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自由同盟

  “坎贝尔死了，能查出来是谁干的么？
  现在整个法兰西东南部，都在传扬我是幕后黑手的言论，这一定是反法联盟的手笔，无论怎么看，反法联盟都希望法兰西再出现一次分裂，那些法兰西愚民根本不懂得政治，所以我们需要证据！”
  李维将一份法兰西东南地区大城市的地方报刊扔在桌上，目光看向自己麾下负责情报工作的军情总局局长马尼德。
  “首席执政官大人，奥尔良地区是我们从原督政府手中接管的，在那里还没有发展出成熟的情报线人，请恕属下无能，没能找到幕后主使者。
  幕后主使者是谍报老手，他们为了不留下痕迹，在杀人现场把杀手都处理掉了，线索也这么断掉了……
  不过根据我的推测。
  在法兰西这片土地上，英国人的间谍活跃度是最高的，这与英法百年战争积累下来的恩怨有不可分割的关系，自从英法百年战争结束之后，英国政府就一直对法兰西不太友好，暗地里没有少往法兰西本土派遣间谍。
  甚至有经营上百年的英国间谍在法兰西的土地上代代相传，这种时间积累出来的底蕴十分可怕，我难以在短时间内排查清楚……”
  李维听到马尼德的话语后，倒是可以理解他的难处。
  毕竟这个时代缉拿间谍的难度远高于李维上辈子那个世界，主要是监控设备太过落后，这个时代没有满大街的摄像头，也没有可以监管的电子网络体系，所有的排查都需要依靠人力去做，总不能那些当间谍的个个具备福尔摩斯的头脑吧……
  很多间谍在居住的城市里都有很长的时间，有的是担保人作证，甚至有些英国间谍本身已经在法兰西本土娶妻生子组建家庭，以这个时代的审查手段，无论怎么看人家都是合法的法兰西公民……
  更不用说法兰西内战导致大量地方政府的户籍文件丢失损毁，到现在为止，李维政府连接收的法兰西地盘上的户籍管理记录都没有做完。
  理所当然的，对户籍进行详细的登记记录，也是李维效仿上辈子那个世界某国做出的尝试。
  在管控民众方面，李维十分推崇上辈子某国的制度，那可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李维即便无法做到上辈子那个世界某国的程度，学点皮毛在18世纪也能受用很久。
  “找不到关于杀手的证据，就去查法兰西东南地区谁在推波助澜，双方肯定是一伙的，到时候顺藤摸瓜还不会么？”
  “首席执政官大人，我已经派过去五波探查人员到不同的城市，但全都被法兰西东南地区的地方政府驱逐回来。
  杀死坎贝尔的幕后黑手准备的非常充分，他们在这次事件上比我们快了一步，现在坎贝尔的旧部已经带兵离开了与撒丁王国对峙的边境线，在法兰西东南部的各大城市中，公开抵制巴黎派去的任何人员。
  没有地方政府的配合，单凭军情总局的暗探，很难在法兰西东南地区找到背后推波助澜的人……”
  “哼，这么快就打算跟中央政府对抗，坎贝尔培养的都是好部下啊！
  难道说他们准备打内战么？”
  “法兰西东南部现在正准备组建地方联合政府的事情，似乎想要联合起来反对首席执政官大人。
  在这背后，我的人查探到了反法联盟的影子。
  并且我的人还在法兰西东南地区打探到，这次联合政府打算在必要的时刻，打出勃艮第的旗号。”
  “勃艮第？
  这是什么国家？”
  历史不咋地的李维双眼中浮现出些许茫然。
  “首席执政官大人，勃艮第王国原本是神圣罗马帝国中的一个王国，后来被法兰西吞并，最开始在法兰西中是作为一个公国存在的，直到上个世纪才彻底被法兰西的中央政府控制。
  而勃艮第王国的领土，大部分都在现今法兰西东南部位置，勃艮第王国颠峰时期，比法兰西还要强盛！”
