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乖巧
“吱吱吱。”
“……”
大厅中的惨叫声和蝙蝠吱吱声持续了半分钟后便消没不见。
前台的接待小姐躲在柜台下面瑟瑟发抖。
她的反应很快，在看到那少女解成满天蝙蝠时就立马钻进了柜台下。
就像是学生时代的地震灾害演练，跑是肯定跑不过地震的，钻进坚固的物体下方，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
“……”
在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半分钟后，她依然颤颤巍巍的。
那些蝙蝠是不是已经从门口飞出去追杀那些人了？
想到这里，她鼓起勇气探出了头。
先是额头探出，再是眉毛，接着是眼睛。
然后她的身体瞬间硬直。
她看到了，整个大厅散落着几十具尸体，全都是西装革履的往日同事。
这里不是武富士的大厅，分明是宗教典籍中描述的地狱。
但这不是让接待小姐全身不敢动弹的问题，原因只有一个……
“……”
有着猩红双眸的少女就这样站在柜台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探出头的她。
“呲！”
对上那双眼睛，前台小姐再也忍不住心中惊恐，双腿间的肌肉一紧锁又一放松当即呲的一声尿了出来。
“不要杀我，您不要杀我，求求您不要杀我……”
那少女看了她一眼，便拿起方才放在桌子上的借款单。
“武井保雄在这里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长的行踪不是我这样的小人物能知道的……”因为被惊吓过度，接待小姐摇头都显得有些神经质，“会长……那个老不死的如果在的话，可能是在楼上……”
看着怪物少女没有要杀了自己的打算，接待小姐哆嗦着嘴唇道：“我可以走吗……我只是一个前台接待，对于您的事情不知情，也没有参与，您有仇的话还请对武井保雄……”
“你怎么看十五年战争？”
“欸？”
怎么突然提到了十五年战争？
十五年战争这个词语接待小姐还是知道的。
课本上说好像是一个叫鹤见什么的学者提出的，十五年战争指的是从1931年九一八事件到1945年波茨坦宣言后无条件投降，这段战争大概断断续续的持续了十五年时间。
不过在日本人的通常语境中，更多的还是使用‘大东亚战争’“太平洋战争”。
前者因为饱含着****思想，在GHQ（驻日盟军总司令）的要求下在课本上不予使用；后者则是课本上的术语。
可十五年战争和眼前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完全没有联系吧。
“怎么看……”接待小姐的心思快速转动着，满头大汗的思考着怪物少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爷爷当年就是南支（华南）派遣军，好像，十五年战争……不是太好吧？每家每户基本都有人被抓去当兵……”
“那在广岛爆炸的核弹你是怎么看？”
怪物少女没有因为前面的回答而对自己怎么样，接待小姐的胆气稍稍上来了一些：“这好像是不对的，怎么可以用那样的武器去屠杀平民呢……而且我爷爷说是军部的领导欺骗了国民，迫使国民加入了一场无谋的战争中……”
“并不是。”但在接待小姐惊恐的目光中，怪物少女摇了摇头，“虽然只是军人在前线战斗，就像是汽车行驶时人们只看到汽车在前进，但实际上后方的普通人也不是无辜的吧。”
“他们享受着战争掠夺来的红利，生产出的每一颗粮食、每一颗子弹、每一个字的宣传都相当于是汽车内部的弹簧、机械。”
“世上从没有享受着不义带来的利益，却又证明自己是正义的说法。”
“直接的凶手是有罪的。”
“间接的帮凶是有罪的。
“袖手旁观、坐享其成是有罪的。”
“因恐惧而不敢反抗是有罪的。”
“所以。”小野寺七瀬抬起手指，点在接待小姐的眼皮上，“你为什么会认为自己为武富士工作，却是无罪的？”
手指指尖点着眼皮，微微发痒。
“不不，不，不，不要啊！！！”
在接待小姐也倒下后，整个大厅中再无一个活人。
毕竟血族不能算是人。
除了一楼大厅，武富士几十层高的大楼内还有其他正在办公的人员。
一楼大厅的屠杀结束的太快，鲜少有人听到。
但要就这样一层一层的一个办公室一个办公室的杀上去吗？
那样效率也太慢了。
“啪嗒。”
小野寺七瀬从一具尸体的皮包中找出了打火机，转动了一下打火轮，啪嗒一声火苗燃起。
不慌不忙的，小野寺七瀬将大厅内所有可以可燃的东西点燃。
然后又将借款单和二十万五千放进了前台的柜子中。
“哗啦！”
星星之火在大厅中燃烧着蔓延着。
“呜哇呜哇！！”
在大厅内的烟雾和温度上升到一定程度时，几十层楼每一层的火灾警报同时响起，尖锐的声音响彻整个武富士大厦。
“呲，呲！”
而安装在天花板内的自动喷水灭火系统宛如大号花洒，力图要扑灭一楼的火焰。
“怎么了？失火了？！”
“快他妈别写方案了，火灾了！”
“快跑！”
一个个办公室内，无论是普通的放贷的职员，还是身居高位管理层的精英，全都乌泱泱的冲向了电梯、楼梯。
“你疯了，火灾还坐电梯！走安全楼梯啊！”
“哦！哦！”
“怎么这么多人！”
安全梯内到处是人头攒动。
“别挤啊！”
“艹！我的包！”
“我的鞋跟断了！”
有女郎穿着高跟鞋逃生，但因为跑得太快，高跟啪的一声断掉，整个人也倒在了地上。
“你们这群混蛋！都给我让开！知道我是谁吗！”
有会社的领导被人群裹挟着走不动，愤怒的咆哮着。
“我要开除你！”
虽然场面乱糟糟的，可总归是没有在下楼逃生中碰到火焰，所以说……火灾到底是哪楼发生的？
不用再去想这个问题了。
因为刚冲进一楼大厅，就被头顶的灭火设施浇成了落汤鸡。
而且，一楼地上躺着的那些人是什么情况？
急匆匆冲到一楼的职员们满头雾水，最让他们满头雾水的还是……
在一楼的正中。
一名少女双膝着地正坐于地板，屁股碰着小腿肚，双手安静的放置在膝盖上。
灭火设施的水从天顶浇下，她犹如坐在倾盆大雨中。
看到有人冲了出来，她乖巧的慢慢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