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 希腊的荣誉

  “伊斯坦布尔的守军已经折损大半，士气全无，他们没有能力再发起反冲锋了。
  给我再调来三万希腊人，冲进去，一举拿下残破的内城墙。”
  卡尔放下单筒望远镜，对周围的将领们下令道。
  不过没多久，下去传令的一名将领就又返回来汇报。
  “总司令，军队中已经没有希腊人可用了，最后的希腊士兵都在那里。”
  说完，他举起右手指向还在烈焰中燃烧的伊斯坦布尔外城区。
  经过数日的激烈巷战，伊斯坦布尔的外城墙垮塌的部分更多，基本上丧失了防御能力，而外城墙中平民居住的大片民宅，自然也在激战中遍布大火。
  敌我双方没人有精力和时间去布置防火带，无论是谁占领外城区，进攻方都会想方设法的放火烧灼那些木制建筑，给守卫的敌人制造尽可能多的麻烦。
  结果就是，几天下来，这场大火仍然没有被彻底熄灭！
  多亏伊斯坦布尔是一座人口繁多的城池，即便在开战前大量的富人和奥斯曼贵族逃离，仍然留下了数之不尽的房屋，可以作为烈焰燃烧的原材料。
  当然，在里面战斗的士兵，只要注意防烟防火，一般很少有人会被烧死呛死。
  放火的目地不是为了烧死敌人（士兵又不是傻子，非要往火里冲），而是为了干扰战场守军的视野，为进攻方提供便利。
  对远程攻击的防护效果非常好，浓烟一起，无论是火炮还是远距离射击的火枪，差不多都丧失了作用。
  至于城区中滞留的平民，无论是神圣同盟军队里的希腊炮灰，还是奥斯曼帝国守军，都不会在意他们的生命。
  甚至平民死得比士兵更加彻底，因为平民没有保护自己的武器和手段！
  杀红了眼的士兵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很多时候甚至仅仅只是为了临死前拉上几个垫背的一起下地狱。
  战场上是最容易凸显人性堕落一面的，跟影视剧里的战场完全是两回事。
  卡尔听到汇报后，面色毫无变化。
  “没想到，希腊人这么不经用，灭亡的时间比我预期要早一周。”
  “总司令，伊斯坦布尔外城区内应该还有不少残留幸存的希腊士兵，正是他们的存在让外城区上方飘扬着神圣同盟的黑龙战旗。”
  “没错，我想那些希腊人肯定在内心咒骂过无数次我的名号，乃至大不敬的对吾皇产生不好的念头。
  这种人，就应该死在伊斯坦布尔的废墟之中。
  将那些淘汰下来的附庸仆从军派上去，告诉指挥他们的将军，进入战场后，先不要急着发动进攻，要把所有藏匿起来的希腊士兵都搜集出来。
  然后告诉那些希腊士兵，谁能冲进伊斯坦布尔的皇宫中抓到奥斯曼帝国的苏丹，谁就能获得永远的自由，以及他们无法想象的巨额黄金！”
  “总司令，根据军情总局的探子汇报，奥斯曼帝国的苏丹早在三天前就坐船离开了，应该是逃亡小亚细亚地区的安卡拉，那里是奥斯曼帝国的发源地，安卡拉将会在奥斯曼帝国失去伊斯坦布尔后，成为奥斯曼帝国的新首都。”
  “也就是说，现在的伊斯坦布尔皇宫中，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奥斯曼帝国高层了？
  既然如此，希腊士兵恐怕永远也得不到我颁布的奖励。”
  “总司令，那道命令还需要颁布呢？”
  “为什么不呢？
  那些仆从军的将军和更下层的士兵又不知道奥斯曼帝国的苏丹逃走，没有擒拿奥斯曼苏丹的荣誉激励，那些希腊士兵又怎么会相信我们的许诺？”
  卡尔倒是对自身乃至李维政府，在希腊人心目中的信誉形象有着清晰的认知。
  可以说，现在的希腊士兵已经将李维政府的任何对他们有利的命令，都当成了放屁。
  哪怕是亚里士多德的话语，也没有希腊士兵会真心相信，因为希腊士兵遭到的欺骗太多了。
