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噩耗

  就在长安城内一片祥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晋都建康却开始动荡。
  因为丹阳尹、前将军、左仆射——刘穆之病逝了。
  刘穆之何许人也?
  后世曾有这么一段话:
  “如萧何之镇静关中,寇恂之安辑河内,葛亮相蜀,张昭辅吴,茂宏之经理琅琊,景略之弼谐永固,刘穆之众务必举,扬遵彦百度惟贞,苏绰共济艰难,高颎同经草昧,虽功有大小,运或长短,咸推股肱之林。悉为忠烈之士。”
  能与萧何、诸葛亮并列,就足以说明他的地位。
  他是刘裕能走到今天的最大倚仗,而且没有之一。
  是他,帮助刘裕将政敌一一瓦解。
  是他,帮助刘裕稳定了南朝将要崩溃的局势。
  是他,帮助刘裕制定法律、打压门阀。
  也是他,第一个劝谏刘裕当一个“权臣”,总揽大权。
  刘裕立于朝堂之上,他便尽力辅佐。
  刘裕出兵攻略四极,他便安顿后方。
  他对于刘裕的作用,比萧何对刘邦的作用要大的多。
  可以说刘裕谁都可以没有,但是不能没有刘穆之。
  最重要的是其实刘穆之和刘裕一直是名为君臣,实为知己。
  此次刘裕北伐秦国,也和以往一样将后方交给了刘穆之,刘穆之也没让刘裕失望,大后方被刘穆之治理的井井有条。
  可惜刘穆之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他和诸葛亮一样是个工作狂。
  凡晋朝所有事务,他一定要事必躬亲。
  而诸葛亮治理的不过区区蜀地,刘穆之治理的却是半壁江山。
  终于,
  灯火熄灭。
  他再无力握住手中印玺,
  也再等不来北伐的捷报。
  不过他终于可以休息了。
  刘穆之病逝的消息从他的府宅传遍建康,又从建康传遍天下。
  所有人都知道——
  天,
  要变了!
  ——————
  等消息传到长安,已经是十日后。
  刘裕和谢晦已经初步制订了西征的战略,此时正坐在一起烤火。
  “报——”
  “大帅!建康急报!”
  刘裕手冷,便让谢晦接过帛书。
  可第一眼,谢晦就僵在了原地。
  看到谢晦这个样子,刘裕不明所以:“怎么?什么事能让你这个表情。”
  谢晦望着刘裕,张了张嘴巴,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刘裕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从谢晦手中拿过帛书,也如谢晦一样僵在原地。
  之后,
  刘裕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身子一个趔趄,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大帅!大帅!”
  刘裕晕倒的消息被严密封锁起来,谢晦只告诉了少数几个人,其中就包括了刘义真。
  “父帅晕倒了?”
  刘义真知道消息后就匆匆来到刘裕的住处,不敢置信的问着谢晦。
  刘裕的身体那么硬朗,怎么可能突然晕倒?
  谢晦俊俏的面庞此时面无血色,一片煞白。
  他双眼无神的看着刘义真:“刘仆射病逝了”
  刘义真听罢也瞪大了双眼。
  仆射就相当于宰相的官位。
  而这个时代只有一个姓刘的仆射。
  刘义真有些怅然若失,
  这天终于来了。
  虽然刘义真早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但真来到后他依旧经历了短暂的失神。
  刘穆之对刘裕的重要性已经不用多说。
  失去了他,刘裕就相当于失去了手臂,乃至更糟。
  最恐怖的是刘穆之病逝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首先就是北伐大业可以宣布告一段落了。
  没有刘穆之在后面镇国家,抚百姓,给餽饟,刘裕根本不可能安心北伐。
  其次就是现在的政局。
  刘裕现在可还不是皇帝呢!
  虽然晋帝没有汉献帝的魄力,敢玩“衣带诏”这种把戏,可刘裕之前的政敌、反对他的世家门阀可都在暗地里等着准备搞事情。
  没了刘穆之的镇压,这些牛蛇鬼神势必会出来作乱,所以刘裕必须回去稳固朝廷。
  最后就是关中了
  刘裕坐镇关中,周边的几个国家只有防守挨打的份。
  可一旦刘裕离开,赫连勃勃、乞伏炽磐这种枭雄肯定会露出自己的獠牙,甚至连北魏也会来掺和一脚,向关中发动攻击。
  而这也是刘义真最担心的局面。
  “公子,谢司马,大帅醒了。”
  里面终于有了动静,刘义真也顾不上礼节,一下撞开房门,小跑着来到刘裕的床榻。
  “父帅?”
  刘义真看着床上的刘裕,难以相信一夜之间刘裕的变化居然如此之大!
  刘裕双眼微红,嘴唇上片片干皮皱起,连肌肤都没了光泽。
  很难想象就在昨天,刘裕还是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并且誓要一举收复神州的样子。
  “车士”
  刘裕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的手在空中不断摸索。
  刘义真忍住悲伤上前握住了刘裕的双手。
  “孩儿在这,孩儿在这。”
  刘裕的手握的很用力,他的五指关节发白,似乎是在告诉刘义真自己心中的不甘与不舍。
  他今天不光失去了一个最重要的能臣,同时还失去了或许是唯一的一位挚友。
  “车士”
  似有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刘裕胸中。
  刘义真看着刘裕这个样子,不禁潸然泪下。
  “父帅好好休息,我知道了。”
  对刘裕而言,他今天失去了很多,刘义真没必要再把自己的焦虑传递给刘裕。
  只是。
  未来的路,刘义真可能要暂时一个人走了。
  ——————
  这两章写的很难受,尤其是前面那章,所以短就短吧,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