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微妙的宇宙意识

  没了身份牌,在考题宇宙就是头一等的大事。
  陈以南虽然“心狠手毒”,但对不相干的人,从不想着赶尽杀绝,她上前捡起身份牌,“行了,开英雄榜发个寻物启事——”话没说完,她愣了一下。
  【曾用名陈以南】
  真·陈以南:“……”
  我去,这么赶巧的吗?
  墨菲心痒痒的,凑过来看,“咋,难道牌子出花了——卧槽!”
  他趴在陈以南肩上,脱口而出一句华夏国骂,“日了,我这什么运气啊,好容易扫了一颗人头,竟然是???”
  他忽然咬住嘴唇,不安地看了眼陈以南。
  这个角度,瞧不清陈以南的脸,发丝垂下,她嘴角似有笑容。
  “怎么了?”贝浩刚把某幸存考生一头摁死在冰洞里,美滋滋地听着加分提示,和杨昊天凑过来看。
  三秒后
  队友:“卧槽——!”
  陈以南:“……”
  队友:“墨菲你爪子开光了吧!”
  陈以南:“……”
  队友:“四大战区开门红就能抓上‘陈以南’!”
  墨菲顿时暴躁了:“啥开门红!爷爷我击毙了好几个呢!”
  陈以南:“……”
  她嗤笑一声,说不清感想,挺复杂的,“我也没想到,竟然遇上了。”
  “那个,”杨昊天犹豫着,心里蚂蚁抓似的:“其实我来二区找你,就是想问问替考的事,现在吧……”他看看孙依楠的身份牌,长叹一声。
  现在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苦主就在眼前,当年高考委员会必然出了大纰漏。
  杨昊天你还有脸问陈以南什么?
  沉默在冰原上弥漫着,陈以南不说话,队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这事儿除了摊上的苦主或者伸冤执法者,谁有脸说话呀。
  “真不要脸!”墨菲恨恨道,在场人就他和陈以南感情最深,当即一脚重重跺在孙依楠包裹上。
  “抢我南姐考试资格,草,你本来该是理科第一的!”
  贝·某理科高分考生·浩:“……”
  陈以南蹲下捡起包裹,似笑非笑:“墨菲,你真是太灵了。”
  “关键时刻,总能发现新世界。”
  她从包里掏出了一本日记,翻了翻,是孙依楠的手录,本子挺旧,最早一篇能追溯在三年前。
  还自我剖析似的写了替考的大致经过。
  嚯,咋犯罪还带自留案底的?这脑子,让人说什么好。
  拿出光脑,陈以南开始拍照。
  左右看看,冰原上开始有人复活返回了,贝浩挡在陈以南身后,表态度:“南姐,你赶紧,拍完了咱一起去法律司举报!”
  “宰了她丫的!欺负我们半人马座!”
  “对!”墨菲附和,“吞了她的身份牌!让她做黑户!全宇宙追杀!”
  杨昊天:“……”
  哎我去,四区的人思路好野,惩戒人好毒好带劲!
  陈以南动作很快,将孙依楠的基本信息收录完毕,又把包裹原样绑了回去,“不,考场细则里写过,恶意抢夺考生身份牌,成绩当场作废,剔除三届考试资格。”
  “报仇把自己搭进去,太不划算了。”
  队友:“……那你想?”
  陈以南:微笑。
  她将弹夹换成捕捉网,身份牌放了进去,瞄准不远处的大陆桥开了一枪。
  咻
  一阵风过去,古铜色的牌子就飞去了树上,高高挂在树梢,摇摇晃晃,可危险了,似乎人从大陆桥上冲下来,就能让它摇落。
  队友:“……”
  陈以南:“成了,这下我们可以说,不知道这牌子到底谁的,又不能随便给人偷了去,索性放在大陆桥行道树上,敞亮,欢迎拾遗。”
  队友:“……”
  草!太毒了!
  大陆桥天天人来人往,丢了也没法说啥,而且,孙依楠从发现牌子丢了到找到牌子,这中间肯定有段时间,那么,能不能承受得住考题宇宙的“仇视”,就看她造化了。
  “真爽。”墨菲嘿嘿笑,见陈以南表情淡淡,才想起这位是替考的苦主,有些畏惧和心疼:“南姐,你没事吧。”
  陈以南:“嗯。”
  墨菲:“……”
  完了,冷场了。
  他求助地望向队友。
  杨昊天张张嘴,有些迟疑:“你要想哭的话,肩膀借你。”
  陈以南:“不想,滚。”
  杨昊天:“……”
  贝浩最爽快,“嗐,逼逼赖赖这些?”