  为此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也就是不想被杀死，否则希腊士兵早就跟李维政府的军队同归于尽了。
  活着，是生者最原始的‘贪欲’。
  谁叫这个时代没有某思想主义的领导呢？
  数万仆从附庸军的涌入，让潜藏起来的希腊士兵不得不硬着头皮踏上内城墙。
  根本不需要卡尔直属的系统军队去督促，因为那些附庸仆从军很清楚，如果没有希腊人顶在前面卖命，他们就需要顶上去面对城头上数之不尽的子弹、箭矢、石块！
  涌入外城区的只有火炮部队是系统洗脑军队的士兵掌控，当然，为了防止希腊人乃至那些附庸仆从军临时跳反，卡尔安排了将捷克斯洛伐克军团全都派了进去，负责拱卫火炮部队。
  攻城战是枯燥乏味，且残忍无常的，尤其是卡尔督促那些附庸仆从军和残余的希腊军队，用最原始也最有效的蚁附攻城的方式，更是凸显出攻城战的残酷。
  好在，神圣同盟一方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火炮优势，当内城墙沦陷的时候，奥斯曼帝国的守军已经没有完好无损的火炮还能对敌人射击。
  这使得双方贴身肉搏的次数变得更加频繁。
  事实上，卡尔颁布的承诺并没有激励希腊士兵多少勇气，但希腊士兵畏惧装备比他们更好的附庸仆从军的铅弹。
  卡尔带领的神圣同盟联军中，三个档次的部队使用的武器有着明显的代差。
  希腊炮灰兵团基本上停留在冷兵器时代，但附庸仆从军则装备了不少火药武器，比如说自制的劣质炸弹，火绳枪和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多手燧发枪。
  财政困难的李维政府并没有给附庸仆从军提供制式装备，那些军官和将领也不可能自掏腰包武装士兵，所以附庸仆从军的士兵都是自己想办法弄来的武器。
  参差不齐，但至少有不少火药武器充斥其间。
  不像希腊士兵那样，手中即便有火枪，也会被强制收走，只因为希腊兵团出现过兵变。
  1804年年末，奥斯曼帝国在欧洲地区最后的堡垒伊斯坦布尔宣告失守。
  其实，当战场移动到皇宫的时候，剩余的奥斯曼帝国守军就已经丧失了继续战斗的欲望，成批成批的奥斯曼士兵乃至军官丢掉武器，举着白旗鱼列而出，向满身狼藉的附庸仆从军投降。
  与此同时，希腊地区也被身处后方的亚里士多德完成了一次彻底的‘净化’。
  除了雅典城及周边的平原地带外，希腊半岛其他地区已经成为广袤的无人区，为了保证‘迁徙计划’的成功，忠于亚里士多德政府的希腊骑兵不断在希腊半岛各地巡视，只要遇到活人就抓走。
  当然，这里指的是有价值的活人，若是老弱妇孺的话，则会悄无声息的被消灭，除非是长得很漂亮的年轻女子。
  亚里士多德政府的既得利益群体都在雅典城内，他们衣食无忧，享受着希腊地区最后的繁华，自然也有着男人本能的需求。
  这些人是亚里士多德的铁杆支持者，亚里士多德还要依靠他们继续担任未来的希腊总督，自然不能寒了这些即便背弃民族也要追随自己的‘忠臣’。
  实际上，如今的雅典城中不是以‘农奴’身份活着的人，只有三类。
  忠于亚里士多德的军队及其家人亲眷，亚里士多德政府的行政人员及其家人亲眷，以及城市必须要有的手工业技术人员，也就是这个时代俗称的工匠。
  希腊共和国被亚里士多德活生生玩回到城邦时代，连奴隶制都差不多恢复了！
  在城外农田上辛勤劳作的农夫，根本没有人身自由，亚里士多德政府麾下的军队，大部分也是用来看守这些农夫的。
  雅典城内歌舞升平，雅典城外军事管制，这就是独属于亚里士多德的国度！
  现如今，亚里士多德统治希腊共和国已经不再是依靠自己的个人威望，亚里士多德的所作所为在希腊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就连继续向亚里士多德效忠的军队和行政官员，背后也对亚里士多德的人品和卖国求荣的行为议论纷纷。
