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江山易主,河淮生波
太子李恒得生母贵妃郭氏及梁守谦、王守澄等人助力,一举铲除了素日更受父皇李纯器重、一度严重威胁自己储君之位的皇次子李恽,正位九五君临天下。
李恒即位之后,先尊生母郭氏为皇太后,而后秉着「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惯例,一手官爵一手钢刀,一面大赏从龙之臣,一面将先皇旧臣及李恽党羽或杀或贬,从而巩固自己刚刚到手的皇权。
为凸显至尊煌煌之威,他又下旨将天下所有「冒犯」自己名讳的地名改掉,于是堂堂五岳之一的北方恒岳不得不委屈自己改名为「镇岳」,连恒岳以南一个很不起眼的名为「恒阳」的小县城,也要随之改名为「曲阳」。
一番操作之后,眼见得算是坐稳了江山,这位以二十六岁的壮盛之年登基的新君却全无励精图治,重整被他晚年昏聩的老子祸害不浅的社稷生民,反而一味的贪图安逸,纵情享乐。
如此一年有余,朝中忠诚耿介之臣不知多少次献纳谏言,却始终难以劝得李恒回心转意,尽都夙夜忧叹心焦如焚。
这一天忽有谏议大夫郑覃求见宰相段文昌,言说地方上奏说今年虽少雨水,黄河水位却不断上涨,隐有横溃中原,改道入淮,合流入海的大凶之象。还说此事早已多番上奏,奏疏却都入泥牛入海,始终未得宫中批复。
段文昌尚未拿出主张,又有司天监监正卢晟入府求见,言说司天监的几位老供奉算到河、淮有变,若应对不当只恐中原沃土尽成泽国,亿万生灵俱化鱼鳖,推究祸乱之源,却是有大妖在黄河源头作祟,令黄河中裹挟的泥沙越来越多,渐渐抬高河床升高水位。
此刻段文昌再也坐不稳相府,急忙亲自带两人入宫,求见了正沉溺与声色之娱的李恒,详细陈述了相关情况。
李恒听得半信半疑,皱眉问道:「段卿,此事的后果当真如此严重?」
段文昌急忙躬身禀道:「陛下,黄河自古即有泛滥顽疾,如今又加妖邪作祟,若不及早谋划对策,只恐酿成一场空前浩劫。」
李恒又问:「依卿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
段文昌来时以有服案,当时从容答道:「臣以为当双管齐下,一面派干员整顿河务,加固河堤以御水患,一面遣使者出使吐蕃,暗中却请司天监的几位供奉随行,至黄河之源所在降服妖魔,根除祸源。」
李恒沉吟半晌,终于颔首道:「如此便依卿所奏,且传翰林拟旨!」
次日,朝廷颁下旨意,命御史大夫刘元鼎为会盟使,率一支使团前往吐蕃,重申往年盟约,永固两国盟好。
刘元鼎略有些匆忙地即日启程,在离开帝都之时,用手摸了摸袖中的另一份密旨,心中沉甸甸地颇有些压力。
使团一路西进,非只一日将至两国边界。
天色将晚,使团在一处驿馆歇宿。
刘元鼎心中有事,时至深夜仍难入眠,只在灯下捧书闲读.
忽地桌上蜡烛的火焰一下飘摇,刘元鼎眼角瞥见身畔凭空现出一片黑影,下意识地转头望去,立时看见一个面如满月、体态轻肥的道人笑嘻嘻望着自己。
「来人!」刘元鼎变色疾呼。
那道人不慌不忙的摆手道:「刘公莫叫,贫道用了些小小手段,室外之人是听不到室内动静的。」
刘元鼎面色变幻几次,沉声道:「道长何人?来此意欲何为?」
道人打个稽首,笑道:「贫道胡垆,道号「太朴」,忝为「太上道」掌教,此来却是上体天心,下悯黎庶,欲助刘公成就那一桩
大功德。」
刘元鼎心中一跳:「你怎知……」
胡垆笑道:「西南黑气经天,河淮二水生波,也非只司天监的诸位高人能够看到,贫道不才亦有所见。」
见刘元鼎仍有犹豫,他从袖中取出碧玉葫芦捧在掌上:「刘公只需将这葫芦随身携带,若使团中那几位高人能够建功,自不须贫道来画蛇添足;若事有不偕,刘公可揭开这葫芦的盖子,便可见贫道的降魔手段了。」
说罢,他将葫芦送到刘元鼎面前。
「如此,本官便先谢过道长高义!」
刘元鼎踌躇片刻,最终向对方拱手致谢,将葫芦接了过来。
胡垆见目的已经达到,当时哈哈一笑,身化清风悄无声息而去。
刘元鼎见外面始终没有动静,显然藏身在使团中的几位司天监供奉未能察觉这道人的来去,不免对手中的葫芦更看重了几分,小心翼翼地随身收藏起来。
转过天来,吐蕃一方也遣使来迎接大唐使团,双方合成一路继续往西北进发,非只一日来到黄河源头所在的「紫山」山口。
自大唐一来,中原与吐蕃的交往日渐频繁,往昔的神秘黄河之源也渐渐为人所知,确定其位于名为「紫山」的昆仑支脉北麓的一条河谷,吐蕃语名之为「卡日曲」,意为「红铜色的河」。
刘元鼎与吐蕃官员商议,说明黄河为中原文明祖脉,自己既然到了河源,论理该前往祭拜祈福,故此向在此处暂驻一日。
吐蕃的官员倒也没有异议,陪着大唐使团在山口处驻扎。
刘元鼎轻装简从,只带了一名吐蕃向导和四名面貌普通的护卫,一路来到卡日曲河谷的尽头,寻到那五个泉眼的所在。
他像模像样地选了一块平滑巨石当做供桌,摆上酒馔祭品之后,点了三支线香擎在指间,望空祭拜默默祷祝半晌。
在他祷祝的同时,身后那四名护卫却向四面散开,隐隐布下一个斗状阵型,斗口遥对那五处泉眼。
慕然间,其中一名护卫断喝道:「动手!」
四人在喝声中同时抬手,一柄松纹古剑、一面青铜宝镜、一柄金刚杵、一条竹节钢鞭随之飞上空中,各自闪耀灼灼宝光,翻腾着向其中一处泉眼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