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长夜漫漫

  人大毕业?
  以隗竹的年龄推算,她妈妈应该是四十多岁,正值当打之年。
  人大毕业如果不是故意作死,在八十年代走进九十年代这段石破天惊的历史进程里总会大放异彩。
  不说必定能身居高位,至少也拿到了进入金字塔顶层的通行证!
  再联想隗竹以前在正治和经济方面展现出来的洞察力,家庭熏陶占主要,那么她妈妈能和南都周末的总编打招呼也不足为怪。
  林白药没有叶素商那么急切,他考虑问题要复杂很多。
  比如隗竹本身对家人的影响力,会不会让她妈妈觉得是小孩子的儿戏,那样反而断了这条目前而言最接近成功的线,得不偿失。
  “这个事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阿姨能同意吗?”
  隗竹看出林白药的顾虑,道:“没关系,我的话,我妈一般会听的。等会我给她说一声,你让你亲戚直接和她联系就成。”
  起身往安置固定电话的卧室走去,可到门口后脚步顿了顿,又转过身走回来,笑道:“叶子,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
  叶素商掏出手机递过去,等隗竹进卧室关上门,屁股挪到林白药旁边,悄声道:“大仙出来租房子没和妈妈说,并且看她这个样子,估计双方正在冷战。”
  林白药讶然,道:“这你都能看出来?”
  “看出这个不算本事,但透过现象,抓住本质才是本事。”叶素商突然伸手掐住林白药的腰,似笑非笑的道:“虽然不知道她和妈妈冷战了多久,可是为了帮你,甘愿先低头服软……林叔叔,我怎么觉得,你这位老同学对你的态度和元旦前不太一样了呢?”
  林白药忍着腰部那块嫩肉的疼痛,面不改色的道:“以前隗竹也帮过忙好吗?别忘了人家给你卖了一天的奶茶……”
  “不一样!”
  叶素商断然道:“以前帮忙,是有余力而为之。这次帮忙,是力不逮却有心为之。老实交代,元旦到今天,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只要不是牵扯到和女生斗嘴的环节,叶素商的聪慧劲无人能及。
  她精通柳庄相术和心理学,主业是万科之首的哲学,又练了一身行走江湖的本事。
  从高屋建瓴的道,所若而然的法,再到沟壑万钧的术,小小年纪,已经自成气派,等闲想瞒过她的眼睛,并非易事。
  “我最近忙的要死,能发生什么呢?”
  林白药笑道:“哦,也就是前两天请隗竹帮忙找电脑高手,再帮忙解决算法分歧,可能混的稍微熟了些。加上今晚咱们特意跑来给她祝贺乔迁,于情于理,请自己妈妈牵个线,还好吧?”
  “哼!”
  叶素商松开手,还怕掐疼了他,轻轻隔着衣服揉了一下,重新坐回原位,单手托腮,秀眉轻蹙,道:“你找《南都周末报》出头,是打算正面向《经济导报》宣战?这样会把事态扩大化吧?”
  “不仅南都周末,还有青年报和苏淮晚报,三大报纸同时发力,就是要将此事放到全国人民的面前去评判。合法经营的优秀企业,因为得罪了某些人,旋即被恶意调查,信口污蔑,影响当地经济、税收和就业,谁来负责?”
  林白药道:“这个话题辩一辩,说不定能促进《税收征收管理法》的二次修正,于国于民,都是好事。”
  叶素商没想到林白药的目的直指税法改革,正要继续追问,隗竹从卧室走出来,道:“我妈妈同意了,让你亲戚现在打这个号码,介绍一下公司的大概情况……”
  她说了一个手机号,林白药默记于心,到厨房打给赵合德,道:“赵哥,这位女士能和南都周末的总编直接沟通。你现在联系她,注意分寸,只介绍星盛奉公守法,诚信经营的事实,其他的不要提。”
  赵合德心领神会,立刻打给隗竹的妈妈。
  五分钟后,又回电话过来,叹口气道:“老弟,这位女士到底什么来路?说话语气又冷又傲,若不是老哥的脸皮在油锅里炸过,真是差点没忍住……“
  林白药大为惊讶,看隗竹的性格,待人及物,如沐春风,还以为是随了妈妈,现在看来,大概率是随了爸爸。
  连赵合德这样的老油条,还是秉承着求人办事的卑微心态,竟然都受不了对方的脾气,可想而知难缠到了什么地步。
  这也反证了叶素商对隗竹和她妈妈关系的推断。
  确实,遇到这样的妈,冷战属于正常,不冷战反倒不正常。
  “每个人脾性不同,不好相处,未必不能合作。聊的怎么样?”
  “她听我介绍完情况,只说了一句让我等着,然后就挂了。”
  林白药安慰道:“那就等着吧……”
  他猜测,通过隗竹来打通这层关系,让隗竹的妈妈对己方的观感降到了极低的程度。
  因为在这时的社会舆论认知里,大学是不染尘埃的象牙塔,同学关系应该纯粹,攀附巴结走后门,被人家鄙视可以理解。
  客厅里两女还在喝酒,林白药出来后看着只余八罐青啤的箱子,无语道:“你们缓缓,酒又没长腿,跑不掉……”
  隗竹仰起头,或许有了醉意,眼波流淌着平时绝对看不到的些许明媚,道:“解决了吗?”
  “正在等南都周末那边的回电,估计问题不大。我债多不愁,也不跟你客气,改天让我亲戚请你吃大餐……”
  隗竹晃了晃手里的青啤,身子有点软绵绵的斜靠在沙发上,说话声音也是软绵绵的,道:“好啊,到时候叶子也去……”
  叶素商倒是坐的安稳,乜了林白药一眼,道:“无功不受禄,我没出什么力,怎么好意思吃人的大餐呢?再说人家也没邀请我……”
  林白药笑道:“邀请你干吗?天天就知道吃,又胖了吧?”
  天地良心,叶素商的身材由于练武的缘故,紧致匀称的不见一丝赘肉,她跺了跺脚,气的大喊道:“林白药!”
  林白药赶紧举手投降,好说歹说签订了三天吃三顿大餐的不平等条约,才让叶素商冷静下来。
  不过,经他这么打岔,两女的喝酒速度明显下降。
  正随兴所至的聊着天,赵合德再次打来电话。
  说和南都总编联系上了,对方要一份书面情况说明,马上就得传真过去。
  赵合德让柴暮云先去公司,准备亲自到星盛坐镇,协调处理这件事。
  林白药想了想,道:“还是我去吧,现在局势胶着,你别贸然露面。”
  收起手机,和两女打声招呼,见隗竹晕沉沉的开始酒劲上头,夜里单独留喝醉的人独居很不安全,道:“叶子,要不你晚上留下来,帮着照顾一下?”
  隗竹强撑着道:“我没事……”
  叶素商也不是蛮不讲理的女生,轻重缓急她分的清,道:“你赶紧去忙,这里有我,不用担心。”
  事急从权,林白药顾不得留两人在这会不会闹起来,匆匆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