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信息具象化
其背后的长剑，呛啷一声出鞘，被方流握在手中，朝徐行刺了过来。
剑光灼灼，森然凌厉，看起来颇有法度。
但徐行只是站在那里，轻轻抬手，往前随意一探，所有剑光就已经消失无踪。
长剑凝滞在徐行的面前，被他的两根手指夹着。
无论方流如何使劲，都无法使这把剑刺进半分，或者抽回毫厘。
徐行轻声道：“剑，不是你这么用的！”
说着，手指之上，稍稍使出了一些力道。
立时间，长剑嗡然一震，就像是被一柄大锤砸在上面一样。
方流顿时握不住剑柄，撒开了手，连连后退了数步。
徐行掉转剑身，将剑柄握在手中，随意往前一刺。
这一刺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在出剑之时，却已经将方流整个人都笼罩在内。
也未见徐行如何动作，剑尖已经停在了方流的眉心之处。
“啊——”
直到这时，方流才反应过来，惊叫出声。
徐行收剑，斜横剑身，轻轻把剑一抖，此剑当即被震成了二十一段。
再将手随意往前一挥，二十一段断剑之刃，全都疾飞了出去。
“咻咻咻咻——”
短促而又急疾的破空之声响起。
一道又一道寒光，贴着方流的头顶、脸庞、脖颈、胸腹腰际、手臂、双腿等身体各处，飞了过去。
每一道寒光，都会在方流的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寒光尽过，方流的模样已经狼狈不堪。
只见他披头散发，破衣烂衫，满身血迹，神情有些呆滞而又带着几分痴狂。
“今日且饶你一命，你去吧！”
徐行并没有取方流的性命。
方流却仿若未闻，口中喃喃自语：“仇家竟如此强大……我真没用……我该怎么才能保护家人不受仇家的残害？
我还是太弱小了！我要强大起来！需要更高的修为！”
说话间，方流身上的气息，开始缓缓发生了变化。
徐行目光诧异：“咦，这样也可以？”
徐行可以清晰地感应到，方流的修为竟然正在缓缓提升！
不过数息时间，方流就在徐行的眼前，由筑基中期的境界，提升到了筑基后期。
“不够，还不够！”方流咬牙，修为继续往上攀升。
筑基圆满，破境！
没有丝毫的阻碍，一切如同水到渠成，方流就这么从筑基圆满境界晋升到了金丹一层！
虽然晋升到了金丹一层境界，但是此刻的方流，看起来，却是显得有些虚弱。
只见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身体比之前瘦了整整一圈。
徐行见此情形，思索道：“莫非，这是某种以损伤身体根基为代价的秘法，能够使人快速提升境界？”
方流的双眼一片通红，口中还在自语：“不行，仇家太过强大，金丹修为也不保险，我要继续突破境界，我要碾压他！”
方流就这么站在原地，身上的气息不断地向上攀升。
金丹二层……
金丹五层……
金丹八层……
金丹圆满……
破境，元婴境！
“呵呵，哈哈，我……我终于做到了！”
方流声音微弱地笑着，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看向了徐行。
“原来，你也只是金丹二层境界而已……”这个时的方流，一眼就看出了徐行当前的修为境界。
徐行看着方流，微微摇头：“你这突破修为境界的速度虽然很快，但这方法却是弊端太大，如今你已经本源耗尽，元婴孱弱，没有多少时间好活了。”
此刻的方流，已经形销骨立，眼窝深陷，但他却毫不在意地说道：“那又如何？以我现在的修为，已经足够碾压你了！你既是我方家的仇人，那我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能胜过你，那都是值得的！”
徐行淡淡道：“元婴境界，就一定能够碾压金丹修为吗？”
在徐行的眼中，此时的方流，是他所见过的所有元婴修士当中，最弱的一个。
方流冷笑一声：“大话，谁都会说！你再接我一剑，看看我使的剑法，还能不能入你的眼！”
说话间，他抬起手臂，轻轻轻轻虚握，一柄由灵力所凝成的长剑，被他握在了手中。
灵力长剑往前一刺，澎湃的法力，化作一道凌厉而又巨大的剑芒，朝着徐行而去。
面对此景，徐行丝毫没有惊慌之意，只是轻声说了一句：“你知道，我是什么类型的修士吗？”
“我是剑修！”
他猛然抬头，眼神变得锐利，气势直冲天际。
从徐行的眉心之中，陡然飞出五道剑光。
那五道剑光相互交错，凝为一体，化作一口五色斑斓的飞剑！
五色飞剑与方流那法力所化的巨大剑芒相撞，一路摧枯拉朽，巨大剑芒丝毫不能抵御，寸寸崩灭。
狂猛的劲风，逆袭而回。
再次在方流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口五色飞剑，已经悬停在了他的眉心之处。
杀机，隐而不发；剑芒，含而未吐。
一股气机，已经紧紧地锁定在了他的元婴上面。
方流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只要那股气机发动，他的元婴瞬间就会被斩灭。
此时，方流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心思，凭他此刻的身体状况，也不可能再继续支撑着他继续强行提升修为境界了。
方流只觉得通体冰凉，心中难以置信：“我……我已经元婴境界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会如此轻易就被你击败？”
没等徐行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方流根本也不在意徐行是否会回答。
