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甘公的茶道

  甘公的全名叫嬴甘公,杜柏的全名叫嬴杜珀。
  是为了叫起来方便,所以才省略了前面的嬴字。
  嬴氏部落有十个大的分支部落,其中有五个部落的族长为嬴姓,王上嬴开,左庶长嬴夫,右庶长嬴坤,上大夫嬴甘公,中大夫嬴杜珀。
  另有五个非嬴姓族长,太师鸿胥,中大夫公孙,下大夫孟呙,西吉,白毅。
  非嬴姓的五个部落,在一千多年以前,同属西王部落,被大夏王朝第十四代君王孔甲使了阴谋制造内部混乱,一分为五。
  历经夏商两朝,于大周王朝初期,被嬴氏部落第一代族长嬴非子纳入嬴氏,那一年,是嬴非子被周孝王封于秦邑的第三年。
  甘公好茶,而且对茶的要求极高,寻常之茶,一口不喝。
  所以凡是经过甘公细品且推荐的茶,一向都卖得比较好。
  就在莫守拙趴在床上养伤而有娇则在自己的小屋里睡得昏天黑地连个梦都没做的这一天,甘公邀请中大夫杜珀和公孙来府上喝茶。
  甘公请二人喝的茶,是清茶,据说来自一处隐秘的大山里面,此茶为野生茶,只有几株,非常难得,也非常珍贵。
  不知道甘公是如何找到这些茶的。
  当杜珀和公孙听着甘公的介绍,端起极品玉石茶杯品上一口清茶的时候,二人其实都不敢肯定,甘公关于这茶的介绍,到底是真还是假。
  公孙比较清楚,甘公在茶这方面,比较喜欢吹些牛皮,只是摄于他的地位,从来无人点破而已。
  反正,什么样的茶,公孙喝起来都感觉味道差不多。
  他不太喜欢品茶,只喝茶。
  一字之差,便不是茶道。
  “怎么样?味道如何?”已经五十二岁的甘公瞇着眼睛,一副极为享受的样子。
  十位大分支族长之中,甘公的年龄最大,威信仅次于王上嬴开,在王庭中的话语权,甚至还要超过左庶长嬴夫和右庶长嬴坤。
  只是,甘公一向奉行中庸之道,不太关心政务,只要不是涉及自身利益的事情,能不说的尽量不说。
  别人闹成什么样子,很少过问,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次是奉了嬴开的王命,又是事关嬴氏部落生死存亡的大事,他才不得不出面,游说公孙。
  “甘公于茶一道,岂是我与公孙所能比,甘公所说的茶中之味,我实在是品不出来,倒不如乱喝一通,来得痛快。”杜珀说道,一口将饮尽杯中茶。
  甘公哈哈一笑,“杜珀,你这么喝,便是糟蹋了我这上好的极品之茶了。”
  “难得今日甘公有此雅兴,唤我与公孙来品茶,你便说一说,这茶之中,究竟藏着什么样的学问。”杜珀开始把话引向正题。
  公孙来之前,二人已经做过商议,杜珀引题,甘公说理,不谈其它,只谈茶道。
  二人皆知,公孙是绝顶聪明之人,于谈论茶道之中,定然能听出道理。
  公孙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有种感觉,甘公今日叫他来,绝不只是品茶这么简单,想说什么,他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这茶中的学问,大着呢!”甘公又品了一口,“先说这茶的来处,闹市之中产不出好茶,好茶都来自野山,这野山的茶,比闹市的茶,多了一些野性。”
  “奥?甘公说这茶有野性,我为何品不出来?”杜珀看着杯中泛着清绿的茶水,说道。
  “茶有野性,便不是好茶,想让它成为好茶,得去掉野性才行。你喝的这茶,已被我去掉了野性,如何品得出来?”
  “品不出野性,却有一股淡淡的青涩之味。”杜珀说道。
  “杜珀,你能品出这茶中有青涩之味,算是悟了一些茶道。公孙,你呢?”甘公问道。
  “的确有一股青涩之味,这一株茶,怕是还未到采摘期吧?”公孙本来不想说话,听闻甘公问起,才不得不说。
  谁知这一说,正着了甘公和杜珀的道儿。
  二人设下的局,就在这儿等着他。
  “二位说得极对,我于野山之中见到这株茶树时,其身侧还有几株茶树,其中一株野性极强,二位有所不知,野性太强的茶,入口苦涩,不值得喝,也令人厌烦。这一株茶,野性稍小,虽未到采摘期,我却怕它受了那一株的蛊惑,便早早地采了下来,故而有些青涩之味,算不上好茶,真是可惜了。”
  甘公似是有着无限的遗憾。
  “这几株茶树藏在深山之中,甘公常居闹市,如何能够找到?”杜珀问道。
  “深山,你看我们这周围,还有深山吗?就算有,也早已被人踩了个遍,这几株茶,就算藏在深山之中,不是一样被人发现,禀报于我,引我亲自前去,采了回来?”
  “谁让吾辈多双脚,从此天下无深山。”杜珀有感而发。
  “而我,不过是一介老朽而已,早已两眼昏花,我都能找到,采得来,遑论那些年轻之人?”
  甘公的意思说得已是无比清晰,其意直指鸿胥与公孙。
  鸿胥就是那株带着野性的茶,而公孙则是被他采了的那株茶。
  几株茶树虽然生于深山之中,藏得极为隐秘,却还是被人发现。
  他是害怕这株茶受到了那株茶的蛊惑,才早早地采了下来。
  好茶,是指公孙,坏茶,当然是指鸿胥。
  既是拯救,也是拉拢。
  “听闻甘公如此一说,我也是有些心痒难耐,这几日便去一趟深山,看看能不能找如这一样的好茶。只是,害怕去得迟了,找到的好茶早已被野茶蛊惑,那倒真是件憾事。”
  杜珀这一番,把甘公的话进一步往明里说。
  “这茶道啊!便如同人道。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便是这个道理。故而,交友相处,应学会识人。会品茶的人才能品到好茶,会识人的人,才能交到知己。”
  甘公又是不动声色地发了一番感慨。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公孙不能再继续装下去,他站起来,朝着甘公和杜珀施了一礼。
  朗声说道:“二位大夫今日唤我前来,既是品茶,亦是品人,从中受益匪浅。我虽愚笨,却也粗通一些茶道,一株好茶,应独善其身,绝不能受了野茶的蛊惑。二位大夫它日若是进山寻茶,定要唤我一声,我陪二位前去,先将那株野茶铲了,留下好茶,送与我等细细品。”
  公孙的一番话得说得极为坚决,他不但不会受了蛊惑,还愿意与二人一道,把野茶铲了,保护好那几株好茶。
  甘公想要的已经要到,想听也已经听到,目的达到,遂哈哈一笑,“那是自然,它日定要与二位大夫一道,进山寻那好茶。喝茶,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