他这样倒霉的人，不可能这么多吧？
  “贵商会的等级制度，一共有七星？”
  周寒想起了银星钱庄上方飘扬的旗帜，开口问道。
  “不错，根据交易额，等级会自动提升。”老掌柜解释。
  片刻之后。
  周寒迈步离开银星钱庄，他来时带着的五百两银子，已经变成一块非金非玉的小牌子，做工精致，雕琢着一颗银星。
  这也是一种凭证，根据牌子和户头，可在钱庄内随时取走银子。
  除非周寒本人前来，别人是别想取走银子的，安全性大大提升了不少。
  “封伯，你怎么对他这么客气，还给他办了银星令？”
  等周寒离开后，小千不解的看向老掌柜。
  银星令不是普通人能够办理的，有一定门槛。
  最低的一条，便是要有在钱庄内存入万两银子。
  周寒的五百两，连零头都不够。
  “此人不简单，我望其气运，明明平平无奇，却在短时间内兴旺起来，似乎有质变的可能，极为奇特，近年来商会上面有命令传下，让我们关注气运旺盛奇特者，顺手将这人结交下来，也无妨。”
  “这人像是练武的。”小千道。
  “周寒……他是黑山帮的弟子，嘿，最近黑山帮的局势可不妙啊。”封伯想起无意中瞥到周寒衣襟里面的短衫，摇头笑了笑。
  ……
  ……
  存完银子，周寒从南城离开，回到东城的黑山帮内。
  院子内的正式弟子们少了一些，黑山帮的规矩，不管是记名弟子还是正式弟子，加入帮会一年后，都要开始执行帮会任务。
  很多弟子被派往各个分舵，或是外出帮务。
  帮会任务自然是危险重重，不管是荒野的野兽妖魔，还是人心诡异的武者，都可能随时要了自己的性命。
  “周师弟。”
  周寒刚刚走进门，就看见一道壮硕的身影挡在身前。
  “袁师兄，有事吗？”周寒抬眼，看向对方。
  院子内的人纷纷看了过来，神色各异，看热闹的，皱眉的，冷笑的，这袁坛乃是他们中除了大师兄段永明之外实力最强者，达到黑山拳一重巅峰，而且还有一位执事父亲，实力背景都不可小觑。
  此人性格阴戾，仗着实力和背景欺压了不少人，因此很多人暗地里却十分厌恶袁坛，深知他的为人。
  显然，现在袁坛看上了石执事的五百两抚恤金。
  “我们聊聊？”袁坛抱着拳，往旁侧走去。
  “袁师弟？”
  远处，段永明皱着眉头喊了一句。
  袁坛嘿嘿笑道：“大师兄放心，我不会将这小子怎么样，只要他识趣。”
  “王师兄？”
  康正敏看着拦在身前的王涛，低声道。
  “不要冲动，这里是帮会，袁坛不敢对周师弟动手，那些银子也没什么，得罪了袁坛就不妙了。”王涛摇头道。
  王涛心中也厌恶瞧不起袁坛，可却不敢得罪他，毕竟他身后还有一位炼力执事。
  “大不了回头我们凑些银子给周师弟，康师弟还是别出去的好。”莫婷和江远也在一旁劝道。
  “这……好吧。”康正敏有些担忧的看向那边。
  “周师弟，将帮会给你的五百两银子交出来吧，这不是你能拥有的。”袁坛转身看向周寒，以一种俯视的姿态道。
  “袁师兄还没有睡醒？”
  周寒眼神平静的看向对方。
  “你说什么？！”袁坛脸色一沉，抱拳从胸前放了下来，死死的盯着周寒。
  “这银子，是石叔为帮会拼命得来的，我不会交给任何人，袁师兄要银子，找袁执事拿去吧。”
  周寒不想和对方废话，说完就转身离开。
  “不知死活！”
  袁坛眼神阴冷的看着周寒的背影，心头恼火，这小子不过是刚刚加入帮会不到一年的愣头青，居然敢顶撞自己。
  老子要是能拿到银子，还会冒着风头找你？
  周寒回到前院铁人桩面前，康正敏和王涛等人立刻就凑了过来。
  “周师弟，银子给他了吗？”王涛问道。
  见周寒摇了摇头，王涛等人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周师弟，袁坛的父亲是袁执事，得罪了他，恐怕……”王涛迟疑着道，他家中虽然也有交好的炼力高手，可也不想得罪黑山帮的炼力执事。
  “我知道，王师兄，康师兄，此事我一力承当，不会牵扯到你们。”周寒冷静的说道。
  “我不是这意思。”
  王涛讪讪笑了一声，转身打拳，距离似乎比起以往更远了一些。
  莫婷和江远、牛奔三人说了两句，也各自锤炼去了，比起以往，他们的态度变得更加疏远一些。
  人情冷暖，不外如此。
  “周师弟，袁坛也没有什么怕的，只要在帮会，他就不敢出手。”康正敏安慰道。
  “多谢康师兄。”
  周寒心中一暖，心中却警惕起来。
  黑山帮一下子死去了两位炼力执事，高层实力急剧缩水，剩余的四位执事必然将掌管更大的权柄，袁坛想要对付自己，手段太多了。
  不过他也没有惧怕，黑山帮终究不是一位炼力执事能够只手遮天的，这个世界实力为尊，只要自己再突破一层黑山拳，便可晋升为炼力层次。
  一切阴霾和危险，都将扫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