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幕 度母显圣
对方显然事先得到过情报,不但认得朱邪翼圣,而且还留有暗子标记了他的帐篷。
但是少族长现在并没有功夫琢磨这个问题,更让他心惊的是眼前这只百人小队竟然只是吐蕃的先头部队!
还好有他心心念的思思姑娘及时示警,否则他们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
当然,现在也只是有一个反抗的机会而已,结果并不能改变。
眼前的这波吐蕃小队,就能拼掉己方所有人,如果后续还有援军的话,那今夜咸宜观注定是鸡犬难留。
远山已经传来了吠叫声,天獒,吐蕃天獒!
虽然听上去天獒的数量并不多,但却宣告着吐蕃增援的临近。
少族长神情严肃,他自幼随父亲南征北战,鹰扬塞北,驰骋草原,都不曾经历眼前这等凶险。
没想到在长安近郊,皇家产业,竟然遭遇了全军覆灭的危机。
他长叹一声,无力回天了,但愿思思她能躲过一劫吧……虽然这种可能十分渺茫。
尽管现在吐蕃人没有开始挨个帐篷展开地毯式搜查,但迟早也会这样做的。
帐篷本身,就是非常稀缺的军备资产,在深山中扎寨的吐蕃人,一定会把每一寸毡布都卷回去。
思思她们,最终还是无处可藏。
破山发出了一声怒吼,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左臂离开身体。
大量失血,体力透支,失去手臂,身体平衡被打破,他已经无法有效挥舞自己的厚背刀。
一名吐蕃人挺着尖刀冲向了蒲涵。
破山发出了野兽般的干嚎,他要守住自己的承诺,在自己没有倒下前,绝对不让任何一个敌人接近蒲涵!
他合身撞向了那名吐蕃人,那人被破山硕大的身子撞得如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又撞倒了两名队友。
厚背刀脱手而出,直接穿透了两名吐蕃人,另外一人,早也吓得魂飞魄散,蜷缩在地上不敢动弹。
破山回头忘了一眼蒲涵,嘿嘿干笑了一声。
与此同时,他的右臂也脱离了身体……
破山猛回头,一头撞向了敌人面门!
头骨碎裂的声音点燃了一蓬红白的烟花,又一名沙陀勇士倒下了。
还能继续战斗的,只剩下少族长,蒲涵,罗娇和一名剑手。
两位女孩子因为一直没有大范围移动,还留有大量体能,这时的战力反倒强于那名重伤的剑手。
但是他们终究已是浪里浮萍,虽时都可能倾覆!
营盘外围犬声不绝,人影绰绰,吐蕃大军眼看已近。
天绝人也!
天殛咸宜。
除非天神降世,否则谁能挽回眼前这等局面!
“那玛萨瓦吉那呀,阿雅瓦咯奇泰萨哇啦,菩提萨头伏~”
清亮的歌声响起,神迹竟然真的降临!
一名神女身被金甲,三首六臂,浑身靛蓝,不知何时出现在战场当中。
梵语的《心经》唱响,有如仙乐。
“度母!”
“度母显圣了!”
“是度母的三头六臂化身!”
吐蕃人的阵型忽然大乱。
度母是在雪域高原最受敬重的神。
眼前蓝色被甲的神女三头六臂活动自如,显然都是有机体,并非是障眼的木偶。
度母显圣,让许多吐蕃人瞬间失去了战意。
就连引路的那几只天獒也纷纷挣脱了主人的牵绊,狂奔着冲向了高歌的度母,匍匐在她的面前不停的磕头。
动物的感情最为纯粹,它们的表现让吐蕃人更加认定了神迹的存在。
朱邪翼圣也看到了那尊“女神”,他的心神不禁为之一震!
什么三头六臂!
分明是思思,闪闪将小阿刁架在了肩头!
她们三个人正套着自己留在兵器柜里的黄金锁子甲。
阿刁两只小手穿过思思和闪闪的头,组成上臂,
思思闪闪这两位体态明显低于大唐器型标准的妹子紧紧挤在一起,各自探了一只手从对方肋下穿出来。
什么三头六臂,不过是太瘦而已。
什么天獒的膜拜,必然是有人将羊汤残羮事先泼在了地上。
少族长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那是三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只要吐蕃人稍有异动,她们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到三女身边,但又怕自己的冲动会暴露三女真实身份,因此不得不小心翼翼。
眼见着身边吐蕃的先登小队战意低迷,他也没有趁势大杀特杀,而是收拢仅存四人的小队,退在一旁,一边恢复体力,一边做着随时突击的准备。
一串吐蕃语从神女口中发出,竟然是稚童之声。
这让吐蕃人群更加沸腾了。
童声六臂,这可不是一般的度母,这是湿婆转世的杜尔迦。
即便是在21世纪,印藏交界的尼泊尔地区还保留着对这种降魔女神的崇拜,以少女库玛丽为其转世灵童,膜拜供奉。
而在愚昧的远古,这种迷信的力量更加强大。
阿刁本就是吐蕃贵族出身,临时编排几句祭祀用语自然是信口捻来。
只是她不擅长吹牛,说完了降魔女神祭祀的套话,便急着劝退入侵者:
“退下吧!强大的敌人正在接近。如果你们不尽快退走,便会陷入极度的危险!”
吐蕃人本来已经被度母法相所摄,纷纷顶礼膜拜,可是听到这一出,那些脑袋瓜子好使的已经在心中犯起了嘀咕。
强大的敌人正在接近?
搞什么搞,他们事先就做过缜密的调研,确保咸宜观周围几十里都没有军队驻扎,这才动手。
山中皇家园林,怎么可能有大军深夜乱闯?
此事于理不合啊!
神明法相,不可直视,三女这套把戏能蒙住众人,此乃主因。
可是吐蕃人群之中,有一人在慢慢吞吞地往前挤。
他显然是察觉到了什么,因此宁可拼着天谴的危险,也要捱到近前,借月光将眼前的“度母”看个真切!
“啊!是你们在捣鬼!”
他用生硬的汉语惊叫出声。
所有吐蕃人都向这边望了过来,他们大多数人都听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只是惊讶于有人竟敢渎神!
少族长听到这句话,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他再次握紧长剑,做好了冲锋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