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要侮辱狗

  大概是因为在家的时候都是晚上九点钟以后才睡,而今天睡得太早,或者是心里有事,陆一半夜时候忽然醒了过来,听着程咬金震天的呼噜声,想着这两天遇到的一些事,很久不能再次入睡。
  艾亚挨着程咬金睡,大概也醒了,伸脚踹了程咬金一下,程咬金翻了个身,呼噜声暂时消失了。
  屋子里一下子静下来,陆一闭上眼睛希望自己能够睡着,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无奈又睁开眼睛,望着黑黢黢的房梁。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屋外好像有“沙沙”的脚步声。
  会不会是偷孩子的?
  陆一忙坐起来,又推了推艾亚,轻声说:“有人!”
  艾亚确实也醒了,马上也坐起来,两人侧耳细听,真的有脚步声,像是有人在刻意潜行。
  半夜三更偷偷进村,怎么会是好人?
  艾亚又推醒程咬金,告诉他:“快起来,有人进村了!”
  三人摸黑穿上鞋趴在门口细听,却没有动静了。程咬金打个哈欠说:“哪有人?”
  程咬金回到床边,要脱鞋上床接着睡觉,陆一说:“不行,我不放心,得出去看看。”
  艾亚说:“我跟你去。”
  两人披上隐身衣出门,艾亚拿着神棍,陆一取下了门栓,悄悄拉开院门,向脚步声消失的方向走去。此时天上挂着半个月亮,走不多远,就见一户人家门外站着个人,鬼鬼祟祟四处张望着。
  等陆一合艾亚走到跟前,门里又闪出一个人,怀里果然抱着个孩子!
  “坏蛋!”艾亚怒了,跳起来照着抱孩子那人脑门就一棍。
  “哎哟!”那人伸手去捂头,孩子掉在地上,“哇”地哭了。
  之前门外放风那人见了,就要过去抱孩子,陆一抡起门栓打在他小腿上,疼得他“哎呀”一声,抱着腿直跳。
  屋子里的人听到动静,哭喊着“我的孩子!”跑出来,左右邻居也纷纷开门出来。那两个偷孩子的见状,撒腿就跑,陆一和艾亚猝不及防,都被撞倒在地。
  程咬金却早已站在路中间,见二人跑过来,抬腿一脚,伸手一拳,二人便都躺在了地上。
  村民们围上来,一顿乱打。
  陆一看村民发泄一阵之后,拦住大伙说:“别打死了,问问他们是什么人,受谁指使。”
  村民听了边打办问,那两个人怎敢不招?原来两人都是上马村人,一个叫张耍子,一个叫陶京儿,还有个老大叫陶柳儿,他们偷孩子确实是送给麻叔谋麻总管享用的。
  众人听后又是一阵打,陆一说:“等等,快说陶柳儿和麻叔谋在哪儿?”
  “陶柳儿骑驴在村外接应,麻总管奔睢阳去了,沿着新开的河道就能找着他。”张耍子答。
  程咬金一听,转身进院牵了三驴子出来,骑上一溜烟奔村外跑去。
  村民们惊叹:这驴跑得真快!
  不大一会儿,程咬金骑驴回来了,手里还牵着一头驴,驴背上横着个人,来到众人跟前伸手一掀,那人扑通掉到地上,不知死活。
  “这可是陶柳儿?”程咬金问。
  张耍子抬眼一看,忙说:“是是是。”
  程咬金说:“好,取俺斧来,把他三个砍了!”
  一听这话,张耍子和陶京儿赶紧磕头哭喊:“爷爷饶命啊,再也不敢了……”
  连装死的陶柳儿也爬起来磕头:“饶命、饶命!”
  有村民就要进屋去取斧头,艾亚忙说:“我来,我来。”先跑进屋去。
  很快,艾亚出来了,却没有拿斧头,手里只捏着半块烙饼——原来当时在板桥店,艾亚把自己和陆一藏起来没吃的饼都小心包好装进了背包里,以备不时之需,他们觉得世道如此险恶,总会有需要此饼之人吧?如今正好用上。
  小心地把半块烙饼又掰成三块,递给陆一一小块,陆一会意,两人拿饼分别去喂张耍子和陶京儿。程咬金见了,说:“好好,这样也好。”然后要过来一小块饼,一下子塞进陶柳儿嘴里。
  陶柳儿“咕噜”一声把饼吞下去,哆嗦着说:“好、好汉,吃、吃断头饭好歹给口酒喝,呜呜呜……”
  说着,哭着瘫倒在地。
  那边,张耍子和陶京儿也都把饼吃了下去,只见三个偷孩子贼先后张开大嘴“嗯昂——嗯昂——”学起驴叫来,随后就变成了三头驴。
  村里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等他们确认了眼前的事实后,纷纷向程咬金三人施礼:原来三位是神仙哪!
