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剑道问心

  隗竹以为两人只是吵架什么的,没想到竟然闹到了分手的地步,吃惊的道:“叶子人呢?我去劝劝她……”
  “她要出国了,应该不会回越州。”
  林白药微微仰头,寥寥惆怅凝在皱起的眉间,道:“我见不到她,估计你也见不到……”
  隗竹看着林白药邋遢的样子,往日里的清爽少年突然变得如此憔悴,永远淡定从容的笑脸被无奈和颓废笼罩,心里莫名的感到有些隐隐作痛。
  她没有再追问下去,原因和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她相信以林白药的成熟和聪明,还是让事情走到了分手这个地步,说明穷尽人力已经无法挽回。
  旁人的劝慰,无非是细雨灭山火,不仅毫无用处,反倒更添乱烟迷雾,徒惹烦恼罢了。
  “走吧,今天周末,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去了就知道……快,去洗澡,换件衣服。”隗竹故意捏着鼻子,露出嫌弃的表情,笑道:“臭死了。”
  这种话隗竹以前绝对不会说的,林白药知道她是想通过这样的法子来逗乐自己,只好听从吩咐,迅速去洗澡换衣,然后联袂前往市中心最大的健身馆。
  国内健身馆起步在80年代,那时候叫跳操房,面积不大,几百平米,90年代初开始,国际品牌进入,本土品牌崛起,开始有1000平米以上的俱乐部诞生。
  越州最大的连锁健身馆名字叫青动时尚,装修豪华,主要面对白领阶层和高端人士。
  来到门口,前台小妹显然和隗竹很熟,打量着林白药,偷偷装了下她的肩头,凑到耳边调笑道:“还是第一次见你带人来?这么帅,男朋友吧?”
  这种调侃毫无杀伤力,隗竹大大方方的给双方介绍,道:“我同学,林白药。白药,这是小丽姐。”
  林白药笑道:“美女好。”
  小丽姐乐呵呵的道:“嘴好甜,我喜欢,要不等我下班,一起吃晚饭?”
  隗竹把小丽姐推走,打断她继续骚扰林白药,道:“剑道那边没人吧?”
  “没人……”
  小丽姐边给林白药抛媚眼,边带着他们往后面走,道:“除了你,我还没见过别人玩的呢。不过,你跟李教练约的不是周日吗?今个才周六……”
  穿过健身场地最里面的侧门,是一间几十平米的小房间,铺着一条标准击剑剑道,还奢侈的装有专业电子裁判器。
  林白药奇道:“你还练剑术呢?”
  “击剑而已。”
  隗竹解释道:“我情绪低落的时候,打几场就会好很多,你试试?”
  林白药这才明白她带自己过来干吗,急忙拒绝,道:“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五服之内没有一个亲戚有运动细胞,还是算了……”
  小丽姐笑的前仰后合,道:“靓仔,中看不中用啊?男人可不能说不行,试一试呗?”
  隗竹再大方,也受不了小丽姐胡话连篇,干脆推着她往外走,道:“你快去忙你的,招呼别的客人,这里我自己来就成。”
  “好好好,嫌我碍眼了是不是?靓仔,有空约晚饭啊……”
  等小丽姐离开,林白药问道:“约饭就约饭,怎么小丽姐就想约晚饭呢?”
  隗竹白了他一眼,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竟是罕见的妩媚。
  ……
  “瞧,这样子的,先穿击剑袜,再穿击剑裤,记得把裤腿挽到膝盖下,然后把背带扣好……”
  接着是穿击剑背心,系好领部和腰部扣子。穿击剑手线,要把三叉端和鳄鱼夹放入背后的口袋里。
  穿最外面的击剑保护服。
  由于练的是花剑,还要穿金属衣。
  花剑的金属衣和佩剑不同,花剑的有效攻击部位限制在躯干,所以金属衣类似于小背心,而佩剑的金属衣有袖子。
  最后是击剑鞋和金属面罩。
  隗竹给林白药演示完击剑服的正确穿戴顺序,林白药瞄了眼另外一个衣柜,道:“哎,哪个是什么?怎么看着比我这套多一件呢?”
  说着伸手去摸。
  他这次不是调侃,是真不知道女式击剑服里面要穿护胸,也就是比男式多出来的这一件。
  隗竹大羞,啪的打了下林白药的手背,道:“你管呢?赶紧去男更衣室穿击剑服……”
  林白药看她的反应,也猜到是什么了,干咳一声,有点不好意思继续拒绝人家的好意,干脆光棍一点,道:“行,你的地盘听你的,我今天豁出去了!”
  等好不容易换上击剑服出来,拿着花剑晃晃,轻飘飘的,总长1米1,重量四百多克,完全没有压力。
  隗竹进去的晚,出来的早,已经穿戴完毕等在旁边,见林白药四处劈砍,笑道:“花剑只能刺,不能劈,主要得分是上半身躯干位置,先攻击并击中者得分,同时击中不得分……”
  说着走过来,蹲地上帮他把裤腿弄好,又站起来,帮着拉紧颈部的拉链。
  这么近的距离,紧身击剑服无法遮掩的曲线透着惊人的吸引力,白色的金属光泽映衬着高马尾的黑色长发,和平日里的大家闺秀完全不同的英气逼面而来,仿佛在告诉林白药,你对她的了解是多么的肤浅,又是多么的遥远。
  “嗯?记住了吗?”
