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才中的天才
星曦睁开眼睛，缓缓眨了眨。
又是千篇一律的天花板。
她从床上慢慢坐了起来，缓缓地发着呆。
“小星星，吃饭了。”耳边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
她表情微微变动了一下，然后重新恢复古井无波的样子。
银发的少女赤足走在用青色草茎编织的地板上，踩在上面的感觉光滑微凉。
在客厅中，那个银发的男人正在盛着米饭，桌子上摆放着简单的四菜一汤。
雪白晶莹的米粒堆满饭碗，递到了星曦的面前，然后是筷子。
星曦面无表情地接过，然后一言不发地开始吃饭。
饭菜很简单。
一盘炒苦瓜，一盘番茄炒鸡蛋，一盘炒莴笋，一盘牛肉小炒。
汤是苦瓜鸡蛋汤。
星曦只盯着眼前的番茄炒鸡蛋下筷子，不多时，菜下了一半，饭已经快吃完了。
旁边的男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些什么。
“小星星你知道吗？早上我遇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我同事上班没拉裤子拉链，你知道吗？他没有拉裤子拉链……”他一边说一边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
星曦感觉他有那么一点点的蠢。
当然，星曦一点都没有笑，非但没有笑，她反而静静伸出一只手。
食指和中指伸得笔直，小指和无名指蜷曲，大拇指紧紧扣在无名指上。
男人立刻闭上了嘴巴。
这个手势的意思是噤声。
星曦点了点头，继续在沉默中把饭菜吃光，然后站起身来，拿着碗筷去厨房开始刷碗。
在水声中，这个男人叹息着摇摇头，看着慢慢吃饭，没过多久就看到星曦走了出来，看着正在吃饭的男人，她脚尖微微点起，轻轻敲击了三下地板。
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男人抬起头来，开口道：“知道了。”
这个动作的意思是她要出去了。
星曦穿好精致的黑色鞋子，披上满是星辰的斗篷，然后顺手戴上银色的面纱，便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男人抬头看着星曦的背影，微微笑了笑。
笑容中是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今天又有谁会死呢？”
……
……
星曦独自行走在空旷的大街上，就好像是一个幽然移动的魂灵。
在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并没有在这座内城居住的资格，那些日子回忆起来已经有些模糊，但是归根到底，终日不过是杀戮罢了。
朝不保夕，朝不虑夕，连睡觉的时候都要睁大眼睛，来防止那无处不在的袭击与危险。
这些危险有些来自于野兽，有些来自于食物，有些来自于这个世界本身。
但是更多的，是来自于那些同类。
尽管星曦在所有的同类中依然是无可争议的佼佼者，但是她却厌恶杀戮本身。
听起来这是非常的矛盾的事情，但是她就是这样做的。
因为她从来都不喜欢杀戮这件事情，无论是杀人还是杀死普通的野兽或者其他的生灵，所以不到迫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动手夺去他们的生命。
但是相比之下，所有的同类相比于那些没有灵性无法沟通的野兽而言，更想让她去死。
因为道理很简单，在这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世界中，星曦活着，就意味着他们都要去死。
所以在故事的最后，星曦还是成了那个唯一还活着的孩子，直到这个时候，她才被带了出来，经过简单的训练和教导之后，她才被带到了方才那个男人的家里。
直到很久之后，她才慢慢知道，有像她这样遭遇的远远不止她一个。
如果说之前的经历只是野化训练的话，那么现在的教导，就是让她重新回归社会和秩序之中。
那个叫做星河的男人，在星曦看来是一个很普通乃至有些傻傻的家伙。
当然——他是一个好人。
就好像在那个不可思议的白玉广场所遇到的那个少年一样都是好人。
刚刚见面的时候，星曦只愿意睡在最黑的角落，整夜整夜都几乎睁着眼睡觉，几乎只吃生的肉食，那过去的经历让她对于整个世界都充满了不信任感，而就是这个叫做星河的家伙，让星曦重新慢慢适应这个社会。
哪怕直到现在，星曦也没有和对方说过一句话。
甚至他都不知道星曦其实会说话。
因为对于星曦而言，说话是一个很没有意义的技能。
她只要听懂别人说话就够了。
她自己是不需要开口的。
在这样思索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她的最终目的地。
这是一个由高高围墙所围起来的世界。
而这里就是她的学校。
没有身份验证，也没有任何的程序。
当星曦来到那扇紧闭的大门前，那扇大门就为她打开，而随着她的走入，大门便重新无声闭合。
这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在高墙之外，星曦只是一个有些怪癖被收养的小孩，她在星河的照顾下一点点长大，那个有些傻傻的好男人会教给她一些基本的常识和技能，也会教给她必要的修行知识，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们就真的只是生活在一起罢了。
而在这里，星曦会被传授更多的东西。
杀人的技巧，逃跑的技巧，追踪的技巧，审讯的技巧，战斗的技巧，隐匿的技巧。
这里的学生并不止星曦一个人。
他们都是来自于这个世界各个角落最优秀的孩子们，被同样洒在一个个被遗忘的角落作为唯一一个活着的孩子回到这里，并且都在这座众星之城收获一位自己的家长，然后开始像最普通的孩子那样，每天都来到这所学校学习。
当然，这所学校教的并不是普通学校会教的东西。
而随着星曦的走入，所有在交谈着的，在比试着的，在游戏着的孩子们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约而同地望向这个穿着星辰披风戴着银色面纱的少女。
因为在这个世界之中，有一个无可争议的铁则。
那就是这个从来不开口说话，从来不和任何人建立联系的女孩。
是这里当之无愧的最强存在。
怪物中的怪物，天才中的天才。
星曦独自来到一堆散落的玩具中间，就那样在这些玩具中坐下。
她并没有玩，只是在那里近乎发呆地坐着。
但是从来没有人敢靠近。
不是没有人想，而是没有人敢。
任何尝试和她建立联系的人，要么是被她杀了，要么是差点就被她杀了。
而正在这个时候，钟声响了起来。
那一声又一声悠扬的钟声中，所有的孩子都站了起来。
星曦也一样。
每个人都向着学校的礼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