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 最开始的根

  小先生这个称呼楚冬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了,到封罗之后更是完全没用过,这人如此称呼他,怕是很久之前就已经在关注楚冬了。
  楚冬皱着眉头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长成我的样子?”
  “不过皮相而已,小先生又何必如此在意,至于我,我稍微自我介绍,我名徐宿,是个无名小神,这具身体、某个倒霉蛋罢了。”
  在封罗这么久,楚冬自然对这里一切消息都已经挖了底朝天。
  封罗有两个非常神秘的东西,一个是他们信仰的神,一个是他们的皇上,对于这两个本该和他们息息相关的东西,封罗人对他们却一点都认知都没有。
  封罗的神权与皇权是分不清的,两者好像压根就是一个人。
  但随着楚冬的不断深挖,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些封罗隐秘的传说,比如说很久之前封罗似乎发生过神权与皇权的争斗,争斗之后封罗就彻底和平了。
  一位让人惧怕的帝王随之出现,但因何让人惧怕,楚冬并没有查到,只知道封罗上下对这位帝皇言听计从,而且封罗从来没有过皇权更替这种事。
  据他所知,封罗的皇帝并不叫徐宿,甚至连姓都对不上。
  楚冬脑内灵光一闪,他大声问道:“你、先是自杀,把自己的神阁置于现实,又占据封罗皇帝的肉身,以此来完成自己的野心吗?”
  徐宿压根就没有达到凝聚神体的地步,所以神阁破碎他也就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身体,可以说那个时候的徐宿虚弱无比,但封罗这个地方对于他来说就是天堂,哪怕极致虚弱也没人能威胁到他,所以他才能如此顺利的发展到如今模样。
  云上国对于这里的保护,反倒成就了他。
  徐宿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对楚冬很是赞赏。
  “小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洞察一切,你说对了,我确实占据了他的身体,尽管我用尽一切办法去为他延长寿命,但普通人终究只是普通人,现在的他已经达到了极限,不止是肉身衰老,就连灵魂也已经开始腐朽。
  我附身于他,借用了皇族气运,可也受限于此,如此孱弱的身体已经不能支撑我更进一步了,所以我希望小先生能出手相助,让他恢复正常。”
  神的能力大多是定死的,定下一条规则后就无限强化,他们并不是无所不能,和智脑这种什么都研究的完全不同,为普通人延长寿命这种事,对于大部分神来说,并不简单,隔行如隔山。
  徐宿夺舍了帝王的肉身,最后却因为肉身过于衰败,而无法将封罗彻底神宫化,这也算是他给自己挖下的坑。
  也怪不得当初他突然让封罗人率领近三十万大军来抓自己,抓住楚冬就意味着徐宿转化封罗的计划即将成功。
  可以想象,徐宿已经为这位皇帝用尽了一切办法延长寿命,但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的无限,就算能让肉身恢复,普通人的灵魂也不可能存在那么久,不过正常人大部分都是肉身先死,灵魂衰败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你不会不知道我对封罗做了什么吧?”
  徐宿刚想说话就猛的咳了起来,每次咳嗽甚至会从腹部的血洞喷出血来,明云上前扶住了徐宿的胳膊,慢慢的坐到了台阶上。
  “见笑了,这身体已经遭不住了,小先生是说那些百姓吗?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但如果你喜欢,尽管拿去,如果可以的话,还是留他们一条命吧。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神力早已不再是局限,人都死光也无所谓,只要能解决这具身体的问题,一切都好说。”
  毕竟徐宿掌控了封罗近千年,这里没有战火,也没有外人干涉,千年时间千万级别信徒的香火积累,那个量级就算是楚冬也无法估算,应该说大部分神想都不敢想。
  从某些方面来说,徐宿的神力也是无限的,楚冬只是创造了一种稳定且高质的香火来源,但论积累量拍马都赶不上。
  楚冬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坛子,“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小先生很想知道,不过此事并非我能一个人决定的,如果小先生能帮我,那我自然是站在你这边的,一切都可以谈。”
  “不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
  徐宿已然站在了这个世界的巅峰,纵然因为封罗的原因让他没有自由,可这个世界能影响或者威胁到他的又有几个人呢?