  “走,咱再回雪坡上一趟,大陆桥先放放,杀他个三进三出!把这帮二区崽子撸成白板!”
  陈以南:“嗯,浩哥深得我心。”
  其他俩背景板队友:“……”
  四人组呼啦啦又冲上了森林雪坡,路上,陈以南给秦崇芳去了条消息:【@陈以南:亲爱的秦部长,上午好,今天的阳光格外灿烂,希望您一切都好,腰不酸腿不疼一口气犁地三百里,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文化司,秦崇芳正拍着桌子和臭老九吵架。
  一低头,看到陈以南发来了一长串“慰问”,他又气又好笑,屏幕还在不停地冒着,再不回话这厮估计能把他八十大寿的讨喜话都说完。
  【@秦崇芳:闭嘴,有话说】
  【@陈以南:嗐,这不是刚暴脾气得罪过您,没脸说话嘛】
  【@秦崇芳:呵】
  【@秦崇芳:对方不想说话并向你扔了个富婆快乐球.jpg】
  陈以南:“……”
  【这什么,富婆快乐——】
  【@秦崇芳:不好意思发错了】
  【@陈以南:晚了,我截图了,再不理我我就把你找富婆的事传遍宇宙】
  秦崇芳:“……”
  有表情包和找富婆有啥关系?
  陈以南发来了一个压缩包。
  点开一看,好家伙,秦崇芳瞳孔都缩了下。
  ——是孙依楠的身份牌和日记证据,仅凭这些,在考场外就能直接控告到星际最高法庭,说她顶替高考资格,墨了公平正义。
  【了不得啊,你这效率,挖人比法律司还快】
  【成,证据我收着了,马上给你传上去】
  陈以南见好就收,【那就谢谢秦部长啦】
  【@秦崇芳:呵,现在知道叫部长了,之前谁说我司白莲花来着?】
  【@陈以南:微笑】
  【@陈以南:那是爱称】
  啪啪。
  文化司陆主任拍着桌子,脸都气红了,“秦崇芳!竖子小儿!老夫不比光脑更俊吗?!”
  “商务司胆敢越权差使《日报》发文,这事儿没完!”
  秦崇芳咂摸下,那是,您可比光脑丑多了。
  光脑里有我司相中的小可爱,您哪位?
  【@秦崇芳:行了,最近多关注《日报》,随时更新舆论动向,有事联系。还有,认真考虑下我司的招揽,陈以南,商务司绝非表现出来的爱财肤浅】
  【@秦崇芳:下了,拜】
  扣下光脑,秦崇芳嘲讽功力全开:“嗤,就你们这帮老不死,还嫌弃我越权?”
  “好,我问你,《日报》是否接受全宇宙投稿,我写的稿件是否特别感人,特别鼻涕眼泪一把呀?”
  陆主任一顿。
  秦崇芳:“我可是私人名义投的稿,不是商务司。”想抓老子的把柄,下辈子吧!
  陆主任:“……”
  秦崇芳膨胀到天上:“就你们这帮掉书袋的臭老九,言必称价值和精神追求,根本不知道人民群众爱看啥!”
  “一句话,这两天的《猎户座日报》是不是上下二十年销量冠军你就说吧!”
  陆主任:“……”
  秦崇芳:“老子可是当年的文科榜眼,鏖战商海十几年,您哪位?”
  陆主任气得浑身发抖:“你、你……”
  报纸明明是文化司的直属!怎得商务司瞎指挥还敢反泼别人脏水!
  秦崇芳也气得慌,本来是和梅岭部长一起去验收大陆桥的,好好讹诈工业部一笔,也不知是不是许典新狗鼻子太灵了,半夜打电话给文化司告状,说你部管理的报纸被人拿走使唤了,赶紧管管
  一帮老头子原地爆炸,横生阻拦,把秦崇芳喊来吵架。
  秦崇芳是那种不尊老爱幼的不要脸货吗?
  他当然是。
  酣畅淋漓的舌战群儒,刚已经气晕仨老头了,他还偷换概念,立志要把眼前陆主任也给气死:“要不要脸啊,堂堂文化司,今年四区文科组表现那么好,就给了五个名额——反而给了一区二区那帮扶不起来的歪瓜裂枣二三百个?”
  “咋,看不起四区战斗文化?还是觉得只有品茗读诗的弱鸡才配得上贵司?”