  然而，没人敢反抗亚里士多德，只因为亚里士多德背后站着的是暴君李维！
  这时候还能在希腊掌权的人都很清楚，如今的希腊已经彻底废掉了，暴君李维只需要轻轻吹一口气，就能让希腊半岛彻底沦为白地！
  所以，有着暴君李维支持的亚里士多德，自然无人敢质疑他的权力，甚至连暗杀行为也被既得利益群体制止。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亚里士多德被暗杀后，暴君李维会不会血洗雅典为亚里士多德复仇！
  正因如此，亚里士多德的统治哪怕已经在希腊不得人心，他的地位却比以往更加稳固，亚里士多德已经没有了竞争对手，即便是潜在的竞争对手也消失了！
  卖国卖到这个份上，亚里士多德也算是一名足以名列史册的成功卖国贼，如果李维政府能一直胜利下去的话，亚里士多德的卖国名声洗刷掉也不是不可能。
  无非就是换一种说法，亚里士多德为欧洲统一贡献出了卓越的力量，为稳定希腊半岛的局势呕心沥血……
  反正，只要掌握舆论大权，有的是人会去粉饰太平。
  伊斯坦布尔被攻破后，卡尔第一时间写了一份洋洋洒洒的报告呈递到维也纳，然后下达了一道不可能被记入史册的命令。
  这一天中，有上万名幸存下来的希腊士兵，悄无声息的被屠杀殆尽，连同他们的尸体都被混杂在伊斯坦布尔攻防战中死亡的尸群中，一起焚烧掉。
  真正做到了，屠杀过后不留下一丝一毫的证据！
  毕竟，动手的都是绝对忠诚的系统士兵。
  只需要一道命令，就能让他们守口如瓶。
  所以，李维如愿以偿的收到了‘所有希腊叛逆尽诛’的消息。
  至于残忍……
  呵呵，傻子都知道那些幸存的希腊士兵对李维和亚里士多德的恨意有多么深沉厚重！
  并且这帮人还是从尸山血海中历练出来的老兵，稚嫩的新兵蛋子是不可能在伊斯坦布尔绞肉机中活下来的。
  如果这些人获得自由，他们会成为什么？
  陶瓷工？
  伐木工？
  建筑工？
  粮草征收人？
  或许真的会有那种心灰意冷，打算做一个普通人的希腊老兵，但其中必然会有大半希腊老兵，在发现自己的亲眷家属不是死掉就是沦为异族奴隶后，悍然走向反抗李维暴政的革命之路。
  并且，怀揣着无法洗涤之仇恨的希腊老兵，将会比伊斯坦布尔战役中更加悍不畏死！
  同时，这些希腊老兵只需要有那么几个聪明人，就会学习亚里士多德当年走过的道路，对外宣扬自由革命思想！
  以及，李维政府对希腊人的大屠杀！
  因此，对李维而言，最好的希腊士兵就是死去的希腊士兵，除非李维有足够的荣耀值去给他们洗脑。
  当然，李维现在并不缺少兵源，伊斯坦布尔战役结束后，又多出了十几万奥斯曼战俘（其中大半原本都只是民兵），李维治下还有广袤的领土和如同星辰一般繁多的村镇，供他募兵！
  拥有半个欧洲，还是欧洲发达地区的李维，供养几十万不要军饷的军队，真心不难。
  “伊斯坦布尔战役不出意外的取得了辉煌的胜利。
  希腊人在这场战役中用生命赢得的成就值得我们学习，全体希腊士兵的牺牲必须得到荣誉的肯定，我宣布，希腊半岛将在我治下永久性保留‘希腊’这个名称，特别设定希腊总督区，亚里士多德将会是第一任希腊总督。
  希腊总督区今后将会成为罗马帝国的皇冠领地！”
  不要钱的荣耀被李维慷慨的发送下去，屠杀希腊残余老兵的事情可以掩盖下去，但不计其数的希腊士兵在伊斯坦布尔战役中做出的牺牲，无论如何也无法掩盖。
  既然如此，不妨给希腊地区至高的荣誉，并让亚里士多德政府将这份荣誉继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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