  楚冬总感觉自己有什么东西没能抓住,徐宿的来历?就连兽主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来的。
  能影响徐宿的以楚冬的世界观来看,只有两种可能,云上国或者从未露面过的言术。
  徐宿是借助了言术的源网体系才得以侵蚀现实,如果源网里有什么后门,那言术想要控制他还真的不要太简单。
  【已进行数据整理与模拟】
  【徐宿与云上国有关概率超过30%】
  【受言术制约概率低于10%】
  【已梳理相关信息】
  智脑给楚冬提供了很多思路,首先徐宿出现的时间是在源网之后,可以确定的是徐宿正是借助了源网才能够转化封罗,之前楚冬一直觉得徐宿只是一个在特殊且封闭的环境里,诞生的一个幸运的神。
  可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泉侯爷跟他说了真话,云上国真的已经失去了和这里的联系,真的对这里完全放养。
  楚冬知道封罗是因为泉侯爷的随口建议,仔细想想那真的是随口吗?虽然泉侯爷对楚冬颇为友善,但两人毕竟立场不同,所以泉侯爷说完后楚冬压根就没去,时隔半年才决定去探一探。
  脑海中的思路越来越清晰,楚冬双眼一咪大声问道:“你想脱离云上国的掌控?是吗?”
  徐宿脸色一变,眼中也多了几分敌意。
  “你知道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猜测,但你这个反应,看来我是猜对了,封罗只是云上国的实验场,想来这种特别的实验肯定会有人来掌管。
  你就是千年前云上国留在这里的人吧?云上国之所以如此忌惮祭祀,不是因为他们担心祭祀会诞生乱象,而是他们知道神是多么难缠的东西,通了,这一切都通了。
  我所在的小谷村,有通往云上国的门,这说明云上国早就对小谷村有所研究,你们早就知道我?吴彤的双尸分魂,难道也有你的功劳?”
  楚冬感觉自己的思绪越来越乱,似乎从很早开始,自己身边就已经有了云上国的痕迹。
  但这些推理里边有太多猜测,信息不完整,失真的可能性就越大。
  徐宿又重重咳了两声,“你说对了一部分,如果你愿意帮我,我自然也愿意为你解惑。”
  楚冬思索了一下便说道:“既然你是想脱离云上国,那我便可以帮你,毕竟那个庞然大物,对我也是个压力,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吗?”
  帮徐宿是一回事,炸不炸封罗又是另一回事,现在徐宿很显然还不知道楚冬在他脚底下装了多少核弹。
  徐宿面露笑意,然后对着楚冬点了点头,一脸赞赏之色。
  “能靠着支离信息推出如此多的真相,你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不过有些事你没说对,我与云上国早以成为敌人,从某些方面来说,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可能就已经被囚禁在了云上国之内。”
  楚冬急切的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说话算数,你告诉我,我会帮你。”
  “嗯,小先生的人品我自然是相信的。”
  徐宿撑着衰败的身体走到了院子中间,枯瘦的手掌轻飘飘的按在了那个骨灰坛上,咔嚓一声骨灰坛应声碎裂,从中飘出了两只鬼,一只吴彤,一只楚冬自己。
  吴彤的手甚至还掐在楚冬的脖子上。
  徐宿轻咳两声,又虚弱的坐在了供奉台上,“当年不知从何处传出,小谷村中有人能颠覆一切,故国对此深信不疑,颠覆一切那就意味着颠覆云上国的统治,这对当时的皇帝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于是我们便在小谷村里暗中修筑了兵窟,并且对小谷村里每个人都详细研究,哪怕黑域诞生,他们一直没放松过对小谷村的监视,是我暗中将监视小谷村的一切全部抹除,而且一杀就是几百年,否则这世上哪里会有那种世外桃源?”
  楚冬身体周围的压力尽数消失,但他还是往兽主的方向退了两步,他带着些许犹豫的问道:“我之前在小谷村看到了吴用和吴彤的尸体,但他们实际上又还活着,这是怎么回事?”