  陆一做主说:“这三头驴就交给你们了,分给丢孩子的人家,随便打骂驱使。”
  村民们又纷纷道谢,等村民们散去,已经是下半夜一点多了。
  回到院子里,艾亚拿金棍去捅了捅程咬金从村外牵回来的那头驴,没有变化。
  三人回屋睡觉,很快就都睡着了,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村民们送来丰盛的饭菜,吃过之后,按村民所指的方向奔运河而去,去找麻叔谋。考虑到昨晚程咬金牵回来的那头驴怕是跟不上三驴子和白龙马的速度,便留给了高老汉,只是把辔头和驴鞍子带走了。
  依旧是程咬金骑马,陆一艾亚同乘一驴。走不多远,便看到了运河工地。只见数不清的民夫在兵丁的监督下忙碌着,挖一条又深又宽的大沟,引水之后就是运河吧?
  三人刚靠近工地一点,兵丁们就怒目相向,等看到程咬金的眼睛比他们瞪得还大,还凶,就心虚了,转而去呵斥民夫们。
  陆一见程咬金又要发怒,就招呼他:“快走,找麻叔谋才是正事。”
  他们到离工地稍远些的大路上,纵马纵驴奔驰,累了就停下来找落单的民夫打听打听麻叔谋在哪,但是没有一个知道的。
  快到中午了,也没打听到麻叔谋的下落。艾亚说:“我去问问。”
  他让程咬金和艾亚原地等着,自己骑驴直奔一个监工的军士而去。到了跟前,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银币,想想又放了回去。
  “喂,当兵的!”艾亚仰着脸冲那军士说,“对,说你呢,我是麻总管家的,你可知麻总管现在何处?”
  军士一听,赶紧哈腰说:“知道知道,就在前面十里处扎营,最大那个营帐便是。”
  艾亚也不道谢,拨转驴头便走,军士连说:“慢走、慢走。”
  三人又向前走了半个多小时,果然看到运河工地边上有连片的营帐,大概十几个。稍微靠近一些,看到中间有个营帐最大,也最华丽,麻叔谋八成是在那里了。
  让程咬金牵着驴马在路边一棵树下等候,陆一艾亚各自背着一个背包,裹上隐身衣向最大那个营帐走去。
  营帐门口有两个兵士守卫,陆一艾亚大摇大摆走进去,兵士丝毫没有察觉。
  进了营帐,见里面有两个人,一个桌案后面的椅子上坐着个黄胡子,正破口大骂站在门口的一个将官模样的人。骂了一气,一挥手说:“给我滚!”
  那将官愤愤地转身离去。
  这黄胡子应该就是麻叔谋吧?陆一和艾亚猜想。只是两人互相也看不见,无法交流。
  正猜测着,又进来个兵丁,端个大木盘放在桌案上说:“总管大人请用午饭。”
  木盘里有酒有肉,黄胡子刚骂完了人,也正生着气,看也不看,挥手让兵丁出去了。
  这下,陆一艾亚能确定那个黄胡子就是麻叔谋了,两人立刻行动起来,陆一跑到门外,朝一个站岗的兵丁使劲儿踢了一脚。
  “哎哟!”兵丁叫了一声。
  “啥事儿?”麻叔谋在营帐里问,抬眼向门口望去,艾亚趁机把半张烙饼放在木盘子里。
  门外的兵丁看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就回了一句:“没事,大人。”
  麻叔谋收回目光,或许是饿了,伸手就抓盘子里的肉吃,吃了几口肉,又喝了几口酒,才注意到盘子边上还有半块烙饼。
  “嗯?”也许是以前很少吃饼,麻叔谋有些奇怪,却忍不住抓起饼来咬了一口,大概觉得挺好吃,又是连续几口,就把半块饼都吃了。
  然后,麻叔谋就趴在了桌案上,张开了嘴。
  “糟了,要学驴叫!”陆一心想,连忙学着麻叔谋的声音喊道,“谁都不许进来!”
  话音刚落,麻叔谋就发出了“昂——昂——”的驴叫声,随后就变成了一头黑驴。艾亚挥手拍了驴嘴一巴掌,驴才不叫了。然后掀开隐身衣卸下背包,从包里掏出辔头和鞍子,和陆一一起胡乱给驴套上,拉着驴让它站起来,两人爬上驴背,又裹紧隐身衣,赶着驴冲出了营帐。
  门口的两个兵丁见一头驴从营帐里跑出来,愣愣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他们反应过来,壮着胆子偷偷朝营帐里看的时候,陆一和艾亚已经骑驴跑到了程咬金跟前。
  陆一和艾亚下驴,脱掉隐身衣,程咬金哈哈大笑,拍了那驴两巴掌:“这就是麻叔谋那狗东西?”
  艾亚很严肃地说:“不要侮辱狗!”
  程咬金一愣:“啊?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