  “莫不是走私下关系,收受回扣了吧陆主任。”
  说着,他扫视周围装潢,指桑骂槐,“这屋子瞧着漂亮,里面坐的都是什么狗屎。”
  陆主任:“……”
  老先生做书虫一辈子了,啥时候见过这种泼辣作风,登时血压冲上脑门,白眼一翻,晕过去了。
  “主任,主任!”职员一片惊慌,秦崇芳趾高气昂,一口气把待客的茶水喝干,“扶不起的阿斗,满腹经纶的老人了,一个办公室还吵不赢我一个!呸!”
  说完,一脚踢开门,走了。
  剩下文化司办公室:嘤嘤嘤。
  寂静中,小职员颤巍巍打通讯:“喂?工业部许队长吗?”
  “对不起,俺们没拦住。”他带着点哭腔,心有余悸,“商务司的嘴炮技能……实在太凶残了!!”
  那头的许典新队长:“……”
  雪坡上,还是一片茂密针叶林,树影积雪一动不动。
  丁斯特伤的太重,还没复活,孙依楠乍一从雪原上醒来,整个人像从冰水里捞出来似的,冻得浑身青紫哆嗦。
  怎么回事,之前没这么冷啊?刮风跟刀割似的?
  她搓搓手,委屈又孤单地等着丁斯特回来,冰面溜滑,一个没站稳,孙依楠就摔倒了。
  噗通!
  原本结实的冰面忽然裂开个大洞,像跌倒了个三百斤的胖子,咔嚓,把孙依楠吞进了冰湖里。
  孙依楠:“!
  寒冷瞬间吞噬了她,她拼命挣扎,水里跟生鬼了似的就是爬不出来,她张开嘴,大声呼救:“救命——”
  “有人掉水里了——救命啊!”
  冰原上,几个复活考生就在冰窟窿几米远,却丝毫没受波及,还纳闷地讨论着:“见鬼了,谁他妈想得到缩在雪窝子里偷袭,冻不死他!”
  “玛德,别提了,我都快掉出240名了。”
  “……救命……”
  一声若有若无的呼救传来,凄惨极了。
  一个男生动动耳朵,不明所以:“你们听到了吗,好像有人喊救命?”
  队友搓搓胳膊,也竖起耳朵:“哪有啊,你听岔了吧。”
  “嘿,天冷还能耳鸣吗?”
  湖里的孙依楠:“……”
  为什么?!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我都能听清,为啥他们听不到我死命呼救!
  她不理解,她怎么都不理解。
  冰冷湖水越来越多地灌进她的口鼻,长了手似的掐住她的气管咽喉,冥冥中,似乎空间中有股无形的力量注视着她,冷漠威严,压迫着她的生机,断绝活路。
  ——宇宙是无意识的,它不辨好坏,不分善恶。
  它只认敌我。
  没了身份牌,你所走的每一步,都很艰难。
  湖面的气泡越发少了,最后归于平静,片刻后,烟花沫子冒了出来。
  孙依楠淹死了。
  同一时刻,雪坡上,四人组再次架起了狙击枪。
  人马座复活区。
  丁斯特吃哈吃哈地倒抽气,自己给腰上缠着药纱,药粉滋进原本有伤口的地方,神经还是猛然一阵剧痛,哪怕根本没有伤口。
  个死孙依楠,他气得不行。
  回来死一趟,也不知道帮着我上药。
  说曹操曹操到,刚想完,扑通一声,复活履带运出来个大冰坨子,里面冻着个人。
  丁斯特:“……”
  噼啪一声,冰裂了,眨眼消失。
  里头的孙依楠气息微弱,幽幽转醒。
  丁斯特:“……”
  草,也太废渣了吧,离了我连三分钟都没撑住?
  他忽然来了一股气,气自己这么长时间娇惯孙依楠又气她自己不争气,大踏步起身,一脚将她踢回了履带里:“滚!没重伤装什么死!”
  “赶紧回去!”
  孙依楠:“!
  我刚回来啊!
  一头跌进了黑暗中,再睁眼,又是冰冷的湖水,孙依楠这次拼命起跃,不断将头露出水面,想多坚持会。
  此时森林里,陈以南瞄着冰洞,精准开出一枪。
  嗖
  子弹在女生额头上开了花。
  孙依楠:“……”
  这一次,她甚至没来得及喊救命。
  收了枪,陈以南没甚感情道:“哎呀,手滑了。”
  队友:“……”
  你这准头,骗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