  “看来我高估了法兰西人的爱国情操，竟然真的有人想要在这种时刻分裂法兰西。”
  在场的内阁大臣听到这句话后，纷纷低头不语，心里忍不住腹诽道：“李维不也是法兰西人么？
  而且法兰西东南部的地方政府如此抵制中央，还是被李维的借刀杀人给逼得……”
  不过很快，升起这个想法的内阁大臣们就羞愧不已的低下了头颅，感觉自己在心里诽谤自己最崇敬的李维大人，实属不应该……
  李维自然不知道在场的内阁重臣们自相矛盾的心里活动，李维自始至终都没有把自己当成法兰西人，哪怕他现在就长着一副法兰西人的面孔。
  李维这种人就跟上辈子21世纪的香蕉人一样，外表长得跟国人一模一样，但心底里从不认为自己是东方大国的国民，甚至还跟着白人一起歧视和自己皮囊一样的‘同胞’！
  原因仅仅只是国籍不同！
  李维现在的人格就是这种类型，他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法国人，所以无论死多少法国人，他都不会心痛哪怕一秒钟……
  “算了，既然找不到证据就不找吧。
  反正法兰西东南部对我们也没啥威胁，通过坎贝尔的死逼出法兰西东南部的叛乱分子，也是一件好事。
  法兰西东南部的事情告一段落，只要法兰西东南部不公开举旗造反，他们爱做啥做啥，解决反法联盟的事情后，他们就是下一个目标！
  在我们的控制区，大肆宣扬坎贝尔是被反法联盟刺杀的‘实情’。
  宣传部把故事编的好听一些，更容易让法兰西民众接纳，幕后黑手嘛……
  既然英国人在法兰西这片土地上的间谍最多，就把英国佬抬出来当幕后黑手吧。
  反正英国佬是我们的敌人，法国人民对英国佬也没什么好印象，黑英国佬肯定会有很多法兰西公民喜欢。”
  “首席执政官大人英明！”
  在场的内阁大臣们，声音参差不齐的拍马屁道。
  正在憋大招的李维不在意法兰西东南部的‘小丑行为’，但反法联盟却将法兰西东南部与巴黎中央政权的抗衡，看作再次分裂法兰西的机遇。
  首先，法兰西东南部地区各大城市组成了松散的自由同盟，随后这个自由同盟与反法联盟单方面的签订了停战条约。
  按照这个套路走下去，自由同盟与反法联盟穿一条裤子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但反法联盟却提出让一直被神圣罗马帝国庇护的路易十八回归日内瓦，并在那里复辟登基！
  恢复法兰西王国的统治！
  反法联盟用大量的军火和粮食等物资，用于收买法兰西东南部组成的自由同盟，但却在这里碰壁！
  自由同盟中明显分裂出两派，一派因为坚持自由、平等、博爱的法兰西大革命政治理念，拒绝路易十八的回归和复辟，被人们称之为革命派。
  另一派则被反法联盟收买，成为路易十八的拥护者，被称之为保守派。
  不用李维出手，自由同盟中这两大派别就因为是否迎回路易十八的问题产生激烈矛盾！
  就连原坎贝尔将军的旧部，也分裂成革命派和保守派……
  而巴黎政府对法兰西东南部的放任态度，让自由同盟以为李维政权没有精力来管法兰西东南部的事情，自由同盟内部放开了手脚攻击自己的政敌。
  眼瞅着好不容易联合起来跟巴黎中央政府对抗的自由同盟因为革命派和保守派的对抗，快要四分五裂，重回原本那种各个城市省份自扫门前雪的政治态势，反法联盟出手调解，并在日内瓦召开自由同盟的内部大会，通过辩论和投票的方式，来决定路易十八是否复辟回归。
  自由同盟的出现和迎回路易十八复辟，乃至独立建国恢复勃艮第的言论，被李维政权的宣传部在全国公开，一时之间，法兰西民众对坎贝尔将军卫国行为的赞赏，立刻被扭转！
