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生气是没用的
「十王拔度命礼」对阳魂阴魄离体之后的亡者具有即死性，就如侯莫陈魏「现世报」一样，是非常专精于特定之道的神通。
「龙渊武库」更加全面普世，堪称攻防一体，尤擅持久战和困锁。
但寸有所长，尺有所短。
相比起来，「龙渊武库」爆发式的杀伤就要弱不少，更像是一个巨大碾盘，将敌人封镇其中，以棋盘黑白落子对弈，将敌人慢慢碾磨，不论对斗法还是道心都是一个巨大考验。
「十王拔度命礼」施展开来，阳魂阴魄都不敢靠近，否则会被神通所化拔度尊者直接吞噬。
所以局面就僵持了起来。
双方神通互相对峙，难分胜负。
吴奇这次倒不怕消耗，黄天是本体出战，而非鬼神相，因此对自己并无任何损耗，他反倒可以在旁观察，寻找破绽。
慢慢的，他看出了些许棋盘世界的门道。
黑白二色代表双方阵营所在，若是能击杀对方白子，便能占据更大区域，获得更多活动空隙。
他估摸着，或许要杀掉所有白子才有机会突破这一道神通。
只是白子在源源不断诞生，若是击杀后不能占据白格，占领地又会沦陷。
即是说，突破「龙渊武库」不仅需要击杀白子，还需要足够多黑子，譬如道兵亦或是法宝法器……如何变出黑子来，吴奇还没有头绪。
正当他琢磨着，眼前豁然一亮。
黑白格子消失无踪，他又回到了此前书房里。
戢水龙女坐在桌后的椅子上，她依旧那副不惊不喜的模样，目不斜视。
吴奇则是嘴角笑了笑。
很多事，生气是没用的……
短暂上头之后，戢水龙女的理性再次占据上风，既然拿不下，那就只有妥协。
“你说起蝗群，看来有了办法。”
吴奇也佩服。
刚才对方还一副要杀要剐的模样，现在又能装作无事发生。
戢水龙女淡淡道：“你有办法，那便可以谈。”
吴奇在桌子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下。
两人这是第一次面对面，平等谈话。
吴奇也不遮掩：“浮云观正在尝试制作驱虫药，不过目前还只是尝试阶段。还请龙女能够照拂一二，行个方便。”
在蜀县旁边要瞒过监幽卫，那是不可能的事。
倒不如提前达成共识与协定，一起来做，会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与猜忌。
吴奇很认戢水龙女的能力，她做事果决利索，对幽鬼的清剿策略便可见一斑。
“你可知，蝗群到底是什么？”龙女声音依旧毫无波动。
“知晓一二，背后是天道之劫，蝗灾是天道对万千生灵降下天劫的另一种形式。”
“既然如此，你认为药物有用么？”
吴奇将自己的思路说了一遍。
戢水龙女听得眼光微动。
“……堵不如疏，你这疏导之法倒是有可取之处。”
她点点头：“前提是这「虫见愁」要真的对蝗群有效。”
“此事却是急不来，得不断尝试摸索了。”
吴奇也不敢夸海口。
虽说「虫见愁」对菜园里诸多虫子都有效，但对天道加持的蝗灾是否还有作用，得通过多番试验才能得知。
吴奇邀请：“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龙女不妨随我一看。”
“带路。阿锦，随我走一趟。”
“是，大人。”
……
十二月的夜晚，薄雾凉浸，山野之间虫鸣已不如夏日，稀稀落落的虫吟鸟叫，让分栋山更显寂寥。
浮云观不大的院落里，此时却围了不少人。
戢水龙女静静站立，目光凝视着菜园里的诸多蔬菜。
正如吴奇所言，这里的菜叶没有被虫蛀的迹象，不仅如此，甚至连虫子都不靠近这里。
一只红色虫子在各式蔬菜之间飞舞，它将各种菜叶都啃咬了一点。
这虫子有头有耳，有鼻有眼，口中有牙，生得一张人面，只是脸上表情郁郁寡欢。
怪虫盘旋之后扑扇翅膀，一路回到了阿锦左手食指上，化作一枚银指环，指环嵌有一枚红宝石，宝石被刻了人面。
阿锦看向龙女：“怪哉说，这里的草木体表有毒，可杀虫蚁，因此各种虫豸不敢靠近。”
“不过这毒素能杀虫，对人却是基本无害，只需洗净即可。”
“试试看。”
阿锦得令，轻轻一抹指环，手里多了两只浑身油亮的蝗虫。
她将其放在菜叶上，这两虫子当即开始大快朵颐，没吃两口，它们就从叶子上落下，在地上抽动足部，没一会儿便死了。
“这是简州蝗群中的两只，目前来看，这药的确颇有成效。”
戢水龙女眼睛一亮。
吴奇则是问少女：“阿锦姑娘，你这法宝真是神奇，是专门鉴定各种草木金石的么？”
少女笑道：“这是「甘泉醴鉴」，本身曾是酒圣杜康的酒杯之一，后来被奇虫怪哉偷走，它们将甘露倒入其中，便成了美酒。后来机缘之下，被龙族先辈获取，这才炼制成了法宝，其实是一件容器，就与道长的那梳妆奁一般。”
吴奇好奇：“刚才那人面虫，便是怪哉对么？”
阿锦嗯了一声：“器灵怪哉能变成各种虫子，对酒和虫最为敏感。只是养这家伙，却需要酒，不过好在我也会喝一点点，倒也还好。”
“听闻道长做菜是一把好手，道长会酿酒么？或是有没有什么好酒呀？”
吴奇一阵语塞：“这却是没有，贫道以后会留意，若有美酒给阿锦姑娘留上一壶……”
“好耶。”
龙女阿锦，竟然是一个女酒鬼。
这是吴奇所没想到的。
“阿锦，不可胡闹。”
戢水龙女瞪了她一眼，少女不说话了。
她又转过目光，看向一旁一个安静的道士：“你便是戴奕？这「虫见愁」你能做多少？价格你可以提。”
戴奕毫不犹豫道：“贫道只是一个对制药有兴趣的修士，别的却一无所知……大人还请与吴师弟谈，此事师弟做主。”
戢水龙女这才扭过头，看向那个年轻的俊秀道士，冷冷道：“真是兄友弟恭的师兄弟。”
吴奇笑眯眯说：“浮云观的师兄弟虽然贫穷，但彼此关系一向很好。”
“开个价，「虫见愁」我要了。”
戢水龙女直言。
“既然请了大人过来，当然我们是诚心合作的。”吴奇开口道：“「虫见愁」因原料稀缺，短时间很难大量调配，加之应对大规模蝗灾不知如何。”
“在此之前，贫道认为，还是实地测试一番，再做商洽。大人以为如何？”
戢水龙女皱眉：“你想要去简州？”
“不错。”
吴奇目光锐利起来：“去剑南道蝗虫最多的地方去，蝗灾并非小事，一切以实效为主。”
龙女沉思片刻：“那立即启程。”
吴奇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这不仅是处理蝗灾减少风险的契机，也是收割香火的大好机会，迟了那就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