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李破军登储(二十二)
李破军在床上想着好半天,忽的,直爬起来,也不穿外套,直着了单衣便是朝着外面喊道:“秋儿,铺纸研墨”。
外间和衣而睡的小秋儿闻言忙是披了件衣服赶忙过来了。
手脚麻利的为李破军在案桌上铺好了纸,又是磨好了墨。
李破军拿起狼毫笔蘸了墨水,只见在纸上写到:“防蝗三策”。四个字铁钩银划,孑然而立。
思略片刻便是提笔写到:“
臣李破军有本启奏。
臣近闻关中大地蝗虫肆虐,生民受苦,心甚痛之,然另闻天子筑台祭天罪己即可治飞蝗,心痴笑之。
夫君者,天子也,天命归也,今治下生民受一禽虫祸害,岂能罪己?区区一禽虫之害,若使我君罪己,要我等臣子何用?荒唐之极,笑煞万邦。
故臣阅遍杂书奇门,亦曾实地走访,殚精竭虑,今上奏防蝗三策。
第一:农业防治。
臣以为农业防治主要方法可以归结为三种:
其一:减少蝗虫的食物来源。蝗虫多食用玉米、小麦、高粱、水稻、谷子等农作物,而不吃大豆、苜蓿、果树等。因此臣窃以为在蝗虫发生地尽量多种植大豆、苜蓿、果树和其它林木,则可以防治蝗虫;
其二:减少蝗虫的生存地。有些蝗虫发生地地势较低,各地可以把这样的地块改造成池塘,养鱼、养虾,这样可以使蝗虫的生存地大大减少,也会较好地防治蝗虫;
其三:减少蝗虫的产卵地。如我中原神州之地的飞蝗喜在干燥裸露的地块产卵,太子殿下若下令要加大植树造林的力度,增加植物的数量,使植物覆盖度达到十之七八以上,如此一来,这般地块便已不适于蝗虫产卵了,也就可以减轻蝗虫之大害。我大唐关中之地,因九曲黄河之故,多数土地水土流失,不仅致使土地肥力下降,良田便废田,更能助长飞蝗繁衍。若在在此水土流失废田之上种植果树豆子,不仅可使口粮增加,亦能抑制飞蝗繁衍,此乃一石二鸟双全之策,植被绿化,阻止水土流失更是关系后代千年之福泽大事,望陛下思之虑之。
第二:生物防治
生物者,有生命的物体,具有生长、发育、繁殖等能力,能通过新陈代谢作用与周围环境进行物质交换。动物、植物、微生物皆是生物,即泛指自然界中一切有生命的物体。
《礼记·乐记》有言“土敝则草木不长,水烦则鱼鳖不大,气衰则生物不遂。”
臣总结防蝗三策之二生物防治,其方法主要亦有两种。
其一:保护和利用当地蝗虫的天敌控制蝗虫;其二:牧鸡和牧鸭防治蝗虫。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世间之不变之理,于动物界亦是相同,蝗虫亦有天生之敌,如猫与鼠,鸟与虫一样。保护和利用当地蝗虫的天敌,正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蝗虫之敌多起来了蝗虫之境况自是更加不堪。蝗虫的天敌多矣,包括青蛙、蜥蜴、飞鸟、线虫、各类甲虫、各类飞蜂类、各类飞蝇类等。鸟吃虫乃普遍之常识,一只飞鸟往往可食数百
乃至上千蝗虫,不可谓不厉害。
另据臣统计,我大唐旱蝗重灾区便是有伯劳、灰喜鹊、喜鹊、草鹭、椋鸟,蚂蚁、步甲、芫青、雏蜂虻、食虫虻等不下数十种虫类都是蝗虫的重要捕食性天敌鸟虫。此类绝非臣妄言,蝗灾之敌,亦可多见到其食蝗虫的情况。
然此类动物虽能克制蝗虫,却是不易饲养或许不易控制,若想防蝗可在防蝗之敌多种植招引蝗虫天敌之植物,如飞蜂和芫青的幼虫捕食蝗虫的卵,成虫取食花蜜或花,因此可以在蝗虫发生地种植开花植物,为天敌成虫提供补充食物,提高天敌的数量,以此控制蝗虫。
第三:物理防治。
此等方法皆纠合前人之智,简单实用,臣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殚精竭虑总结出以下六点,望陛下酌情推行。
其一:打封存锁。蝗虫为迁移性害虫,可在农田边打封存锁进行统一联防。
其二:人工捕杀。虫口密度不大时,可组织人工撒网捕杀,变害为宝,饲喂禽类或制成动物性饲料。
其三:掘沟法。在大道上挖沟垒坎儿,驱赶蝗虫到沟内杀死,主要用于治理蝗蝻。
其四:篝火诱杀。利用蝗虫的趋光之性来诱其投火,在无月光的夜晚采用效果更好。
其五:掘除蝗卵。根据蝗虫的生物学习性,找到蝗虫产卵之处,“即掘出,以水煮之,或以火烧之”。
其六:以色、声驱蝗。色彩驱蝗,即借用衣物、旗帜的鲜艳色彩来驱蝗;声响驱蝗,主要利用铜器、火器发出的强烈刺耳之声来恐吓飞蝗。
臣虽不才,亦勉力为君分忧。臣复乞陛下,早定防蝗,上合天心,下安社稷,以救万民。
诚惶诚恐,微臣草上。
武德九年七月卅日。”
一口气长篇大论的写完了整篇奏折,李破军甩甩手腕,还真是挺酸的,有些地方由于斟酌词汇,思考写法还有些墨痕墨迹在。
正打算让小秋儿帮忙誊写一份,可是转念一想,这等重要之事交由一个小丫鬟代笔,似乎有些荒唐了,更何况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本奏折,也是有些意义的。再者,这只是一张普通的宣纸而已,并非奏本。
当即李破军便吩咐小秋儿,“取个奏本来”。
小秋儿一愣,讶然问道:“郎君这是要上奏吗?”
李破军笑着点点头。
小秋儿忙去寻找了,奏本这玩意儿自是有的,只是李破军何曾又用过,是故小秋儿翻箱倒柜的好不容易找出来了一塌奏折,上面居然还有些许灰尘,小秋儿忙取绢布擦拭赶紧方才递给李破军。
甩甩发酸的手腕,李破军直提起狼毫笔,便是下笔了,这一次有了草稿,自是龙飞凤舞的,一手铁钩银划的瘦金体书法跃然纸上,甚是漂亮,似乎透露着孑然独立的风采。