  那些拥护路易十八的坎贝尔旧部被巴黎中央政府的报刊特别标注写在头版，坎贝尔至死都在维护的名声就这么被巴黎中央政府毁掉了……
  如果坎贝尔将军真的愿意为了国家付出一切，怎么会培养出一群试图帮助路易十八复辟的下属军官来？
  很简单的语言逻辑，就让法兰西民众形成了先入为主的概念，这就是掌控舆论的可怕！
  无论这个人做的有多么好，只要对方有一次失误，舆论就可以由点到面进行放大抹黑，直到最后彻底扭转人们对这个人的良好印象。
  这种人性正好印证了那句谚语——好人只要做一件坏事，就会被人们唾骂，坏人只要做一件好事，就会被人们称颂为改邪归正！
  已经死去的坎贝尔将军就亲身证实了这句谚语，之前坎贝尔将军再多的付出，再多的功绩，都在李维政权掌控的舆论攻势中完全逆转，法兰西平民乃至知识分子，看到的只是坎贝尔旧部一个个都想着独立，想着分裂法兰西！
  即便是其中的革命派，也是想在法兰西东南部建立独立的革命政府，不是勃艮第王国，而是勃艮第共和国！
  保守派更不用多说了……
  虽然法兰西东南部也有不想分裂的人，但这种人不是没有发言权的平民百姓，就是数量太少，被当地社会的舆论轻易碾压。
  当然，坎贝尔将军已经是一个死人，死人对李维是没有价值的，所以李维才需要将坎贝尔的名声搞臭，只要坎贝尔的名声臭了，巴黎中央政府接下来对法兰西东南地区的镇压军事行动才会名正言顺！
  此时，日内瓦的议事大厅中，没人去关心坎贝尔将军的名声已经在法兰西本土逆转，政治和权力已经让曾经比较纯粹的坎贝尔旧部将官们，迷失了自己的双眼。
  “连李维那种人都承认了法兰西大革命的成果，你们竟然还想迎回路易十八复辟王国，这简直是倒行逆施！
  你们中大多数人都是平民出身，如果没有大革命，你们会有今天么？
  做人要知道感恩，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除了金钱和权力欲，你们还剩下什么？”
  一名革命派的政客慷慨激扬的在议事大厅，对站在对面的保守派抨击道。
  即便反法联盟掺了一手，也无法改变此时法兰西境内尊崇大革命成果一方的人，天然占据道德制高点上。
  理所当然的，革命派也成为率先发起言论攻击的一方。
  不过，保守派的人可不会示弱，毕竟他们都收了不少好处，并且他们认定没有反法联盟的帮助，自由同盟根本扛不住李维政权的进攻。
  建立已经消失一百多年的勃艮第共和国，就是一个笑话！
  “法兰西是在波旁王室的统治下，才走向辉煌，路易十六昏庸无能不代表所有的波旁王室成员都昏聩，路易十八的能力比他的哥哥要强出许多。
  更何况，现在我们有多少军队？
  怎么抵挡李维的黑龙军团？
  要知道，之前罗伯斯皮尔政府的救国革命军，足足几十万人，却被不到一成的黑龙军团打败了！
  现在的自由同盟，哪怕算上民兵，能凑出来十万人么？
  没有反法联盟的帮助，我们怎么对抗李维的黑龙军团？！
  更不用说，如今巴黎的新兵训练营都快满了，用不了一个月时间，李维改编的法兰西国防军就初步成型，法兰西国防军可是李维用他的黑龙军团做骨干！
  李维如此名正言顺的接管法兰西共和国的所有军权，共和国议会却如同瞎子一般不闻不问，你们难不成还指望巴黎的共和国议会会帮助你们里应外合么？
  好好想一想李维成为共和国议会议长后，都做了什么事情吧！”
  保守派政客没有在大义名分上说事，而是直接搬出血淋淋的现实，话虽然不好听，但句句都击打在革命派的七寸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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