  “这事就算是我,也看不透。大约是七八年前,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就是你被她索命的时候,她把你的魂魄揪了出来,可你却活了下来,而且还活的很好,也正是从那天开始,小谷村里出现了两批村民。
  我看不透,但我觉得那个传言中的人或许要出现了。
  我深切知道云上国的底蕴有多深厚,哪怕我到了如今修为,我依然不敢明面上反抗它。
  所以我只能暗中做些尝试,比如帮助那个可能会颠覆一切的人。
  在小谷村出现巨大变化之时我就立刻动用了一切手段,把大部分人全部从世上抹掉,唯独剩下了那两个与你纠缠最深的人,在我看来如果真有颠覆一切之人,只会在你们三人之中诞生。
  小谷村内所有人都是两个,唯独你独一无二,你的魂魄明明被勾了出来,却还能活,而且性情大变,我感觉事情变得好玩了起来,于是我尽可能的让事情回归正轨。
  多余的魂魄都被收了起来,也就是你面前这个,很有趣的是他曾经是你的全部魂魄,后来慢慢发展成了一部分,为了让你顺利的成长,我对它做了一点手脚,让你的灵魂之力近乎无限。
  对我的帮助,你还满意吗?”
  说实话,此时楚冬对于徐宿的敌意已经少了大半,他确实帮了自己,而且帮助不可谓不小,这个灵魂之力无限不知道救了楚冬多少次。
  至于面前这具魂魄,多半就是这具身体本来的主人,可能是穿越的影响,让两人的魂魄似乎一模一样了,当初这个魂魄的量级和楚冬可能是一个级别的,只是后来楚冬的魂魄不断变强,它的占比也越来越少。
  所以说,如果没受到影响,楚冬穿越过来,他的魂魄天生就该比其他人强两倍。
  基础魂魄强两倍,那代表的可是天赋,是质变,不止是增加了一星半点灵魂之力那么简单。
  至于徐宿目前说的这些话,从动机上来说,是说的通的,他想脱离云上国,去培养一个可以颠覆云上国的人,合情合理。
  楚冬继续问道:“吴彤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她能出入黑域?”
  “你们所谓的双尸分魂其实从开始就错了,两者确实相似,但本质不同,吴用所用的术是本来就是兵窟中的副产物,是他在小谷村后山得到的,那就是兵窟的入口。
  兵窟一直在研究怎么剥离活人的魂魄,所以吴用得到的那个法子,本身就会导致被剥离的魂魄拥有穿梭于各大兵窟的能力。
  只是他的术施展的不完整,被剥离的魂魄不太聪明,这两个人对你从来都是没有虚假的,你也不用过于担心,至于你面前的这个吴彤,她就是多出来的那一个,她抓着你的魂魄,我也不好强行拆开,怕对你有所影响,于是我便把她封了起来。”
  “那为什么后来我再回小谷村,会看到那些?他们两个尸体,又出现了?”
  徐宿摇了摇头,“我的力量是源网的仿制品,当真实源网核心出现在小谷村附近之时,自然就失效了,你该能理解吧?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让你看到这些东西,毕竟隐藏在幕后的感觉,才是最好的。”
  “那你为什么和我长得相似?”
  徐宿干笑了两声,紧接着又大声咳嗽了起来,甚至咳出不少血,明云想上来帮忙,但被徐宿给挥退了下去。
  徐宿调笑道:“虽然早就料想过这一天,但你的问题还是多到让我无法应付。”
  “相由心生,我对你非常好奇,便多次尝试透过这具灵魂去去读取你的记忆,我总是能看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这具肉身已然腐朽,而我又是无形无相,自然就慢慢朝着你的样子转化了。”
  徐宿对着楚冬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这让楚冬后背一阵发凉,没有什么自己的一切都被人知道了更让人恐惧。
  楚冬一脸难道的问道:“你都知道了什么?”
  “你不必如此担心,我知道的并不多,我所能看到只有一些残碎的画面,都是你这些年的经历,而且自从你踏入阳魂之后,我什么都看不到了。你的过去才是我最想窥探的,可惜看不见。
  不过你这些年的经历不可谓不精彩,是我枯燥的生活里少有的调剂。”
  楚冬算是松了口气,只是徐宿这话也不可能全信,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徐宿知道了什么,现在也早就晚了,该如何看待徐宿,应该理性思考。
  封罗沉没之后,徐宿会死吗?在楚冬看来,大概率是不会的,多半是力量被削弱,楚冬肯定还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才能把他处理掉。
  可是自己为什么要花大力气去处理一个云上国的敌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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