  隗竹抬头,脖颈微侧,目光的温柔恰似春天吹过花蕊的清风,风不醉人,而人自醉。
  林白药笑道:“记住了,隗教练。”
  “教练?也好,运动项目里的教练拥有绝对权威,你要是不听话,当心教练惩罚。”
  “全听教练的……”林白药咧咧嘴,感觉给自己找了个妈。
  隗竹抿嘴轻笑,先讲规则,然后教他步法和动作要领。
  刚开始林白药感觉新鲜,还练的有模有样,可没过几分钟就懈怠了,偷懒划水,被隗竹毫不留情的拿剑抽了下大腿,道:“打起精神,只有投入才能得到乐趣,有乐趣,才能忘忧……”
  林白药疼的呲牙,看隗竹果真有教练的威严,顿时不敢再嬉皮笑脸,跟着认真练了起来。
  “前后移动,重心不要上下起伏,稳住。步幅太大了,再收一点,弓步,不是劈腿。手臂伸展要充分,要用剑尖引导手臂刺出。”
  足足练了快一个小时,算是掌握基本步法和进攻技巧,隗竹直接戴上面罩,道:“我说过,你是顶尖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可以很快。来,打比赛吧。”
  林白药傻了,道:“隗教练,玩我呢?虽然你不说你学了多久,可绝对不是我这种学了一小时的菜鸟能匹敌的。打比赛?是你单方面殴打我吧?”
  隗竹想了想,道:“这样吧,花剑比赛一盘九分钟,击中15剑为胜。如果你能在九分钟内,我击中你15剑之前击中我3剑,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林白药心头一动,道:“任何要求?”
  隗竹藏在面罩里的俏脸似乎笑了笑,道:“当然不能违法和违背公序良俗,其他的要求,我都可以考虑。”
  “得嘞!”
  林白药扣紧面罩,道:“我就不信了,王八拳能打死老师傅,3剑也击不中?看我王八剑……”
  可结果证明,不仅击不中3剑,连特么的1剑都击不中!
  隗竹的击剑水平,远超她当教练的水平,林白药只会傻乎乎的弓步直刺,其他招数上场就忘完。
  而隗竹不仅会转移进攻,交叉进攻,击打、压剑、滑剑,还会上下二次转移做假动作,并利用花剑的特点,使出了绝招甩剑刺。
  林白药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仅仅用了三分钟,都不用休息,身中15剑,比赛结束。
  取掉面罩,林白药大口大口的喘气,道:“这衣服可真够热的……”
  “要防御80公斤的冲击力,肯定会热一些。”
  隗竹抬手取掉面罩,红扑扑的脸蛋全是汗滴,却让清丽脱俗的容颜沾染了运动后特有的那种健康的美。
  “休息一会,咱们再来一盘!”
  “啊?”
  隗竹轻笑道:“3剑而已,你一定能做到的。白药,我可不是经常会答应别人要求的哦……”
  林白药奋然而起,道:“好,再来!”
  击剑运动不是圣斗士闯十二宫,没有爆发小宇宙之说,绝对的技巧面前,什么都白费。
  不过,进步的是,林白药把握机会,刺中了一剑。
  这给了他极大的鼓舞,然后在隗竹的诱惑下,又来一盘。
  一盘一盘有一盘,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林白药彻底沉浸在渴望3剑全中的幻想里,不是为了隗竹的要求,而是为了尊严而战。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盘的比赛里,他在隗竹击中15剑之前,击中了3剑。
  比赛结束。
  林白药瘫软于地,双手双脚成大字摆开,身上早已经被汗水浸透,望着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可心里却无比的安宁。
  “感觉如何?”
  隗竹在他旁边蹲下,递过来一瓶淡盐水,是小丽姐十几分钟前悄悄送进来的。
  林白药扭头看去,这个死亡角度下的隗竹,依然美的毫无瑕疵,他翻身坐起,补充完水分,道:“很奇怪,身体累,但很舒服……”
  “这就是运动的魅力!”
  隗竹盘腿坐下,小口喝着水,娴静又淑女,跟方才的动若脱兔,形成了鲜明对比。
  林白药忍不住夸道:“没想到你击剑这么厉害……我真是自惭形秽,什么运动都不喜欢……”
  隗竹摇摇头,道:“其实我跟你一样,不爱运动。击剑学了几年,但是我并不喜欢击剑。”
  这个答案出乎林白药预料,道:“那干吗要学?”
  “击剑是小众项目,竞争不激烈,而斯坦福击剑队的教练,和我在首都击剑队的教练私交很好……”
  林白药瞬间明白过来,原来隗竹练习击剑,还是为了进入斯坦福而准备。
  这是多大的执念?
  然而人最不能嘲讽的就是梦想,林白药问道:“真的有把握吗?”
  “应该可以吧……不说我了,你呢,想提什么要求?”
  隗竹说这句话时没有看向林白药,只是正襟危坐,直视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