他充满悲怆地微微仰起了头：“我现在已经是整个方家修为最高的修士了，连我都不是你的对手……难道，是天要亡我方家不成？”
徐行道：“放心，我与方家素无瓜葛，只要方家不主动来招惹我，我也不会闲着没事去灭什么方家。”
方流一怔，看向徐行：“你……你说什么？”
徐行认真道：“我说，我与方家没有仇。”
“没仇？”方流身体一震，“你，你没有骗我？”
徐行道：“那么，在你看来，以眼下这种情形，我有骗你的必要吗？”
方流想了想，点头道：“确实……没有这种必要。就连我突破到了元婴境界都不是你的对手，而我又行将死去，你若是想要灭掉方家，反手可为，骗不骗我，其实都无所谓了。”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似喜似悲的神色：“那我，我拼了性命晋升到了元婴境界，究竟是为了什么？”
徐行悠悠道：“你觉得，你，真的是方流吗？或者说，在这片天地间，真的有方家这个修仙家族存在吗？”
方流不解道：“什么意思？”
徐行没有说话，只是取出一枚玉简，抛到了方流的面前。
这枚玉简，正是当初长孙婵送给徐行的那一枚。
方流有些疑惑地接过玉简，探出了灵识，进行查探。
看完里面所记载的内容之后，方流的脸上恢复了平静，将玉简还给了徐行。
徐行收起玉简，问：“如何，有没有什么感想？”
方流道：“玉简之中所记录的，才是真正的方流所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徐行点头：“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方流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眼神有些迷茫：“那，我又算什么呢？”
徐行道：“这也是我想要知道的。”
方流低声自问：“我不是方流，那我究竟是谁？我是不是人？我是怎么来的？我与方流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随着一声声的自问，方流的身体，开始变得明灭不定了起来。
只见他的身体时而凝实存在，时而却又虚幻飘缈不定。
但方流却是好像没有丝毫察觉一样，还在不停地自问。
徐行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心中思索：“看清了事情的真相，否定了自己的身份，就有即将消失的征兆？”
方流还在自我拷问：“……我是什么？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存在？”
随着方流一次次反问自己，他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不稳定了。
终于，在方流的身体即将泯灭的时候，他抬起头来，眼中露出恍悟之色：“我明白了，我……是一段信息，是一段关于方流的记载，是被提取出来的具象化的知识……”
随着这句话说出，方流的身体随之虚化，彻底消失在了徐行的眼前，仿佛他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一样。
徐行没有在意这些变化，只是轻轻重复着方流最后说出来的话：“一段信息，一段被具现出来的知识？”
他的心里面暗自思索：“究竟是什么样的手段，居然能够将一段被人记载的信息具现出来？还让我都难以分辨出来？难道，在这秘境里面，还藏着什么手段高超到让人难以想象的大修？”
这个念头一起，顿时让徐行有些心惊。
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太对劲。
若对方的实力真的强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又何须使出这种手段来？
只怕随意伸出一根小手指来，就能碾死所有的闯入者了吧！
但徐行也不敢真的就认为对方不强大，万一对方只是想要用这种方法玩一玩呢？
他的心中暗暗猜想：“我已经破掉了方流的信息化身，就看对方的反应了。”
静静等了良久，周围一片宁寂，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一道嗓门粗大，但语气怯弱的声音响起：“爷爷……”
“嗯？”徐行回头，看到了依旧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的六个贼人，轻笑道：“倒是忘了你们六个！”
“爷爷饶命，不要杀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六人连连叩头。
看到那位背剑而来的少侠，即便是晋升到了元婴境界，都不是眼前这位的对手，连连被打败，甚至，最后自言不语，就这么在他们面前，莫名其妙地眼前消失了。
这样的情景，对这六个贼人来说，是一种巨大的深入到骨髓的恐惧。
恐惧到，虽然徐行一直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但他们却是丝毫都不敢生起逃跑的念头。
徐行轻声斥道：“安静！”
六人顿时收声，连动都不敢稍动一下。
徐行想了想，问道：“对了，你们不叫眼耳鼻舌身意，那叫什么名字？”
那个豹头环眼的贼人答道：“回爷爷问话，小的六人都是孤儿，没有正式的名字，只有给自己随意起的外号。”
“哦？”徐行随意道，“什么外号？”
驴脸贼人答道：“我们六人，合称‘桃谷六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